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编故事
他们很顺利地在任氏家中翻出了笔墨，东西都还能用。
“想不到他们家东西这么齐全？”
“也许……任夫人的丈夫原本是想读书的，普通农家一般不会备着这些。”
“……原来如此。”
元结绿握着画笔将要落墨时，手却停住了。
“怎么了吗？果然还是有点难办？”山岚将第二根蜡烛也点燃放在桌上，可算能将整个桌面照亮。
用不了灵石宫灯只能点蜡烛，照明效果到底差些，烛火摇曳间，画像看着都不大清楚了。
元结绿一顿，看向站在身侧的山岚，又闭上眼回忆片刻，心里终于有了底，不再犹豫对画像进行了改动。
他添过几笔以后，画中的人物便与方才有了全然不同的感觉。刚才还很抽象的人，一下就变得传神起来。而且……画中人的脸被一分为二，五官的些许区别让人能够一眼认出，左边半张脸是她，右边半张脸是公主殿下。
他之前说她和公主还是不同的，倒是并没有撒谎。
画像已然改好，元结绿又动手，小心翼翼地将通缉令的文字部分裁去，并将方才山岚随口编出的题在了空白处。如此，这副画像就算处理好了。
山岚对着画像看了半天，没有一处不满意，待墨水干透，她才将画像折起，夹在秘籍之中，以备不时之需：“可惜了，要是早点拿到，还可以让他们都带一份，一定能派上用场。”
“他们都很聪明，会有自己的法子的。”
“好，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元先生，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今夜就再去休息片刻……明天一天既然无事可做，就好好修炼吧。姑娘升到如今这境界，我还没有对你进行过指点。”
“……好的吧。”
因为这天半夜爬起来同守卫还有元结绿商量了事情，山岚这一晚睡得并不是很好，第二日起得就有些晚了。
等她走到外头时，元结绿已在院中练习刀法，看到她出来便一个收势同她打了招呼：“早饭已备在厨房，姑娘吃完后便来院中修炼吧。”
山岚往厨房中走的步子不自觉就慢了几分，却也无法拖得太久。
今日被元结绿指挥着修炼时，她能明显感觉到，无论是量还是质上，他对她的要求都提升了好几个度。
好在他还是有个底儿的，刚好擦着线结束了指点，让山岚能在筋疲力竭前完成今日任务，好好休息一下也不会对明天要做的事儿产生影响。
吃饭的时候，她捧着饭碗，很勉强地向元结绿挤出个笑容：“元先生，这一切都在你的计算之中吗？”
元结绿没有作答，很悠哉地专注于手中的晚饭。
山岚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吃完饭后又去院子里把《普通人也能用的秘籍》中那些步法、阵法熟悉了一阵后，才上床休息。
要教别人，还是得自己先掌握才行。
第二日走到石城城门口时，山岚还有些紧张。她和元结绿虽找出任氏留下的旧衣服换上了，但她的通缉令毕竟就在城门口贴着，这么光明正大地走进去，多少是有些嚣张了。
今日石城外的情形，和当初已经有了很大不同。至少，再没有那样长长一道队伍了。
进城之人仍旧要被核查，但只是和通缉令上的画像对一对即可，而不是像过去那般，有一大堆不明所以的程序要走，查一个人大一刻钟就过去了。
看着城门口齐齐整整两派共二十个人，山岚有些紧张地一扯元结绿衣袖：“元先生，我们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去，真没问题？”
他们的自己人，数量上是不是多了一点？
元结绿沉静地一点头，先一步迈开了步子。
这下山岚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很干脆地就跟在了他身后。
她走到门口时，拦住她的守卫并不是之前见过的那个，这让她的心脏受到了一点小小的冲击，好在对方拿过画像对她上下打量的同时，极缓慢地对着她眨了眨眼。
这让她意识到，还真是自己人。
没过多久，她就再一次站在了石城城中的大道上，整个流程结束还比上次浑水摸鱼花的时间更少一些。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做什么？”
她刚把问题问出口，便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先生走至他们面前，朝着他们拱了拱手：“元大人，山岚姑娘，请随我来吧。”
山岚猜测着这位应该就是前一天凌晨守卫提到过的言老，忙同他回礼道：“言老好。”
“姑娘客气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些走吧。”
“好，烦请言老带路。”
话音方落，言老已是健步如飞。
山岚看看与自己距离越拉越大的言老，又看看一脸轻松跟在他后头的元结绿，一咬牙，用上了前些日子元结绿教给她的步法。在步法的加持下，她可算能跟上两人的速度，不至于被落下了。
