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水潭、蛇、斩骨刀
“哗啦！”
“吱吱吱……吱吱！”
一阵湿润的凉意浸透冯晨的四肢百骸，耳边隐约听到了熟悉的沙鼠叫声。
冯晨猛地翻身坐起，用手抹去脸上的水渍。
上下左右看了半天，才终于从翻滚的晕眩中恢复过来。
他现在正坐在一个小水潭的浅水区里。
潭水被自己的滚入搅得发黄浑浊，水里零零碎碎地伸出一些植物的枝蔓。水体面积不过百米，潭水像昨夜的气温一样冰凉。
抬眼看去，水潭处于巨型沙丘的凹陷处。
冯晨猜想，或许这是能够形成水潭的主要原因。
沙丘很高，遮挡住了强烈的“阳光”。
临潭的一面几乎有60°，怪不得他这个滚地葫芦能顺利地一滚到底。
他的到来并不受欢迎。
数百只沙鼠正在奔逃，或在远处人立起来，向这边观望。
时不时地还发出威胁般的吱吱怒吼声。
谁在喝水的时候被骚扰都会不高兴，尤其是在这种缺水严重的沙漠地区。
……
冯晨甩了甩头，吃力地站了起来。
冲着被自己惊扰到的沙鼠们摆了摆手，作了个揖。
意思是对不起，你们继续！
然后，他拖拉着泥巴和潭水，走到岸边的灌木丛中站定。
羽绒服、裤子、鞋子被灌满水的感觉真不好。
背包、砍骨刀、白蜡杆早在坡上就已经离开了他。
也顺着陡坡出溜到了坡底。
岸边其实没多少可以下脚的地方。
这里长满了一种高一米左右的暗绿色灌木。蚕豆般大小的滚圆红果挂满了枝头。
红绿映衬，煞是好看。
这里由于避光，加上水体的恒温作用。
温度不高不低，颇有些沙漠世外桃源的味道。
既然环境适宜，那就不急着走了。不好好探寻一下，真对不起之前跋涉的苦。
……
冯晨脱下羽绒服，用力拧干。然后把羽绒服搭在灌木上，坐在地上开始脱鞋。
沙鼠们都聚集到另一处继续饮水，距离他至少有30米。
机警的小动物们。
不过冯晨根本不觉得它们是小动物。
开玩笑，小泰迪一般大小的沙鼠你们见过？
这应该算是妥妥的大动物吧？
冯晨望着沙鼠们警惕的饮水动作，大致想明白了它们为什么会在凌晨赶路。
这么强烈的日照，大白天赶路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那么，它们能喝的水，自己喝了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这个疑问在冯晨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不过出于谨慎，他并没有急于实验。断水的时间不算长，还真不至于去当小白鼠。
想到小白鼠，冯晨的目光蓦然间在此起彼伏的鼠头中，发现了一只有些眼熟的沙鼠耳朵。
两簇白毛。
那只与众不同的沙鼠先于鼠群到达水潭，已经饮足了水。
白毛沙鼠显然发现了这个两脚怪，但是显然并没把他当回事儿。
只把目光一扫，便晃晃脑袋，笨拙地挪动着细长的后腿。
挺着滚圆的肚皮，向一处陡坡爬去。
有些擅长纵跳的动物，短距离移动起来就显得有些生硬笨拙。就和袋鼠不会迈步、长颈鹿得分开前腿喝水一样。
有长处就必有短处，基因进化的方向是选择题，能多选，但是不能全选。
看来白毛沙鼠在群落里的地位颇高。
它找了个干燥的斜坡，用前爪按倒一丛矮小灌木。
就地一躺，立马就有两只体型稍小的沙鼠蹦过去，在它身上抓抓挠挠。
像极了人类社会中的按摩服务。
冯晨看着白毛沙鼠安逸得眯起来的小眼睛，暗暗钦佩。
啧啧，这家伙怕不是个贵族鼠吧！耳朵上多两簇白毛就被区别对待了！
……
冯晨叹了口气，一边在心里念叨着自己混得还不如一只沙鼠，一边走到坡底去捡拾自己散落的武器和背包。
谁知刚拎起白蜡杆，耳边就传来沙鼠群急促的吱吱声。
声音急促而绝望，绝不同于之前的惊慌和愤怒。
冯晨连忙回头，眼前的一幕顿时让他汗毛直竖。
只见刚才还在眯着眼睛享受全身按摩的白毛鼠，已经被一条足有保温杯粗细的大蛇缠住！
正翻转着向水潭旁边滚去！
大蛇给冯晨的第一感觉就是眼熟。
黑底白环的花纹，而且通体被一根粗粗的红线贯穿……
这不就是初遇小灵的时候，那条蛇的放大款嘛！
……
鼠群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战场聚拢，都拼命嘶叫着，露出了尖利的门齿，不时向前跳跃扑击。
大蛇的嘴里叼着一只攻击失败的沙鼠，两腿和尾巴在蛇口外无力地甩来甩去，显然已经毙命。
白毛鼠情况堪忧，在大蛇的强力缠绕中，满肚子的水都被挤得飙了出来。
但它的门齿已经深深地咬进了大蛇的鳞甲。
虽然全身都被束缚，却依然在悍勇地不住甩头，以期给大蛇带来更多的伤害。
鼠群的攻击越来越猛，大蛇的身上开始出现斑斑驳驳的伤口。
但是大蛇仿佛知道白毛鼠在鼠群中的地位一般，甩掉口中的沙鼠。
用力勒紧白毛鼠，只把一张大嘴对着鼠群，做无声的恐吓状。
白毛鼠被强大的巨力勒得放松了牙齿，周身骨骼隐隐传来咯咯声……
听到这声音，鼠群立刻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个个只能围住大蛇张大嘴巴拼命嘶吼，却没有任何一只敢再次展开扑击。
场面一时间几乎静止。
搏命沙鼠们的眼睛是无比明亮的，就像一面面小小的镜子。
充满着焦急和绝望同时，也倒映出一根急速向蛇头挥去的白蜡杆……
冯晨是用白蜡杆粗壮的一端敲击在大蛇头上的。
那一下并不致命，但是他确定足以让它大张着的嘴巴骨折。
因为他已经听到了骨折的声音。
蛇头重重地砸在地上，紧接着像弹簧一样迅速反弹。只一瞬，就反转过来朝向了飞扑过来的冯晨。
蛇身松动，白毛鼠像破玩具一样被丢弃在地上。
大蛇需要腾出身位，以便于缠死这个差点儿敲死自己的两脚怪物。
可是两脚怪物可比它要聪明得多，最关键的一点是，他会使用武器。
白蜡杆被丢弃，一把黑沉沉的砍骨刀迎面剁了过来。
急速挥砍的刀具刃口，带起了“嗖”的破空声。
大蛇哪里见过什么砍骨刀，在它的认知里，那大概只是一个比石片稍微坚硬一点儿的物事。
不耽误它咬死两脚怪。
可是骨折了的蛇口这会儿掉了链子，怎么张也张不利索……？！
……快闪！
大蛇简单的神经中枢迸射出这么一个念头。
然后，就在蛇身忙作一团的刹那间。咔嚓一声，视野颠倒……
……自己怎么会看向背后空无一人的旷野？！
大蛇不明白为什么，而冯晨却明白原因。
看着被一拥而上的沙鼠淹没的大蛇，冯晨兴奋地看了看手中一尺半长的刀锋。
“弹簧钢真是好钢！就是太沉太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