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下一刻，房间里的灯被打开了。
乍亮之下，两个人都显得有些不适应，翻涌的情绪，再无处躲藏。
南客沉着脸，不肯服软，干脆也不说话。
许南生盯着她，看了很久，似乎是真地生气了，转身朝门外走了去，只是刚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似心有不甘。
目光含水，眼里似有千山万水，阻不断，隔不开，连绵延长，奔涌而来。
然后，快步地朝崔南客走了过来。
“崔南客。”他叫。
“嗯。”南客冷淡地应了一声。
下一刻，尚未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被人伸手拉进了怀里，许南生俯身向下，那张英俊的脸就在她咫尺之间停了下来，南客眨眼间，睫毛似乎都要碰触到了许南生的肌肤。
这张脸，诱人犯罪。
“你”崔南客张嘴，想干嘛，三个字被许南生吓得咽进了肚子里，他的唇，侵袭而下，下一刻，似乎就要落在了她的嘴角。
她若张了嘴，似乎是刚刚好。
南客闭嘴，抬眼看着这个几乎失控的男人。
“呵。”许南生轻笑一声，恰如其分地停了下来，睁着双眼，有些危险地看着她。
“现在，想起什么来了吗？”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南客的耳边轻轻地响起，温热的呼吸触动着敏感的肌肤，连同着他身上清新冷冽的味道，几乎让南客止了呼吸。
他有些恶劣地在她的耳边呼了一口气，声音却是极尽温柔，带着暗哑：“真地~都~忘记了吗？”
显然是不相信她真地能忘了他。
南客闭了眼睛，她骗不了自己，俨然已无法面对这失控的局面。
下一刻，许南生的唇，轻轻地碰在了她的眼角位置，很轻很慢，点到为止，即刻松开。南客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许南生的吻又落在了她的鼻尖，像是只小狗一般亲昵地点了一下，最后停留在了她的唇角，也是亲亲一碰，似在戏弄，带着挑逗。
很恶劣。
只是轻微的一碰，南客却忍不住颤抖了起来，身子发软。
熟悉的记忆侵袭而来。
“你看，你的身体记得我。”许南生眉眼轻挑，带着些许得意：“所以，你不会忘了我的。”
崔南客的脸刷地红了。
下一刻，许南生像是有所感应似地突然松开了搂着崔南客的手，身手利落地躲过了她朝他某个不可言说的身体部位踢过去的脚。
南客踢了个空。
人还没站稳，差点摔倒。
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许南生早已经离开了她的武力值范围，站在一旁看她，似笑非笑，连眼角都上挑了几分，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只是，这下手也有点狠啊。
好在，她并没有忘掉他。
从金煌出来，南客走路去公交站台等车。
公交车站离金煌大楼并不太远，走路也就五分钟左右，为了今天的面试，她特地穿了一双高跟鞋，刚买的鞋子还有些不合脚，刚在办公室里站了半天，脚早就疼痛难忍了，这会一走路就有些钻心的疼。
应该是脚被磨破了皮。
忍着痛，走得小心翼翼，偏偏人倒霉了，喝口凉水都塞度，刚走了两步，左脚上的鞋跟不知道怎么就卡进了路边铺的地砖逢里。
南客脚上使劲抬了一下，想把鞋跟抬出来，但是大概是鞋子的质量并不太好，鞋面是出来了，鞋后跟却留在了地上。
鞋坏了。
一刹那间，看着那根孤零零卡在地上的黑色鞋跟，南客突然间就有些悲从心起。她最近的情绪不够好，像是濒临到一个临界点了，感觉自己随时会崩溃，会疯掉。
一辆金色的法拉利从她身边“呼啸”而过，扬起的汽车尾气扑面而来，南客来不及掩住口鼻，被刺鼻的味道呛得差点喘不过气来，接连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来。
目送着那辆法拉利扬长而去，南客连骂这操蛋的生活都觉得浪费力气。
她看了看时间，一场面试下来，现在已经快五点钟了，她还得赶到兼职的那家咖啡厅去上班，没有时间在这里抱怨生活的不易。
南客上的是晚班，从六点开始一直要上到深夜两点，打烊后盘点货品，清数报帐，洗涮盘子杯子还要一个多小时，等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天都快亮了。
她的力气真地很宝贵，要省着点，所以，不值得在抱怨这件事上花费时间。
蹲下身来，拔出了卡在地逢里的鞋跟，同时又把另一只鞋的鞋跟也掰掉了下来，顺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现在两只鞋的跟是一样的了。
抬起头来，看到那辆金色的法拉利从前面路口调了个头，又从对面街道上呼啸而过。
南客起身朝公交站台走去，她在来面试的路上就查过，金煌楼下有好几个公交站台，一号站台那里可以坐89路车去自己兼职的便利店，比在金煌楼下的2号站台坐车要少坐三个站，省出来的时间她可以抽空吃个晚饭。
再忙，饭还是要吃的。
刚走到公交站台，那辆金色的法拉利再次呼啸而来，在她的旁边停了下来，许南生摇下了车窗，对着她开口问：“去哪？”
南客没有理会他，偏过了头，假装自己没有听见他的问话。
刚才调戏自己还不够？
“崔南客，上车。”许南生又叫，直接喊出了她的名字，明显是要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一个跟男朋友吵架的矫情做作女。
时间不仅是把杀猪刀，还是个魔术手，愣是把当初纯情可爱的少年郎变成了个精分。
