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上了车，舒亦第一句话就是质问:“你刚刚为什么要那样说？”
纪念琛装傻:“哪样？”
“就跟我同事说你是我老公。”像是一记拳头打在棉花上，舒亦有气难发，声音也高了两度，“你知不知道这解释起来很麻烦。”
“麻烦就不要解释。”纪念琛把捧了一路的花递过去，笑着说:“今天的玫瑰长得很好。”
“我不要你的花！”舒亦有些生气，她在跟他说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他却还企图转移话题。
“过来的路上遇到一个卖花的小姑娘，大冷天的，手都冻裂了。”指腹轻轻摩挲上那殷红似血的花瓣，纪念琛低低叹了声气，“你如果不要我就丢了，只是可惜了小姑娘辛苦养出来的花。”
舒亦紧抿着唇看他，似是在纠结挣扎。
“就当心疼心疼小姑娘的不容易。”
说着，他把花硬塞进她怀里，又替她拉上安全带。
车启动的那一刻，纪念琛忍不住浅弯了下唇。
直到第一个路口转弯，舒亦才慢半拍反应过来她怎么就稀里糊涂上了他的车？
“纪念琛，你找我有事吗？”
舒亦抱着花，一脸警惕地望向他。
纪念琛侧头，忍不住想笑，他的姑娘反射弧未免也太长了。
“哦。”纪念琛把注意力重新放到前方路段上，一本正经说:“我给你送衣服，今早落在老宅的湿衣服干了。”
舒亦恍然点点头，“那你直接把衣服给我就好了，不用再送我回家了。”
纪念琛笑:“谁说我这是送你回家了。”
舒亦眨眨眼，瞳眸染了迷惑，“那你现在……？”
前方红灯高挂，纪念琛稳稳停住车，歪头好整以暇对上她澄澈清明的杏眼，“我大老远跑过来给你送衣服，你不礼尚往来请我吃顿晚饭？”
舒亦抿抿唇，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可她总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说不上来的不对。
好像太过理所当然了。
提及请客吃饭，舒亦又忍不住问:“你晚饭想吃什么？打算去哪里吃？”
红灯转绿，纪念琛发动车子，漫不经心道:“日料吧，就去我们上次去的那家店，你不是说他们家鱼做得还不错，而且那家店最近好像还出了新菜品。”
日料啊……舒亦丧着脑袋捏了捏小挎包，好像能看到一张一张红钞争先恐后往外飞的模样。
嘶，肉疼。
纪念琛早早订好了包厢，直接由侍者引入。
饭桌上，舒亦心不在焉地翻着菜单，听纪念琛熟练地报出一串菜品，末了，他合上菜单，语调平平:“就这些吧。”
“好的，稍等。”服务生接过菜单出了包厢。
两分钟，几句话，舒亦半个月的工资没了。
菜上得很快，从上菜起舒亦就一直秉持着食不言的规矩，专心干饭。
纪念琛倒是一直没闲着，一会儿帮她剃鱼刺，一会儿帮她夹菜，直到服务生端上来一瓶红酒。
呼吸间萦绕着似有若无的酒香，玻璃杯清透，甚至能看到猩红液体倒映下的自己。
舒亦愣了两秒，才想起来拒绝，“我戒酒，以后都不喝了。”
喝酒坏事，舒亦现在长记性了。
“可……”纪念琛缓缓眨了下眼，叹惋道:“这酒挺贵的，不尝尝吗？”
舒亦捏着筷子的指尖一紧，仿佛被金钱扼住了咽喉般嗫嚅问:“多少钱呐？”
“这一桌子菜加起来都不够买这半瓶的。”
他表情严肃，看着不像开玩笑。
这次，舒亦有点儿肾疼。
简简单单一顿饭，她半年白干了。
“纪念琛。”舒亦气得几乎咬牙切齿，“你就不能点点儿便宜的吗？！”
纪念琛强压下唇角快要克制不住的笑，一本正经问:“那你还喝吗？”
“喝！”
她不光要喝，还要大喝特喝！
毕竟，这可是她用半年工资换来的……
一顿饭，舒亦酒足饭饱，纪念琛全程看顾着她，基本没怎么动筷，酒更是一滴都没碰。
“舒亦？”
纪念琛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嗯？——嗝。”
舒亦倏地捂住嘴巴，吃吃笑了两声。
她眨巴着一双乌亮湿润的杏子眼看他，眼尾绯红，整个显得懵懂又无辜。
眼前叠着重影，舒亦醉得有点儿分不清今夕何夕。
她睁大眼睛慢慢向前凑近，闻到那股熟悉的雪松香，心底安了几分。
“纪念琛？”舒亦歪着脑袋，不解似的小声嘀咕道:“怎么会有两个纪念琛呢？”
“舒亦，你醉了。”纪念琛拿起椅背上搭放的围巾替她围上，哄小孩一样说:“我们回家好不好？”
神智恍惚，舒亦任由他扶着起身，只是刚走到包厢门口，她又突然停住脚步，纪念琛狐疑问:“怎么了？”
“我的酒。”她睁着水濛濛的眼睛抬头看他，虚握了下空荡荡的手又松开，不高兴地说:“我很贵很贵的酒……没拿。”
纪念琛无奈轻笑，返身从桌上捞过那瓶喝了小半的红酒，“拿了，走吧。”
舒亦不放心，珍宝一样抱过红酒不撒手。
街道喧嚣，各色灯火靡丽如夜魅，拂面的冷风吹得人脸生疼，酒液慢慢发挥效力，舒亦胃里翻腾得厉害。
纪念琛去附近便利店买水，她就一脸乖巧地抱着酒坐在路边花坛等。
“舒亦？”纪念琛把买来的矿泉水拧开，递到她唇边，温声说:“喝点水，胃会舒服一些。”
舒亦不想喝，偏头躲过。
他又喂，她再躲。
“舒亦，听话。”