速度能快到这种程度，这位言老怎么想都不是普通人，应该是位修士。可惜她与老者之间有着一段差距，让她无法判断对方的实力究竟在何种水平。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竟是一座慈善堂。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地方一般是用来救济老弱病残的？
言老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将他们二人迎进大堂的扶手椅上坐下。
见山岚脸上似有不解，言老便向着她解释了一句：“这种地方，以公主殿下及其手下那高贵的身份来说是很难注意到的。而且……此处的人们，最需要姑娘手中的那份东西。姑娘的那份东西，他们应该都能用上吧？”
山岚小幅度地点点头：“基本上应该是可以的。”
就算练习者有些身体上的不便，秘籍后头还附有一份简化版本，效果虽不如前者，多少有点用处。
“我先代他们谢过姑娘大义。”
言老起身就要向她行礼，她赶忙将人扶住：“言老客气了，我祖上也只是在因缘际会下巧合得来此物，也许这真是神女的恩赐，言老要感谢，便感谢神女吧。”
注意到他眼中真挚而又动人的感激情绪，什么都还没做的山岚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趁他转头和元结绿说话的片刻时间，她双掌合十一看，就发现有个光点缓缓落在不戴帽的火柴人身上。
之前那些个光点是从绕着火柴人转，到围在戴帽火柴人周身不动，这次的光点却直接停在了火柴人身上，感受着其中细微的差别，她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个小想法。
想要获得信仰值果然还是得……以真心换真心？
元结绿和言老的商量已经到了后半段。
既然要借神女之名，倒可以演一场戏，让它更真实些。
慈善堂能建立靠的是好心人接济，虽然有心，每日却只能供一次饭。
这天供饭时，排队领餐的人继续讨论起不知何时流传开来有关鬼族的传闻。
“城外……真出现了鬼族的身影？”
“早就出现了！要不然当初为什么突然开始查人？我听说，就是因为小石头村出了鬼族，现在小石头村已经一个人都没了。”
小石头村确实人去村空，见识过的都陷入了沉默，恐惧便在这沉默中蔓延开来。
众人下意识看向被围在中间的言老，言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把他们看得都紧张了，终于，在一众人的恳求声中，言老说出了神女夜半托梦一事并泄露了几个关键信息，但更多的事儿，他就不愿意说了，只表示“天机不可泄露”。
这天晚上，附近因惊惧无法入睡的人都看到，慈善堂内有光芒坠落。几日后，许多人便从寄住于慈善堂内几个孩子的口中听说有神女使者降世渡化万民的传言。
这些个孩子，就是元结绿和山岚最近在带的学生。
慈善堂内还养着十几个孩子，都是被父母抛弃了以后，由言老捡回来的。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身世，看言老时就跟看亲生爷爷没两样且更感激。言老不论说什么，他们都会信、都会照做。
都不需要去外头造势，只要言老一句话，他们便信了神女使者的那套说辞，认认真真同二人学习起来，且一个比一个更卖力，生怕被别人比了下去。
练习了秘籍后，这些孩子自己最清楚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因秘籍兼有强身健体的作用，原本还弱不禁风的小孩如今的每一步都踏出了力量感这样的变化很容易就会引起他人注意。
再结合此前的流言及大家亲眼看见的神迹，慈善堂内发生了什么，一下就能猜得出来。
元结绿和山岚毕竟只有两个人，能自己教的人数有限，所以元结绿便趁着这几日又制了两本秘籍交到言老手上，该如何利用，他相信言老比谁都明白，他自己则和山岚安心教人。
近些日子他忙是真的忙，教完小孩还得和言老议事，议事结束又要抽空指点山岚，偶尔还会有守卫前来拜访、传递消息。山岚每每看到他忙得脚不沾地的样子，一股敬佩之情就会从心底深处油然而生。
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帮着分担些什么，只好在教小孩练功一事上再多用几分心，帮元结绿多少省点事。
这天的教学顺利完成后，元结绿领着山岚又往内院去了。接下来，他还要对她指点一二。
山岚唉声叹气地跟着他身后，可惜他心性坚韧，对这些表示不满的声音充耳不闻。
对着一个铁石心肠的男人，她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山岚正这么想着的时候，走在她前面的元结绿忽然顿住了步子。
下一瞬间，他体力不支似的整个人向后一仰，朝着她的方向就倒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