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黑锅
“你说你三十岁，我调查了很久，却始终找不到你过去三十年的生活痕迹，就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
唐眠对此表示哑口无言，她很想说如果乌琳能找到那个世界的话，她会比任何人都要高兴。
她自己不去查，是因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查，从哪里查起。享受过科技便利的温室社畜一直在心中缅怀着智能手机和网络游戏。
哦，还有外卖app。
“葛里姆是弗雷泽的第一骑士队长，贝娅也是女骑士队长。他们之间的暧昧关系无人不知，你却凭借女巫的身份介入其中。”
唐眠很想对“介入其中”的说法表示抗议，但想到贵族和平民之间森严的等级制度，那么在贵族们的眼中，自己这个平民必须是个无耻的第三者。
啊呸，哪里来的第三者啊喂。
“乌琳，你知道费兹和劳克这两个骑士平日里的为人吗？“
唐眠看着寒光闪闪的锋利短剑，思索着能够洗脱嫌疑的借口。
她以前也被扣过很多黑锅，也曾申诉过，得到的答复却大同小异：我们把责任按在你身上，是因为我们这么做不会有任何问题，没人会在意无权无势的底层，你除了接受，没有其他选择。
这就是残酷的社会。
“那两个人啊，一条出老千的阴险赌徒和一个下流色胚莽汉，你还认识他们？”
乌琳将手中的短剑抛到空中，短剑在空中悬停，锋利的刃尖遥指敌人的脖颈。
“你通过招惹他们，和葛里姆拉近的关系？”
赛莉安小姐想要对骑士队伍进行改革的想法是正确的，指望一群只敢躲在屋子里赌博纵欲的歪瓜裂枣护卫城市，还不如花重金招募有信誉和实力的佣兵。
啧，要不这群垃圾仗着贵族身份天天找事，以艾蕾为首的佣兵们又怎么会递上辞呈。
“以你这段时间的表现出来的性格和行为习惯，不像是愿意和那种人打交道的家伙。”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臭味相投的人才能聊到一起去。
“你就不能把角色对调一下再去想。”
唐眠抽着嘴角，很是无奈。
“我只是不聪明，又不是个傻子。”
“对调一下么，唔，他们招惹了你，不可能的。”
乌琳立即摇头否定，因为这个猜测有着无法忽视的证据。
“他们是贵族里的渣宰，若是他们先盯上了你，你早就被随便找个理由弄死了，根本活不到现在。”
就像号称自由的国度里，警察可以随意射杀平民一样。这个世界的贵族有着各种各样的特权，处理掉一个平民和踩死一只虫子一样轻松简单。
至于理由，平民献上的果子不新鲜，平民惊了贵族老爷的马车，平民其实是逃跑的奴隶，平民其实是乔装打扮的盗匪。
不听话的平民，只适合用来杀鸡儆猴，不应该活着喘气。
唐眠不仅活着，活得还挺好，这就是“不可能”的证据。
“可我也是个女巫，女巫的诅咒会带走罪恶，这个传言更加具有威慑力。”
上位者总是会赞扬和信奉最慈悲的神明，因为只有这样的神才会无视他们罄竹难书的恶行，将他们引渡到天国。
脾气差的神只会把他们往油锅里扔。
女巫的身份是把双刃刀，能导致他人的排斥和疏离，也能在关键时刻，成为最后的保命符。
骑士队长知道自己的手下劣迹斑斑吗？
他一直都知道，只是手下们都懂得区分贵族和平民，因此他选择视而不见罢了。
不仅如此，他还带头反对赛莉安小姐的改革方案，认为那是在破坏传统。
呵，不就是担心自己手中的权力流失么。
女巫的传言如同盛行已久的玄学，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果因为玄学导致自己在权利之争中败北，那才是骑士队长将要背负终生的可耻笑话。
乌琳擅长收集情报，但她是为贵族服务的，关注对象也只会停留在贵族阶层。
“你既然握着他们的把柄，那你又为何要离开？留在弗雷泽生活才是最好的选择。”
地头蛇都不敢惹的身份，自然可以横着走。
“你是因为查不到我的过去才认为我是间谍的？”
唐眠此时终于发现了信息差的存在。
“不是因为别的贵族找你举报，说我胆大包天，行为恶劣，不像个老实平民什么的？”
“你正在朝洛瑞斯坦的方向前进，那里也被称为间谍的逃生通道。”
乌琳把玩短剑的手停了下来，敏锐的察觉到两人在意着完全不同的点。
“糖棉，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或许那两个贵族还没有走出森林。
唐眠抿了抿唇，取出一件尚未来得及缝补的上衣。
最受冒险者欢迎的布甲，是用两种不同的布缝制成的，外层结实耐磨，内层细软透气。如果有需要，中间可以再夹几层其他品种的布料，用来防水防虫什么的。
乌琳看到的上衣，后背的位置上有一道从上而下的破口。鲜血染红了大半件衣服，只剩袖子和衣领还保持着原本的颜色。
“谁干的，费兹，劳克，还是葛里姆和贝娅？”
情报头子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仿佛看到几年前的故事重演，醒悟后的炮灰正在竭力逃生。
“你遭到他们的迫害了吗？”
“没有，你想多了，我只是想证明我不是间谍，离开弗雷泽是有原因的。”
唐眠急忙将自己在森林里遇到两个贵族的事说了一遍。
“我没问他们叫什么名字，但城市就这么大，感觉早晚会被发现，所以才想离开。”
至于为何选择去洛瑞斯坦，那是因为没得选。
“我想去魔法之城凡登堡，从洛瑞斯坦坐船过去是最好的选择。”
平民在意的是安全和便利，哪里想到贸易之城还有别称。
间谍居然还有专门用来逃跑的中转站。
嘿，还是贵族玩得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