他这一句音调高了两度，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舒亦睁着醺醉的眼睛，咬唇瞪他，倏地起身。
纪念琛也跟着站起来。
他的身量比她高出不少，宽厚的肩膀挡住了月光，几乎将她整个纳进阴影。
舒亦不喜欢昂头看人，更不喜欢他出于身高而带来的压迫感。
她晃晃晕乎乎的脑袋，小心踩上了两个台阶般高的花坛边沿。
纪念琛看着她小孩子一样的行为，无奈叹声气，再次把水递过去，柔下声音哄道:“喝点水好不好？”
舒亦推开他的手，愤愤道:“纪念琛，你混蛋！”
“你凭什么不相信我，没问过我的意愿就对我又亲又咬！你凭什么那么不尊重我！我都发烧了……”情绪失控，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掉，舒亦边哭边控诉，“纪念琛，你欺负人！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仗着我不敢跟爷爷告状！”
“对不起，舒亦。”纪念琛心疼地蹭掉她的泪水，嘴里不停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
坏情绪让酒精变本加厉地侵蚀神经，舒亦感觉太阳穴处仿佛有千万根绵密的纤细银针在扎，头疼欲裂，她话也说得颠三倒四，“纪念琛，我讨厌死你了，也讨厌死喜欢你的自己了，我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
“不哭了好不好？”纪念琛抱住她，替她轻轻揉着太阳穴，“不哭了，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我们不哭了。”
“你还坑我钱，我半年的工资没有了，纪念琛，我讨厌死你了呜呜呜呜呜。”
舒亦趴在他的肩上，一只手紧紧攥住他的衣领，哭成了泪人。
纪念琛一会儿揉揉她的后脑，一会儿顺顺她的后背，直到她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他肩上布料湿了一大片，舒亦慢慢止住眼角的泪水，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哭嗝。
“舒亦。”纪念琛把她吹落的碎发别到耳后，借着风轻声说:“再试着喜欢一次纪念琛好不好？”
“呕——”
猝不及防的，舒亦吐了。
纪念琛没躲，直到她吐完，才小心扶着她坐在花坛沿上。
外衣前襟尽是污秽，纪念琛直接脱掉丢进了路边垃圾桶里，舒亦醉得厉害，身体来回晃悠，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纪念琛好生扶住她的肩膀，莫名松了一口气，还好她衣服上没有沾到那些东西。
“舒亦，张嘴漱漱口。”
这次舒亦听话照做。
“还想吐吗？”
舒亦摇摇头，眼睛酸涩难耐，她有点儿想睡觉。
“纪念琛。”她主动上前环住他的后颈，鼻音浓重，“我们回家睡觉吧。”
“好。”纪念琛抚上她的后脑，缓声应她，“我们回家睡觉。”
纪念琛把舒亦带回了他们的公寓，到家的时候，她已经完全睡熟了。
他把她放到主卧的床上，用浸了温水的湿毛巾替她擦脸和手。
房间暖气太足，舒亦身上热得像暖炉，她蹬开被子，摸到衬衫领口的纽扣。
“舒亦。”纪念琛去洗手间倒个水的功夫，回来却见她正摸索着自己脱衣服，忙上前按住她的手。
衬衣纽扣解了近半，遮不住里面惹人遐想的旖旎风光，纪念琛口干舌燥地滚了滚喉结，帮她提上肩头滑落的衣服，一粒一粒扣好。
“……热。”怀里的人面色潮红，不安分地又想去扯领口。
纪念琛迅速按下她的手，把空调温度调低几度，轻声安抚道:“待会儿就不热了，乖，忍一忍。”
渐渐地，困倦打败燥热，舒亦再次昏睡了过去。
纪念琛凝注着怀中人恬淡安然的睡颜，想到今晚的计划，无意识捻了几下指腹。
“舒亦？”他试着轻声叫她。
舒亦睡得很沉，呼吸依旧均匀。
“舒亦？”
纪念琛轻轻摇她，又接连叫了几声。
卷翘的长睫轻轻扇动，舒亦困顿的眼皮掀开一条缝隙，浮动的白光落入眼底。
见她睁了眼，纪念琛心底一喜，忙脱掉上衣。
“舒亦？”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肌理分明的腰腹上，沉声引诱:“你想不想亲亲我？”
思智卡顿，眼前人的面容也像蒙了一层薄纱，精神上的疲惫让舒亦分不出丝毫精力去分辨周围的一切，她很快再次阖上了眼睛。
“舒亦？”
见她重新睡去，纪念琛心中生了几分焦急，甚至不死心地捏住她的鼻子。
睡梦中的舒亦皱了皱眉，长睫轻晃，就在纪念琛满怀期待她重新醒过来的时候——
“呼——”
她轻启开了唇。
纪念琛:“……”
他无奈松了手。
浴室里，纪念琛双臂撑着洗手台，墨一般浓到化不开的眼眸直直盯着镜子，里面倒映出的他上身赤/裸，肌肉线条坚实有力。
良久，他抬手揉乱头发，修长干净的手指捻住颈间、锁骨上的皮肉，来回用力揪扯，直到冷白皮肤上浮现出点点可疑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