第18章 天罗地网！大禹如何一网打尽华山之神？

    据说大禹治理水患时，到达了华山之首的一座山，名叫钱来山，但这座山上没有水可以疏导。随后，禹王经过松果山引导了濩水，接着通过符禺山引导了符禺水。禹王又通过竹山引导了竹水，经过羭次山引导了漆水，通过南山引导了丹水。这五座山的水都顺流而入渭水。

    从钱来山开始计算，总共经过了十九座山，共计二千九百五十七里，到达了騩山。这里就是华山冢，是鬼神们居住的地方。他们知道大禹王即将到来，担心他不来祭祀自己。因此，这些鬼神们邀约了一伙，大约四五十个，在騩山的高处探望，等待大禹王的到来。当禹王和他的军队到达时，众神鬼施展了神通，用手指着众人。当他们刚刚指了一下，众人就感到身上寒冷发抖，接着又指了一下，众人又打了一个寒噤。随着不断的指点，众人一个接一个地打起了寒噤。最终，大家都感到头昏眼花，爬不上山，只能蹲在山上睡觉。然而，只有禹王、伯益、朱虎、熊罴、二江、二冯、禺强、唐辰、章亥等几位将领是天生的神人，他们不会打寒噤，也不会感到头昏脑胀。禹王说：“这只是些小神在卖弄威风，想要我来供奉它们。我走过了千山万水，哪座山我都不曾缺少过它的祭品。”让唐辰、章亥隐藏身份，前去探听情况。唐辰对章亥说：“等我施展一些手段吓唬它，看这只小神会怎样？”章亥说道：“如果你有办法，就尽管用吧。”

    你看那唐辰拿起一枝长枪，向山上投掷，上三下四，左五右六，仿佛是按照黄帝、风后用来击败蚩尤的八门遁甲法，这就是所谓“人心生一念，鬼神皆为知晓”。唐辰心中想着八门阵法，每个门都有神将和神兵守护，于是空中便出现了“伤门”、“生门”、“休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和“开门”八个门派阵容。那华山的一群神鬼，在山顶上看见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突然，其中一个神鬼失声道：“我们最初是想要他供奉我们，但是他手下有这么多强大的神将，空中还排列着如风云龙虎等阵法，宛如一张天罗地网。如果我们和他斗神通，反而会被他制服。现在不是时候，我们还是放弃法术，让他继续前行吧。”突然想要腾空而起，但又吃了一惊，心想：“空中布置了八卦阵，如果被神兵神将围住，一时之间怎么脱身呢？”于是只好步行回家去了。山下的士兵们终于停止了打寒噤，一个个蹲起身来，说道：“好疲惫啊，这天气也太难受了。”章亥、唐辰看到一伙妖云落地散去，知道神鬼害怕门阵法，不敢驾云，所以才落地行走。章亥、唐辰回去向禹王报告了这件事。禹王说道：“我们本来是为它设立享礼祭祀的，但它如此无礼，只用一只羊来祭拜它，其余的祭品都罚没。”那神鬼也不敢发声抗议。查得十七座山，只有羭山山神没有在其中炫耀。吩咐祠堂用蜡烛，斋戒一百日，用一百只牲畜，掩埋用一百块美玉，温热一百樽酒，陈放以百圭、百璧的美玉而后离去。华山墓中的诸神鬼看到祭祀羭山神的丰厚礼遇，都后悔自己过去不应该玩弄小聪明，结果反而招来了大圣的责怪。于是，每个神鬼只能得到两块半羊肉作为奖励，罚去了许多享受，让他们感到非常失落和郁闷。

