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日常(二)
“这可是你说的。”
说完,中也再次举起了拳头
太宰瞳孔一缩。
“等等,中也……”
他连忙后仰,躲过了一记上勾拳。
“你不觉得……”
偏头闪过了接下来的左勾拳。
“这里不太……”
紧急下蹲,一记鞭腿擦着他的头皮呼啸而过。
“砰——”
近四公分厚的的塑料房门生生被砸穿变形。
太宰看着那扇门,艰难地吐出这句话的最后三个字“合适吗……”
褚发青年缓缓抬起头,语气是从牙关齿缝间泄出的狠意:“……你躲什么?刚刚你是怎么说的?”
“中也,我又不会逃走。”被质问着的人扶额叹息,“我们之间的问题可以回去再说啊。”
他指了指那扇可怜的门,试图委婉一点:“现在是在医院诶。损坏公物是要赔偿的。”
财大气粗的前干部不屑地笑了一声:“我可不像你,我当然会……”
他突然顿住了。
太宰笑了,那笑容狡黠又得意:“你会什么?”
“我…我会……”前干部的脸红了,然而这抹红色在抬头看到这张脸后又迅速消失变青,“啊啊啊啊啊——你tm吵死了!”
“如果我赔不起,我就把你买给你爸!”
这下脸青的变成了太宰,他哼哼唧唧地反驳:“……中也你不能这样!”
“我当然可以!”
“不!你绝对没记住我家的电话号码!”
“这有什么关系。”褚发青年冷笑着说,“我直接说你是你爸的儿子,都是医院,总有人认识吧?”
太宰“噗通”一声给他跪下了:“对不起,中也大人我错了。请你饶了我。”
身材娇小的青年得意地哼笑着。
这一幕戏堪称峰回路转,场面极度精彩,让房里的人再次看愣了。
“这就结束了?”
“应该是的。”
“这门……”
“他们会赔偿的?”
好像没有什么问题,于是看着那扇门的两位警察重点都变了。
“真看不出来啊,你小子还挺厉害!”
“身手也很好啊!是练过吗?”
一个警察怕了怕前干部的肩,语气里满是惊叹。
“啊,啊。”前干部整个人都不自觉的紧绷了一下,连笑脸都僵住了。
唯一看出了他压制住本能反应全过程的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被听见了声的前干部狠狠一瞪,前首领默默把剩下的笑吞进肚子里,认命地站起来解围。
“他学散打的啦,学了有十五六年了。”太宰治没精打采地替小伙伴说话。
“十五六年?”听见这话的警察震惊地转头上下打量身型娇小的青年,最后看着那个褚红色脑袋顶端的小发旋感慨着:“真看不出来啊。”
“噗。”黑发青年转过头。
“……我今年二十二了。”中原中也黑着脸,一字一顿地说。
“这家伙小时候生过病啦,已经长不高了。”
“你闭嘴。”
“好好,我闭嘴。”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最后说话的那位上前道歉了:“对不起啊。”
被这么道歉的人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搓着鼻子,偏头望向一旁:“不,没事。”
闭嘴的太宰笑眯眯地看着几人重新陷入了可怕的寂静之中。
没人说话,于是围观群众的窃窃私语就愈发明显了。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还有警察啊?”
“是聚众打架吧,嚯,那头发,一看就是个混混……”
“哦唷,你看这个门……”
被迫听了一耳朵的前干部逐渐暴躁,手指下意识地活动起来。
“你们……还是先进来吧。”
两位警察默契地一个站在门外,一个站在门内,待中也和太宰都进了病房后,把房门关上了。
走进房的太宰和另一张病床的主人打了个招呼:“秋,你还好吗?”
早川秋攥紧了手下的被单,最后说道:“我……还好。”
警察先生咳嗽了一声吸引了全体人的注意:“你们几个过来了,是做完笔录了?”
从外面进来的几个人默默点头。只有两个“病人”茫然回望。
病床上坐着的秋呆呆地眨了眨眼,而中也更直接,他直接转向太宰:“笔录?什么笔录?”
太宰震惊地望着发问的人:“中也!你忘了自己怎么晕的吗?”
“我不是因为……”意识到什么,中也连忙改口,“我不是被你撞晕的吗?”
“……咦?你认出我啦?”
