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污秽的本心
老头却不理睬他的反问，自顾自的说道：
“觉得很像对吧，从容貌到神态，再到口音，几乎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当然你可能很久没见过她了，但如果让她的家人站出来分辨，一定会感动到落泪。”
老头的话很是戏谑，这一点让张瑞感到不耐烦。
“你什么意思，这种话很无聊，尤其是开失踪人家属的玩笑。想表达什么赶紧说，让我赔也好，拿什么东西交换也好，赶紧出价吧，别说题外话！”
老人看着硬着头皮装大的张瑞，摇了摇头：“真不明白为什么会找上你……如果我告诉你，她就是你表姐本人呢，想不想听？”
那就是题内话了，张瑞瞬间冷静，震惊的波纹在脑海中炸开，顷刻间的惊喜冲破雨滴。但他随即冷静下来：“你懂个屁！人家都说告诉我名字了，明明不是。”
穿着校服的老人却不生气，只是招了招手：“站过来吧年轻人，我给你讲个故事。”
现在烤肉店门前细雨密布，又刮起了小风，让雨棚下也变得不再干燥。而老人撑着一把宽大的黑伞。只穿单t恤的张瑞缩了缩脖子，短暂犹豫过后，和老头站在了一块。
两人静静的望着漆黑夜色下淅淅沥沥的街景，在旁人看来，说不定会误以为是一对爷孙。
“我家在市郊住，一直没等上开发，有不少老房子，所以老鼠很多，”老人说起闲话，“粘鼠板用过吧？”
“嗯。”张瑞迎合的点点头，不知道他用意。
“粘鼠板很便宜，而且一片不止能粘住一只老鼠，所以很方便。有时候放在墙根，一晚上下来能粘到五六只。它们大多都有血缘关系，甚至干脆就是一个妈生的。”
“因为老鼠这东西特别自私，一旦第一只被粘上，发现自己无法脱困，它就会发出尖叫。但尖叫声绝不是警告，而是寻求帮助的信号，很快它就会把所有爱它的，相帮它的，有血缘关系的其他老鼠吸引过来。”
“但是就算一群老鼠齐心协力，也无法对抗人类特质的用来消灭他们的粘鼠板，所以粘上去的老鼠越来越多，直到一家人整整齐齐，所有同它沾点关系的老鼠都被粘在了上面，大家一起死翘翘，”说着这些话的老人，眼神变的锐利，“你说，这种东西，是不是特别下贱？”
张瑞怀疑他意有所指。
“你什么意思？”
老人却不回答，只是默默的望着伞外的雨滴飘落，激起水花。现在雨下的稍大了些，只是简单地打一把伞在外面走动，可无法避免湿身。
张瑞有些担心，就问起别的问题：“你说刚刚那个女孩是岩橙兮？这话可是真的？”
老人点了点头，几乎没犹豫。他开口问道：“《龙族游戏》，好玩吧？”
张瑞一脸震惊，被这句话又一次刷新了认知。他不敢继续待在黑伞下，两步跳远随后反问：“你是谁？你怎么知道……”
老人看着张瑞的表情，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接着端起了老一派人的架势继续说起自己：
“我对那本小说不感兴趣，只是又一次收废品的时候拿到一本，所以闲来无事翻翻看。我老了，没有你们年轻人接触新事物快，很多剧情也记不住，比不上你们。但是一个能藏拙，并且能侥幸活下来的人，最终都不会混的太差。”
张瑞握紧了拳头。老人的话透露出许多信息，他同样是个玩家，而且很有可能，是个经历过许多场游戏的老玩家，他的属性究竟有多高？能在现实中把自己像捏蟑螂一样碾碎吗？想到这里张瑞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虽然我学东西很慢，但有一点比年轻人强出太多——我对小说并不痴迷。因为人老了，很难对年轻人喜欢的东西太投入。但是有些年轻人不一样，他们有天赋，有精力又有冲劲，对喜欢的东西热爱到不能行，很容易全身心的投入进去，完全的融入，甚至觉得现实才是没有趣味的那一方……直到某一天突然发现自己离不开它，不由自主的陷到最深的那一层。”
“总有一天他们会达到一个前所未见，难度超过自己掌控能力的全新领域，就难免转过来被游戏玩坏……就比如你口中说的橙子姐，岩橙兮。”
老人斜视着他。
张瑞不喜欢这种感觉。对方知道的信息太多了，而自己对龙族游戏一无所知。不过好处也很多，他此时听到的都是自己迫切想知道的内幕。
“我大概明白你意思了，”张瑞没太多废话，“所以你刚刚说的，粘鼠板和岩橙兮之间有什么关系？”这句话问出口时，他心里其实已经猜出一个很糟糕的，但同时又极好的答案。
“岩橙兮进入游戏的时间非常早，几乎是最早的一批玩家，那时候《龙族游戏》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很多地方都是任意开放的，任务也不会定的太死。最早进入的那一批人，他们有胆子探索，又很容易沉迷，去投入大把的时间，所以短短时间之内就积累了大量资源……最早进入的玩家，也是属性成长最快的玩家。”
“他们四处掠夺，清空每一个所到之处的资源，对世界的平衡是很不利的……很快系统就反馈了这样的异常数据，自适应的提升了游戏难度，用任务限制每个人的活动范围。但这样还不够，一些人试图探究神明，尝试挑战规则的底线，结果相应的触发了一个难度异常高的副本世界。”
“在那场游戏中，系统针对性的措施导致这批玩家几乎团灭。但其中少数的几人，利用自身道具勉强自保……虽然他们能保持自身存活，但同时也被永久的困在那里。无法自救，他们就开始把目光投向外界……”
“大概是在两年前，现实中出现了一些克隆体傀儡，就是刚刚你所见的那种，从游戏中兑换的传话道具。他们是玩家本体的复制，只有很有限的一部分智力；能回答基本问题保持不露馅；复杂的问题会让他们死机，保持沉默。但只要你认出了她们，并喊出那个正确的名字，就会触发求救对话，引你前往那个世界。”
老人说完这些，张瑞短暂的思索：“你想说，就像是粘鼠板上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