    于是禹王向西行进了二百里，来到泰胃山，山上有一股水名叫浴水，它从山中流出，向东流淌注入黄河。再往西行进一百七十里，来到数历山，这座山上富含黄金。楚水从山顶流出，向南流淌注入渭河。禹王又向西走了一百五十里，到达了高山。这里有许多白银，还有很多青碧色和雄黄色的矿物。禹王说：“雄黄对人体有用处，我们可以取一些。”于是每个人都取下了几两雄黄。泾水从这座山上流下，向东注入渭河中。禹王又向西走了三千七百里，到达了莱山。自从钤山到莱山，共经过了十七座山。前十座山的神像都是人面马身，后七座山的神像则是人面牛身，它们有四个脚和一个手臂，手中拿着一根杖，可以行走。这些都是兽形态的神灵。禹王在莱山上祭祀这些神灵，用了一些猪羊作为祭品，白菅草做成席子。祭祀中有十位神灵，使用了一只雄鸡作为祭品。禹王祈求说：“莱山之上有一种名叫鸟罗罗的鸟，它喜欢吃人，我命令你们七位神灵合力去捉住它。”

    七位神灵听到命令后，每个人手持长矛，前往捉住鸟罗罗，一直走到了鸟罗罗的洞穴。鸟罗罗是一种身体像人但长有羽毛的怪物，它曾经与鹿台山的一种名为凫徯的鸟怪，以及小次山的一种名为朱厌的怪兽，结拜为兄弟。凫徯是一种长得像雄鸡但有人脸的怪兽，它非常凶猛。据说每当世上发生兵变，它就会出现。朱厌是一种长得像白猿，手脚都是白色的怪兽，性情和凫徯相似。据说只要天下有战乱，它就会出现。罗罗听说七山之神前来山洞擒拿它，也拿起铁爪来应战，并问道：“你们这些双手毛神为什么要这样欺负我？”七山之神喝道：“圣王下令说‘你吃人，所以我们来捉拿你。赶快自行了断，别让我们费神。’”罗罗非常愤怒地说：“你们这些四足邪神，只会杀人媚人，真是可恶。”七位神明看到它狂妄的样子，一起联手攻击。罗罗左躲右闪，双拳难以抵挡，晃了一晃便飞上了云霄。七个神灵说：“它一定会去请它的兄弟来帮忙，我们也要邀请我们的神灵伙伴，共同助力。”于是他们便去邀请十座山的神灵，总共有十七位山神，每位神灵手持着法杖等待着它的到来。罗罗果前往鹿台、小次二山，召集凫徯、朱厌，来到莱山进行激战。可谁知道，莱山的众神早已经埋伏好了。铃山神手持铜杖，泰昌山神手持金杖，数历山神手持银杖，高山神也手持银杖，女床山神手持赤铜杖，龙首山神手持铁杖，鹿台山神手持银杖，鸟危山神手持檀楮杖，小次二山神手持赤铜杖，大次山神手持垩木杖，薰吴山神手持金杖，庑阳山神手持稷木杖，众兽山神手持黄金杖，中皇、西皇之神都手持金杖，莱山神则手持檀楮杖，这些杖都是各自本山所出产的物品做成的。众人看到三个怪物出现了，一起冲了出去，将三个怪物围在中心。三个怪物各自手持铁瓜来进行战斗，但最终还是难以抵挡众人的攻击。在战斗中，凫徯被龙首山神伤到了左翅，导致无法飞行。朱厌被数历山神打断了一只脚，导致无法行走。罗罗被中皇山神用金杖猛击头部，导致脑浆流出并当场死亡。凫徯和朱厌两人受伤后无法逃脱，最后都被众神打死了。他们说：“帮助作恶的人也应该一起受到惩罚。”当时禹王和大众已经到达了长沙山，观赏泚水。众神立在云中，将被打死的罗罗抛在禹王面前。众人问道：“这个人为什么会死在这里？”禹王说：“是七个神灵用法杖打死的罗罗。”发信召回众神回到各自的山中，不再提及此事。

