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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正视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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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禾放开她的手,直勾勾盯着她看,眼中充斥着一丝的不解与愤怒。

    “孟娆!”付禾神色俱敛,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她润白的脸上。他眸中似染了一层火,专注灼灼地看着她,终于把那句憋了四年的话直接问出了口,“如果你当初没有劈腿季越明,为什么会跟他在学校的杏花树下接吻?”

    孟娆心口一震,惊恐地抬眸,眼中所有细碎的光在刹那间殆尽。

    他,看到了?

    那天的事。

    难怪,他一口咬定,自己劈腿了季越明。

    孟娆舔了舔干燥的唇,一句话也说不出。

    付禾冷笑:“怎么?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孟娆带着些许的无奈,低低地笑了一声,眉尖轻颦,含着无垠的怅然,似虐非虐的神态,夹杂着一种无法言喻的伤感与默然。

    “付禾。”她轻声唤他,“你觉得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付禾被她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激怒。好像她已经全然忘却了过去的一切。他们所拥有过珍贵的、美好的,无法用时光捕捉的共同回忆,都成了一片笑话。

    她已经走远,而他,似乎还困在原地,踌躇不前。

    付禾脑中骤然掠过一丝后悔的念头,后悔回来,后悔再见她,后悔翻开了心中的那一片缺角。

    “孟娆,你是认真的吗?你真的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吗?”

    孟娆别过脸,无尽的黑暗再次吞噬着她。她又想起了二表姐的事,丝丝苦涩从心口蔓延,爬过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撕心裂肺的痛。

    她望着他,很平静地问:“付禾,你为什么回来?”

    付禾愣住了,见到她脸上没有一点颜色,又全然漠视的神情,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所有的一切,原来都是徒劳。

    曾经的、拥有的、眷恋的,都如这冬日的寒冷,落尽繁华的枯树,除了透心的冷,别无其他。

    “彤彤!”

    季越明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他追了过来。

    孟娆凭着耳力,顺着声音的方向,慢慢转头看去。她不是想去看季越明,而是想躲避付禾灼热的目光。

    “付禾。”季越明无畏的眼神看着他,“你是不是拉错人了?我跟彤彤约好了来接她的。”

    付禾握紧了拳头,狠狠地瞪着他,一步跨过孟娆身边,一拳头锤在季越明脸上。

    季越明一个趔趄,向旁边歪歪扭扭地倒了几步,随后站直了身子,擦了擦骤然被锤裂嘴角上的血丝,冷笑道:“怎么?四年前还没打够吗?”

    “季越明!”付禾上前揪住他的衣领,眼眶近乎泛着可怕的血染之色,恨恨地瞪着他,“你好样的!”

    季越明抓住他两手手腕,想要把他掰开,奈何他却纹丝不动。

    付禾全身都散发着暴戾之气,一字一顿地质问道:“是你在骗我!”

    季越明涨红了脸,一改往日温文尔雅的形象,沉着脸说:“我什么时候骗你了?我承认我喜欢孟娆,一直都喜欢孟娆,是你自己不相信孟娆而已。哈,自己的女朋友都不相信,还怪到我身上来了。怎么?全世界就你能喜欢孟娆,别的男人都不可以吗?”

    “季越明!”付禾又一拳挥了上去。

    “别打了。”孟娆无助地站在一边,泪花翻滚,却什么也做不了。她缓缓蹲下,将头埋在膝盖里哭。

    付禾松开了手,他一瞬间明白了一些事。当年季越明一定撒谎骗了他,就是想在他跟孟娆之间制造误会,好拆散他跟孟娆。

    也许孟娆真的没有劈腿。

    只是那个吻,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股巨大的自悔和懊恼席卷他的全身。如果当年他没有被愤怒和背叛冲昏头脑;如果他能百分百、无条件的相信孟娆;如果他不那么倔强,亲口质问孟娆那个视频,也许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也许这四年来所经历的所有苦闷,都不复存在。

    可是,人生没有也许。

    “孟娆!”冯曼也追了出来。

    她瞥了眼嘴角流血的季越明,又看向怒发冲冠的付禾,心中了然。嘲笑地骂道:“干什么?两个三岁的小孩啊?”

