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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以桉也不知道当自己时是个什么想法,有可能是觉得过都过来了,卡上还有没多么钱不挥霍下可惜了,又或许是内心确实期盼着跟他单独旅游,没考虑太多就鬼迷心窍应下来。
下午时宋以桉坐在去机场的出租车上。西斜的太阳沉没在林立高楼中时隐时现,飞驰而过的街道上人流众多,三两成行,目标明确、熟门熟路往人多热闹的地方涌去。
去机场接人对她来说是种很新的体验。从小到大她拎着行李箱子来往嘉南和京市,永远都是形单影只朝别人奔赴。
宋以桉是喜欢自我打趣的性子。当年太子爷这个词在学校盛行的时候,她拎着行李箱跟徐晚意说自己赴京去做太子陪读了,时而又唱戏一样说要去投奔富贵滔天的继父。某次被她家老爷子听到横眉冷对谴责了一晚上,说她放古代就是宦官手下的舔狗,围着人叫干爹的那种,叫着叫着最后一无所有。
宋以桉那会儿开玩笑,只是投奔和落脚的关系,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又怎么会一无所有呢。
有些玩笑话说的时间长了,大概真的会产生种它就是现实的错觉。
所以,当她机场出口接到秦翘时,冷不丁冒出个想法,有人朝她奔赴过来了。宋以桉说不清感受,心脏充盈,雾气一散,星子便铺满了天。
他大概不知道当时宋以桉有多爱他,进门后她就急不可耐仰头吻他,给秦翘整懵了一瞬。
今天过来,秦翘选了临近最早的一班飞机,走前又处理点事儿,差点误了点,紧赶慢赶总算顺利登机,路上看了遍周声暑假作业里不会做的题,理了思路发过去,此时脑子都是疲的。
他背抵在墙上,被她少见的热情给缠出阵暗欲,反应过来后虚搂着她的腰,低着头更方便和她细细密密接吻。跟雨刚停房檐一阵阵下落的水滴一样,啪嗒啪嗒一滴紧跟着一滴。这姑娘特心急,秦翘也就放任她掌握节奏,偶尔没忍住主动去碰她。
气息纠缠,思绪也随之沦陷。到后面水滴要落不落,秦翘察觉到腰腹攀上来的手,已经是一分钟以后了。
“宋以桉,手放哪?”他眼里压着‘安分点’。
“……抱歉,”宋以桉烫了般收回,嗫喏,“你懂吧,就是,接吻的时候,不都这样?”
什么发言?
这种话,秦翘只在不着调的男人口中听过。荒唐笑了下,“谁跟你说都这样?”
宋以桉沉默了一分钟,没说是网上学的,半晌来了句,“自我感觉。”
秦翘无话可说。
宋以桉见缝插针,毫不客气窝他怀里。秦翘无奈,微伏着背把胸前的人再往怀里捞了下,察觉到了她情绪不对,低声问她,“怎么了?”
宋以桉抵着肩肩摇摇头,“就是想你了。”说完抬起脑袋,睁大圆溜的眼睛盯着他,“你想我了吗?”
秦翘捏着她脸,“你当我来这儿干什么?还得感谢你妈回去,不然我怎么有机会过来。”
宋以桉笑了声,双手把他行李箱扒拉进去。
电影平铺直叙播放着。宋以桉发觉刚进门后就接吻把氛围搞暧昧了,导致她这会儿心猿意马,空气里都滋滋冒着小火花。别看她当时挺霸气,其实压着股羞涩劲儿。暧昧时期应该都这样,时时刻刻想亲密接触下。
所以,当电影含蓄、保守、一个接吻镜头都没有就结束时,那点火花又噼里啪啦熄灭,宋以桉内心是有点失望的。她看了眼时间,九点出头。穿了鞋慢吞吞从沙发上起身。
“你今天应该也累了,早点休息,我先回房间了。”
“好。”语气没丁点儿挽留。
“……”行吧。
酒店订的是两室一厅的复式家庭套房,宋以桉卧室在二楼,她回房间洗漱后才注意到钱柯两分钟前的消息,没等她回复对面一个电话打过来,“桉桉,晚意她过来吗?我刚看她朋友圈好像去迪士尼了。”
“她来不了了,”宋以桉撕了张面膜敷脸上,心血来潮想明天化个全妆。
“那我明天过来,白浦这边没什么大问题,”钱柯大概是在看票,嘴里含糊说了几个时间段,“明天上午我过来。”
“不用!”
宋以桉差点面膜给惊掉了。俩字说完恍然发现反应太大,拉平语调,“你假期又没几天,都回去了,就别过来了,来来去去时间都耗路上了。”
“你一个人在那我不太放心。”
对面话刚落,敲门声突兀响起。
宋以桉:“……”
宋以桉大步流星开门后冲秦翘露出个噤声的手势。
“这么晚谁敲门?”钱柯语气有些严肃。
“酒店的人,送餐服务,”宋以桉紧跟着装模作样对着空气来了句,“放客厅桌子上就行。”
秦翘眉梢挑起,懒懒散散倚门边,配合她表演,“您点的这道樱桃派还有焰火表演,客人你要看吗?”