或者说，他以前掩饰得很好，其实一直是个精分患者。
“许总啊，好巧。”南客见躲不过，这才装作刚刚看到人的样子，打了个招呼。
人生在世，全靠演技。
“巧什么，我就是来找你的。”许南生一点也不客气，目光下移，扫了一眼崔南客的脚。
南客移了移脚：“找我？有什么事吗？”
都不装了。
不，她还是在装，尽量装得客套生疏。
“崔南客，你能先上车再说吗？”许南生似乎不打算跟她继续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他停的是公交车专用车道，后面进站的公交车已经用双闪闪了他好几次了。
他这个人虽然长得好像没什么社会公德心，出来就是祸国殃民，但是对于开着豪华跑车强占公交车道，不让公交车进站这种事，做起来还是不那么得心应手。
要不是眼前这女人……总之，有点棘手。
“我跟许总不熟，不方便搭您的豪车。”
小祖宗果然还在矫情。
“上车。”
“还是算了。”
“你不上我就不走。”
好吧，两个人都矫情。
崔南客怔了一下，不打算妥协：“许总要闹哪样？”
她沉着一双清亮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向许南生，语气倦怠得跟他如出一辙：“我还要赶着去上班呢，真没时间在这里接受许总的消遣。”
“那我送你去上班。”
“不用。”
两人间的对话，听起来，像是情侣在闹别扭，还毫无公德心地占据了公交车道，放在偶像剧里是浪漫，摆在现实中则是有碍眼观了，旁边已经有人看不下去了，朝两人投来了白眼。
等着进站的公交车，按响了喇叭。
崔南客：“你走吧。”
许南生固执开口：“上车，别闹。”
公交车上，有人开始破口大骂了起来：“拍抖音小视频的滚开了去拍。”
到底还是南客先撑不住了，迟疑了一秒钟，拉开车门，跳上了许南生的车。
大概是怕她路上反悔跳车，许南生给车门落了锁。
南客上班的地方，在c城大学附近的一个咖啡厅，位置有些偏，南客说了地址后，为了避免跟许南生有不必要的闲扯，干脆闭了眼睛休息。
在路口许南生问她左拐还是右拐的时候，才发现她是真睡着了。
南客醒来的时候，许南生的车还有c城大学附近转悠。
“还没到？”
“地址好像有些不对，找不到地方。”
“跟导航走啊？”
“就是跟着导航走才走错了。”
“……你不会问我啊？”
“你不是在睡觉嘛，把你从美梦中揪起来问路我于心不忍啊。”
他还振振有理了。
南客指路，发现是许南生拐错了一个路口，再加上又是单行道，所以绕路了半天，转回了c城大学。
不过，这次停车的位置还是在c城大学，一个前门，一个应该算是侧边吧。
南客揉了揉眼睛：“就在这停车吧？”
许南生问：“到了？”
“没有，不过离得很近。”南客看了看窗外：“我走过去就好了。”
许南生打开了车门锁。
南客伸手去推车门，想了想回头说了声：“谢谢！
许南生人模狗样地点了下头，南客转过身下车，听他在后面叫了一声：“崔南客。”
“嗯。”南客应道，等他说话，等了一会儿，见许南生没有开口，推开了车门跳了下去，然后头也没回地往前走。
许南生从后面追了上来：“南南。”
崔南客忍无可忍，回头：“有事说事，没事就滚，别打扰姑奶奶我上朝。”
这年头，谁不是日理万机啊。
许南生：“没事。”
崔南客：“……”
许南生：“就是久别重逢，想多叫几遍你的名字。”
崔南客：“……”
“现在叫过了。”，快滚！
“南南。”许南生又叫。
崔南客侧过头，一脸阴森森地看他，再敢叫一声，杀你灭口。
许南生目光沉沉：“我们这么久没见了……”
崔南客一双漆黑的眼眸里渐渐拢了一层雾气，转过了身，摆了摆手：“有句话叫相见不如怀念！”
南客兼职的咖啡厅面积不大，算上天晴日摆在户外的桌子，顶多也不到十张台面。工作不累，但有些琐碎，除了一个正式的员工和老板，其余的大多都是跟她一样，以兼职的名义招聘而来，负责在不同的时间段帮忙做一些招待顾客的工作。
南客负责打下午两点到到晚上十点的这段时间。
咖啡厅的生意不算好也不算坏，店里除了她，还有一个负责守店的男生，也负责煮各式口味的咖啡，老板也是个学生，在c大读研，偶而会来，但是通常都不来。
南客进来的时候，店里没有客人，负责守店的男生在吧台位置玩手机游戏，看到南客进来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南客不影响他打游戏，换了工作服出来，把旁边桌上客人走后留下的杯子收了回来，先干净后放在了杯架上。
没有客人的时候，她通常都是发呆。
许南生进来的时候，她其实是有看见的，故意没有理会，看着他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也没有招手示意她过去点单。
店的男生玩完了一把游戏，看到了许南生，推了推崔南客问她，那边的客人什么也没点，是不是到店里来蹭网的？
蹭网？南客差点失笑，许家三公子竟然也有被人怀疑是蹭网的一天？
正笑着，许南生朝吧台走来，先是目光清冷地瞥了一眼那男生，然后才朝崔南客说：“点两杯咖啡。”
一次点俩，呵，装b啊。
男生看了一眼崔南客，见她目无表情地下着单，又看了看许南生，愣是在两人之间看出了些不一样，问崔南客：“你朋友？”
“不是。”南客答道。
许南生笑了笑，朝自己的位置走回去。
他点了一杯蓝山，点了一杯美式黑咖，南客把咖啡端上来的时候，他要了美式黑咖。
“蓝山是给你点的。”
“对不起，我们不提供陪喝服务。”南客把两杯咖啡都放到了他的面前。
“喝杯咖啡也不行吗？”
“不行。”
“那好吧。”许南生略显失望，接着又道：“那等你下班让我送你回家。”
南客：“”
随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