    冯曼扶起孟娆,在她耳边轻声说:“别怕,我牵着你走。”

    孟娆点了点头,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

    冯曼瞪了他俩一眼:“滚开啊,要打死一边打去,别在这里吓唬人。”

    “冯曼。”季越明刚想跟着她,就被她回瞪了一眼,“滚!”

    他悻悻地停下脚步,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再扭头一看,付禾已经不见了踪影。

    冯曼打电话给张景涵过来接,把孟娆送回了家,安慰了她几句后,便跟老张一起走了。

    冯曼回家的路上,居然收到了付禾发来的微信:

    【孟娆到家了吗】

    冯曼:

    【到了】

    【你们怎么回事?】

    付禾:

    【……】

    冯曼:

    【为什么要打架?】

    付禾:

    【孟娆没跟季越明在一起过】

    冯曼:

    【呵呵】

    【你才知道啊】

    【傻x】

    付禾:

    【我亲眼看到他们在校园里接吻】

    【难道我瞎吗】

    冯曼:

    【……】

    付禾:

    【没话说了】

    冯曼:

    【一定是有原因的】

    付禾:

    【接个吻还有个屁原因】

    【难道她瞎】

    【能把季越明当成我?!】

    冯曼:

    【……也许】

    付禾:

    【?】

    冯曼:

    【是不是在晚上?】

    付禾:

    【怎么?晚上气氛更好?】

    冯曼:

    【就问你是还是不是?】

    付禾:

    【是】

    冯曼:

    【那就对了】

    付禾:

    【???????】

    冯曼:

    【她一定是弄错人了】

    付禾:

    【???????】

    【闺蜜也不带这么护的】

    【逗我玩呢】

    冯曼:

    【你问她】

    付禾:

    【……】

    【季越明那个挫样,哪点像我】

    冯曼:

    【……】

    孟娆无力地窝在沙发里,想了很多,越想就越徒增伤心。她拍了拍脸颊,准备洗洗睡了,就听到门铃声响。

    她愣了一秒,走到房门边,透过猫眼看到了来人,不禁感到意外。

    是付禾!

    她呆立住,不知道是该开门还是不该开门。

    “孟娆。”付禾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误会你了。”

    孟娆没有哼声,可她的心,却在止不住地颤抖,眼泪一瞬间就落了下来。

    付禾趴在门上,湿着眼眶说:“孟娆,我应该相信你的,全心全意相信你的。彤彤,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了。不管你跟我说什么,我都相信你。”

    孟娆哭扁了嘴,如果这些话他在四年前跟她说,也许她还会心存希望。

    可是,现在……

    孟娆沉默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晃晃悠悠的顺着脸颊滑落。过去的一幕幕在她脑中如幻灯片一样闪过,一直到她亲眼看见乔霖和付禾睡在一起的画面戛然而止。

    那是大学刚毕业的一天,她收到一条短信,说付禾喝醉了,叫她过去扛人。短信上写了一家酒店地址和房号。她犹豫了片刻,想想还是去了。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当她走到房门口时,里面传来一个女生的说话声,她想调头就走,却发现房间的门是虚掩着的。最终,她还是没忍住轻轻推开了房门,就看见乔霖赤裸着上半身,正骑在付禾身上,扭头瞪了她一眼。

    她吓得立刻掉头就跑,除了喷涌而出的泪,还有碎成了渣的心。

    次日,付禾发信息约她出来,她回:

    【分手后就不要再见面了】

    付禾:【你什么意思?事情都还没解释清楚!】

    孟娆:【没什么可解释的】

    付禾:【这么说你承认了】

    孟娆:【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付禾没有再回,半个月后,她就听到了他出国的消息。

    自此,四年来,再无音讯。

    这件事也随着他的离开,被孟娆藏在了心底。只是一旦挖出来,还是会痛。

    孟娆隔着门板说道:“你回去吧,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

    两人也不知背靠着门板沉默了多久,付禾低沉的嗓音传来:“孟娆,我还是忘不掉你。”

    之后,孟娆听到了他离开的脚步声。

    她擦了擦眼泪,身体像被掏空似的坐回了沙发里,原本心如止水的心被搅和得天翻地覆,满脑子想的都是付禾。

    手机铃声打断了她此刻一堆乱糟糟的想法,她一看是医院打来的,赶忙接了起来:“喂。”

    “是孟小姐吗?”