宋以桉撇他眼,随便接一句就行你还演上了?
话刚落,电话那头如临大敌,“桉按,你没点什么不正经的东西吧。我知道你探究欲旺盛,什么都想看看,但有些东西碰不得。”
“……”
“妈,你想什么呢,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宋以桉荒唐问道。
“就是普通的送餐,”她背过身压低声音,“而且你别听这男的声音好听,长得挺丑,我都没打算让他表演,不然很影响食欲。”
秦翘:“……”
挂断电话后,很影响食欲那男的好整以暇盯她看了半晌。“说谎话也不脸红?”
“我要不说你是送餐的,我妈今天哪怕赶十二点飞机都得把我带回去,”宋以桉两腿盘着坐床上,低着头再次苦口婆心发消息让她钱柯别劳神费力过来。
秦翘:“不是这句。”
宋以桉点了发送,迷茫抬头。
“说我影响食欲?”秦翘朝她走过去,不轻不重掸了下她额头,“抱着哥哥亲的时候那么色急。”
宋以桉捂着额头,气势汹汹特不服地起身站床上。叉腰圈地为王地俯视面前的人,眼神里都写着“你这家伙怎么那么不知好歹呢”。
“我是说你影响食欲,但没说是好的影响还是坏的影响,秦翘,你得有点自知之明好吗?我要有你这张脸,别人当着我的面骂我丑,我都觉得他是在自我评价!”
卧室灯只开了一盏,朦朦胧胧的缱绻氛围被她斩钉截铁的一句话打得魂飞魄散,秦翘笑得胸膛起伏,夸长相的话他听过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委婉的、刻意的、调情的,第一次遇到这种搞笑的。情绪明光烁亮,如同干瘪的气球被一股脑充了一团气。
“好,我下次注意。”
宋以桉从床上溜下去,“你找我是有事?”
“没什么,准备睡了,过来看看你在干什么,”秦翘声音如昏黄的光线一般温缓,“打算什么时候睡觉?”
宋以桉回答得很勉强,“快了?”
“早点睡。”
秦翘也没多说。拍拍她脑袋,转身之际被拉住衣角。
“晚安吻,”她说。
秦翘没犹豫,低下脖颈在她唇上轻啄了下。
地毯上两道影子笔直笔直站杵着,静谧地只剩下呼吸声,两人都不吭声眼神交缠着,像青涩的风吹过正在成熟的果,最后心照不宣露出笑,房门口分开都透着留恋。
一间房里,至于吗?宋以桉自我唾弃。
隔天起得有些晚,忘了夜里做了什么梦,早上醒来的时候镜子里嘴角都翘着。客厅里已经准备了早餐,她吃完打开窗帘,陷沙发里化妆。秦翘打完电话在她身边坐下,敞着腿,手搭她身后沙发背上,从镜子里和她对视,“皮肤挺好的,抹这些干嘛?”
宋以桉对这种直男发言不屑一顾,转过头拿眼斜他。一看又陷入沉思。不知是不是男生头发短的缘故,大清早他洗漱后随便套上衣服都能显得清爽利落。她细细观察了会儿,又觉得不止是短发,他浓颜系五官随时做好了出门的准备。
“化完了又是不一样的感觉,”宋以桉说着,凑他耳边看他耳洞长好了没,“你耳洞愈合了呀。”
秦翘嗯了声,手机里抬起头,想起她以前也提过一次,慢慢悠悠问道,“想看我戴耳钉?”
“你戴和不戴气质差别挺大的。”但她最喜欢他自然而然的样子。
……
天空阴沉得正好。俩人在城墙上转悠了半圈,找了个门下来后秦翘去买冰淇淋,人流如织的街道,秦翘也没想到自己就走了不到十分钟就被人钻了空子,这会儿他手里拿俩冰淇淋看宋以桉被人搭讪,终于真真切切体会到了宋以桉所说“化妆是另一种感觉”。
外貌没什么差别,但莫名招摇了些。
秦翘遇到过一些女生,刚进大学,浑身散发着稚嫩、青涩、以及寒窗苦读太久的暮气沉沉,过了一两年再见,完全是两个样儿,开朗、明艳、懂自己想要什么,眼神里都充满了希望的光。
这只是她的第一年。
“她是你女朋友吧?”旁边发传单的小哥荡漾着八卦心探头问道。这俩盘亮条顺的一对,刚过来他就注意到了。有事没事关注了半晌,言行挺亲密,要不是情侣他能把半打传单吞了,“你女朋友被搭讪,这你都能忍?”
秦翘站在墙脚,浮皮潦草扫了眼传单内容,搏击俱乐部。挺出名的一家,开到这儿来了,“不然?”
那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当然是给他一拳干他啊!”
“跟你们俱乐部那拳手一样,下场干人,直接把自己干退役了?”秦翘从他身材都看得出来练过,应该不是兼职发传单,便神思不属多说了两句。眼神依旧放在不远处。
要说没点情绪,假的。秦翘也有颗庸俗的男人心,但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就是知进退,会克制,从小的经验让他知道他在别人心里的分量没那么重,别要求、别质问、也别把有的没的情绪放心上。
“真不过去?你女朋友好像要跟别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