    再向西北方向行进三百七十里，就到了不周山。向东望去是泑泽，黄河从昆仑山南边流出，在地下潜行，到达葱岭，流出于阗国，再次分支成两条河流，汇合后向东流淌进入泑泽，随后再次潜行，从积石山南边流出，成为中国的大河。再向西北方向行进四百二十里，到达埊山。山上生长着很多丹木，叶子呈圆形，茎干上开着黄色的花朵，果实颜色呈红色，果实味道像是饴糖，人们吃了它就不会感到饥饿。这里的水也是丹红色的，向西流淌注入稷泽。稷泽中盛产白玉，水源处还有玉膏不断地沸腾涌出。在那时候，黄帝来到了埊山，品尝了这里的玉膏。玉膏泉中又生长出了玄玉。玉膏流出来，浇灌在丹木树上。丹木每年变换一种颜色，五年后就会变成五种颜色，最为清新、晶莹剔透，散发着五种香味，非常芬芳。当时黄帝还采摘了埊山上的玉荣，种植在钟山的阳面，结果生产出了瑾瑜之玉，这是最为坚硬、最为优质的玉石，色泽如栗子般精密、润泽、光亮。黄帝食用了玉膏之后，身体变得轻盈清爽。跟随他的臣子们也有许多人食用了玉膏，因此黄帝的铸鼎事业已经完成，他便想要仙逝了。有一条龙垂着长胡子，下到凡间迎接黄帝升天。黄帝便骑到龙身上，龙正要飞天，跟随黄帝的七十多名臣子官员想一起上天，他们全都紧紧抓住龙胡子。那些吃过玉膏的人顺利地升了天，而那些没吃过玉膏的人则只能抓住龙胡子。突然，龙胡子拔落下来，龙已经飞到了半空中，众人仰望着无可奈何，只能抱着鸟弓痛哭一场后作罢。后来的诗人冯犹龙写道：“天地精英出玉膏，有缘玉膏饱陶陶。鼎湖空抱鸟号哭，仙迹遥如北极高。”

    禹王又往西走了三百二十里，到达了槐江山。这里的水源出自丘时之水，向北流入泑水。山上多生青松和黄杨树，还藏有琅玕、黄金和玉石等宝藏，这里的主神叫做英招神。英招长得像马一样，头部却是人脸，身上有像老虎一样的花纹，而且还长着两只翅膀。他的声音像榴弹一样，经常周游四海。槐江山的北方是诸毗山，这里有一个名叫离仑的槐鬼，居住在这里，还有许多秃鹰和鸟王在此聚集的巢穴。恒山的东边有一些贫穷的鬼魂，他们分别生活在山的四个侧腰上，每一个地方都有一群类似的鬼魂。还有一些天神，外形像牛，但却有两个头和八只脚，尾巴上还长有一束马尾，声音嘹亮高亢，像是勃皇勃皇地响着。往西南走四百里，就到了昆仑山的山丘，这里的主神叫做陆吾神。陆吾神的外貌是虎的身体和九条尾巴，但却有人的面孔和虎爪。这个神掌管着天上九个区域的边界。到了上帝苑囿的季节，河水从这里流出，向南流入无达河；赤水也从这里流出，向东南流入汜天河；还有洋水也从这里流出，向西南流入丑涂河；黑水也从这里流出，向西流入太行山，这里还有许多奇怪的鸟兽。

    据说昆仑山丘陵地带生长着一种美味的水果，叫做沙棠。沙棠树的外观像是棠梨，开着黄色的花，结果实呈红色，口感像李子般甜美，但是没有果核。食用这种水果后，身体会变得轻盈，能够轻松地在水中漂浮，不会溺水。沙棠木材非常坚硬，可以用来制作船只，即使装满货物，也不会让船沉没。此外，还有一种美味的蔬菜，名为梹，外观像向日葵，味道类似葱，食用后可以缓解疲劳。每年的二三月份，陆吾神会派人将沙棠水果收成后，运送到槐江山神英招那里。英招神也会将山上的青松、黄杨、琅玕和黄金等宝藏回报给陆吾神。有时英招神会巡游到昆仑山的丘陵地带，陆吾神就会摘下沙棠水果和梹菜邀请英招神一起享用，这样两位神只之间的关系就更加亲密了。没想到那些贫穷的鬼魂和槐江山的鬼离仑，听说沙棠水果和梹菜很美味，就心生贪念，想要去偷取它们。到了三更时分，他们到达昆仑山丘陵地带，果然看到了沙棠水果茂盛生长。这群贫穷的鬼魂每个人都摘下一个品尝，味道果然清甜可口。鬼离仑也尝了一个，都感叹道：“这味道太好了！虽然英招神是神明，和我们住在毗邻的桓山、穷鬼山，每年陆吾神都会送你沙棠水果，但是你这些穷鬼从未得到过。我们有这么多人，不如全部采摘下来，留下没用的部分还给英招神。”众穷鬼都表示同意：“好主意！”他们都上树采摘，将每棵树上最圆润饱满的沙棠水果都摘下来，一共采摘了一百多担。他们连夜将这些水果运回槐江山。