    “是,我是。”

    “您原本预约的郑医生是今天早上十点,但是他早上身体突然不舒服,可以将时间改到下午两点吗?”

    “可以。”

    “好的,谢谢孟小姐。”

    挂了电话,孟娆长长吐了口气,她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二表姐,然后穿好衣服便出了门。

    她坐地铁来到金舟市郊,敲响了二表姐家的大门。

    表姐夫一看是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请她进了门。她一眼就看见坐在客厅沙发上,眼无焦距的二表姐,手里摸着什么东西,嘴里也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

    “小卢,你表妹孟娆来看你了。”表姐夫说道,给她端了杯水。

    卢欣一愣,茫然抬眸看去,伸手在空中摸了摸,孟娆握住她的手,轻轻唤了声:“欣欣姐姐。”

    “彤彤。”卢欣握紧住她的手,“来,坐。”

    孟娆坐到她身边,低头看了眼放在她腿上的硬壳书,上面密密麻麻凸起的小点。孟娆一下就明白了,二表姐在学习盲文。

    她突然眼睛一酸,泛出湿意。

    她努力吸了吸鼻子,压下心头的那阵酸涩,问:“欣欣姐姐,前期有征兆吗?”

    卢欣明白她的意思,叹了口气道:“还是有的,这两年到了晚上,越来越看不清楚东西,就算有光也不行了,后来连白天也看不清了,感觉时时刻刻都处在黑夜里。就前几天,一觉醒来,我还以为是晚上,直到你表姐夫说已经天亮了……”

    沉默了一会儿,卢欣接着说:“后来去了医院,也没什么用,你也知道,这是先天性的遗传病,我们家的人,多少都有点,只是轻重的问题。”

    卢欣自嘲地笑笑:“可能我比较幸运,严重了些。”她似乎感觉到了孟娆心情的沉重,安慰道,“彤彤你也不必过于担心,医生说了,这完全看个人。我现在瞎了,不代表你以后会瞎。你看你大表姐,四十岁了不也好好的。”

    孟娆表现的并没有那么乐观,有些无奈地说:“但是我的症状跟二表姐最像,我们两个都是近视加散光,都是在大四的时候突然就不好了。大表姐她没有近视,只是一出生就有轻微的夜盲症。而且她晚上看得比我们两个都清楚。”

    卢欣拍了拍她的手:“彤彤,千万别瞎想,医生真的告诉我,这完全看个人。说白了,就是命。”

    孟娆“嗯”了一声,没再哼声。她看了眼那本盲文书,问:“欣欣姐姐,盲文难吗?”

    卢欣笑了笑:“说难也不难,说不难也难,什么东西是好学的?但是不学也不行啊,总要慢慢适应。”

    她很乐观,打趣道:“因为我突然变瞎了,反而发现了我另一项才能。有一个盲友说我的声音很好听,建议我去录有声书籍,她说费用还不错。我一想,真要是能赚点钱的话也是不错的。到时候我就叫你表姐夫念给我听,然后我再一句一句地录,也算是给自己找到另一种活法了。”

    孟娆点点头,留下吃了个午饭,然后便告辞了。

    她在去医院的路上想了很多,二表姐的事对她的震撼太大,瞎跟夜盲,差别还是很大的。她总是忍不住去想,如果十年以后,自己走上跟二表姐一样的道路,到时候,她该怎么办?

    又或者说,她更早的走上这条道路,她又该怎么办?

    她的生活、工作,一切一切,都会受到巨大的影响。

    她满怀心事,眉眼间竟是愁云惨雾,越想就越觉得可怕。正当她往眼科室走去时,身后传来一声叫唤:“孟娆!”

    她扭头一看,陡然黯了神色,站在她身后的人正是——

    乔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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