“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你。”褚发青年开始冷笑地活动手指手腕,“你做了什么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就等着一桩桩跟你慢,慢,算呢。”
“对不起。”
中原中也预想过他说出这句话时对方的诸多反应,唯独没有设想过现在这种。
太宰治低着头,他的声音是轻的,颤抖着的,是坠着过多的碎片的,不堪重负快要断掉的蜘蛛丝,是看不见天国的地狱。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都是因为我……”
中原中也承认他从来没有在太宰治的脸上看过这种表情。
不对,是“太宰治。”
“太宰治”。他的第二人生中,姑且这么称呼吧,那个让他厌恶却又不得不交付信任的搭档。他见过“太宰治”的诸多表情。轻忽的,嘲笑的,冷肃的,谩骂的,嬉笑的,还有仿若已经死去般飘在空中无神地望着天空的。那种仿佛没有什么留恋没有什么欲望没有任何可注视的东西一般虚无的表情让他一度恶心到想吐。
但他从不曾看过“太宰治”这般脆弱易碎的表情。
不对。他见过的。
但那不属于“太宰治”。
那是太宰治的表情。
那表情属于他面前站着的这个人。属于那个他从五岁起就认识的人,那个让他会无奈会无力会生气会厌恶却又放不下割舍不掉的,挚友。
“中原中也”猜不透“太宰治”在想什么。但中原中也知道太宰治在想什么。
“你不用说对不起。我没有怪过你。”他烦躁地揉乱了头发,最后认命地开口,“会发生这种事也不是你的错,而且已经这样了我怪你也没有什么意义。”
听见这话的太宰没有抬头。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小声嘀咕着:“可你刚刚还想打我来着。”
“哈?”
中也的怒气槽开始积累了!飞速上涨了!已经爆表了!
他冷笑着挽起袖子:“啊,我现在反悔了。”
他刚刚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以为面前这个人比那个“太宰治”好对付的?
“我不仅刚刚要打你,我现在还要接着打你!”
“不啊!中也哥等一下!”
“……这个不太好吧?”
“中原先生……”
“中也中也!!等等!损坏公物要赔偿的啊!”
新一轮的混乱爆发了。
目睹着一切的警官先生们正在说悄悄话。
“你觉得他们说的是被绑架的事吗?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对?”
“……是吧?不然还能是什么?”
“刚刚那人不是说他是被同伴撞晕的?我一直以为他是被那几个罪犯打晕的。”
“不……怎么说,我觉得那几个应该打不过他。”
“也不一定啊,练习和实战毕竟是两码事。”
“那你看他刚才的表现,你觉得你对上他谁赢?”
“……我觉得刘哥能赢。”
“啊,刘哥把他们几个的笔录发过来了。”
“什么?我看看。”
“……”
“啊这,这也太倒霉了吧?怪不得要生气了,是我我也生气。”
“行了,你少说两句。”
“那你说这两个的笔录还做不做?他们明显不记得了啊。”
“我问问闻队。”
“闻队说算了。”
“那就算了?让他们走?”
“嗯……不对!你们几个在干什么!把那个柜子放下来!”
“住手!别打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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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举行这么大的葬礼。
各路轿车把道路堵了个严实,来往人流络绎不绝。都是把眼泪往肚子里吞,能流血绝不流泪的汉子,一个个哭得撕心裂肺。
最中央的黑白相看不出来那人炫目的颜色。
金发的小萝莉穿着黑色的洋裙,脸上没了以往那种骄纵甜美的笑容。她撅起嘴扑进了黑色的首领怀里。
“林太郎!爱丽丝要杀了那个人!爱丽丝一定要杀了那个人!”
“首领行动的时候请别忘了叫上妾身。”华丽的和服换成了朴素的黑,明艳的美人此刻目光里燃着熊熊烈火。
“可怜的孩子,妾身从来没有想过,从来没有想过……”
她捂住了眼。
“红叶君也请保重,中也君一定也不希望看见你现在的模样。”
首领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您说的是。妾身失态了。”
她行了一礼,正要退下,眉眼却忽地凛冽,金色夜叉出刀,深深扎入墙壁!
而后,骤然消散在空中。
“真是稀客啊。”
在首领的感叹声中,尾崎红叶瞳孔收缩,横刀直指!
刀尖停在了绷带之前。
“你为什么不在!你为什么不在!”
红叶恨恨质问。
“如果你在的话,中也他不会……”
她说不下去了。
来人没有理会她,而是直直看向黑衣的首领。
“森先生,你真的相信中也死了吗?”
“我不相信。”他轻声说着。
森鸥外看着这个昔日弟子:“哦?太宰君想说什么?”
“中也的尸体没有找到吧?
“荒霸吐,真的会就这么消失了吗?”
首领沉着脸:“太宰君说得没错。我也不想相信中也君死去了。
“我从那一日至今一直在寻找和中也君有关的线索,但,的确没有找到丝毫踪迹。
“所以哪怕还有诸多疑点,我也不得不承认……”
“首领!首领!”
紧闭的门外忽然跌跌撞撞闯进了一个人。
他挥舞着手中的纸片,大声说着:“我们刚刚监视到了中原干部名下的一笔转账纪录!”
“……?”
“当啷”一声,指着某人咽喉的刀掉落在地。
来人缓缓合眼,那双沉郁已久的鸢色眼眸终于有了一星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