    第二天，陆吾神来到沙棠树下查看水果，想要摘一些尝尝。可是当他走近树下时，树上的沙棠果子突然“啪啪”掉落下来，没有一颗好的留在树梢上。陆吾神忍不住怒火中烧，大声喊道：“这些贼人真是太无耻了！竟然偷走了我的沙棠水果，真是够狠的。”陆吾神带着二三十个手下，乘坐云朵直接来到槐江山。英招神听到陆吾的到来，立刻前去迎接并邀请他坐下。英招神问道：“今天有什么事情，让你带着手下来到这里呢？”陆吾神说道：“我的山上沙棠水果不知被什么贼人偷走了，我来请求你一起来调查一下。”英招说道：“这肯定不是别人，一定是我东边桓山的那些穷鬼偷吃了。”陆吾神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呢？”英招神回答道：“我路上捡到了几片树叶，看起来像是沙棠树的叶子。”陆吾神说：“快拿来给我看看。”英招神便去取来树叶，给陆吾看了一下。陆吾看了之后说：“肯定是穷鬼偷的，没有疑问。”他提起画戟就要去找穷鬼，并邀请英招一起前往。英招神说：“这是我的山邻，不太方便一起去。”陆吾神说：“那你就不用去了。”于是，陆吾神带着手下走到桓山，大声呵斥那些偷走沙棠水果的贼人，要他们将偷走的水果归还。当时，那些穷鬼们正在吃沙棠水果，听到陆吾神在外面大喊大叫，愤怒地骂他们偷走了沙棠水果。于是，三四十个穷鬼拿起木棍，四面围攻陆吾神和他的手下。陆吾神和他的手下人用戟挡开穷鬼们的攻击，经过两个小时的激战，双方都没有分出胜负。这时，英招神赶到了现场。同时，槐江山的鬼离仑也赶来了。英招神说道：“大家都别打了，这本来是桓山那些人不对，现在就听我的建议吧：把偷来的沙棠水果分成两份归还给陆吾神，剩下一份送给你们自己吃也好。”槐鬼说道：“英招尊神说得有理。”于是槐鬼邀请众人进入桓山洞，挑了大半出来，交给了陆吾，说道：“看在英招尊神的面子上，就不要责怪了。”陆吾神说：“事情本来是不应该这样的。”然后他命令手下人将剩下的沙棠水果挑了十来担，送到英招神的洞宫里。英招神得知后，英招于是招来了一双琅玕，作为回给陆吾的礼物，然后离开了。

    话分两头，那些人吃了沙棠后，相互邀请到桓山的媱水河里去游泳，尝试浮沉的感觉。那条媱水河的水清澈透明。这些穷鬼原本不会游泳，但因为吃了沙棠水果，身体变得轻盈，没有一个人沉没在水中，都游得很好。大家都高兴地说：“多亏了英招神的调解，否则我们再也不能如此自在了。”接着，他们一起洗澡，过了一会儿便散去了。后来的钟敬伯写了一首诗，内容是这样的：“沙棠佳果满千技，蓦地偷来润肚皮。岁岁常将酬答贶，年年赍送友朋仪。熟留群树堪怡悦？摘尽疏枝殊可仪。总为浮水能不没，引将穷鬼泳江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