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被撩动的心弦
骗子？
没错，她是骗子。
孟娆从头到脚趾都心虚得不行，她承认，昨天晚上那件事，是她不对。但是她绝对不是故意诓他，只是将计就计，顺水推舟。
“怎么？骗人骗习惯了，已经可以如此镇定自若了？”付禾两片艳红的唇充满了讥讽之味。
想到他昨天一个大男人特意去给她买卫生巾，应该还挺尴尬的，孟娆没有计较他的这番挖苦。
她飘忽不定的眼神看着他：“那个……昨天晚上、是你来我家了？”
付禾闷闷地发出了个“哼”字，没有睬她。
孟娆努努嘴，也没再说话。
“还记得我昨天说过什么吗？”
付禾略带威胁的语气，斜睨她，眸底阴阴郁郁，撕扯着软绵的恨意。
孟娆一惊，张了张略微有丝干燥的唇，攒眉一想：难道是“这事没完”这四个字？
付禾唇角抿出一抹寒森森的笑：“看来你知道。”
“啊？”
“装傻的功夫还是一流，以前都是这样骗我的吧。”
孟娆别过脸沉默不语，她突然有种感觉，付禾回来，是来找她茬的，是来报复她的。
“不说话就是又默认了，是吧。”
“你要是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哼。”付禾轻哼，“孟娆，你果然够厉害的。”
然后轻飘飘补上一句：“渣女。”
孟娆：“……”
车厢的门缓缓打开，孟娆也没时间跟他废话，跟着人流挤上了车。只是她发现，付禾一直在她的身后，挡在她与拥挤的人潮中间。
地铁缓缓发动，付禾的呼吸在她的头顶吹着气，温温热热，从她的发丝传至头皮，叫人一阵酥酥痒痒。
她不自在地动了动，撇过了头，突然又想起上次头发缠在他纽扣上的事，然后赶忙将所有的头发捋到一边肩侧。
然后她就发现，有人在动她的头发。
她猛然抬眼，就对上付禾眸底星寒的目光。
“你、你干嘛？”
“没干嘛。”
“那你动我头发、干嘛。”
“是吗？”
“……”
孟娆无语，没理他，又将头发顺滑地捋到一边。
然后她就又发现，有人又在动她的头发。
孟娆皱着眉扭头，有些不悦地微微瞪着他：“你在干嘛？”
付禾没有对上她的眼神，嘴角噙着一丝嘲弄：“故意露脖子给谁看呢？”
孟娆无语凝噎，忍着这口气，又将头发分成两边，一半一半放在肩头两侧。
刚捋好头发，包里的手机响起，她透过包口翻看屏幕，是季越明打来的，她掐灭了电话，又把手机放了回去。
虽然她的动作很隐蔽，但还是没能逃过付禾鬼魅如鹰般的双眼，他分明看到了手机屏幕上“季越明”三个字，见她挂了，莫名觉得有丝开心。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地铁站，又几乎并肩往公司的方向走去。
一路沉默无语，孟娆搞不懂付禾为什么老是跟着自己。
她一直都在想，他的行为举止实在奇怪得过分。
他不是坚定地认为，自己劈腿季越明了吗？
他不是应该恨自己吗？
他这样做，到底是几个意思？
想复合？
还是想报复？
估计是后者的成分多些。
孟娆突然停下脚步，就见付禾也停了下来。
她问：“付禾，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付禾抿着嘴角，突然笑了：“折磨你。”
孟娆：“？”
付禾轻笑：“看你不好受，我就挺开心的。”
孟娆一本正经地说：“可我没觉得不好受。”
付禾垂眼，眸色幽深地看她：“是吗？但是我看你好像挺不自在的。”
孟娆：“……”
付禾：“这样也算。”
孟娆心里小声骂了句，扭头继续走，不想理他。就在她要走进公司时，突然听到一声尖锐地大喝声：“孟娆！你给我站住！”
孟娆扭头一看，就见季越明的女友方潇潇，气势汹汹，满脸怒气地冲了过来。
她的样子，像要吃人。
孟娆心觉不妙，难道她跟季越明又吵架了？
在她正思寻之际，方潇潇已经离她只一步之遥，一个抬手，巴掌就扇了过来。
只是，她的手在半道上，被一只有力的手给狠狠捏住。
孟娆顺着那只手臂看去，有些惊奇地眨了眨眼，正是付禾。他正眸色阴寒地瞥着方潇潇。
方潇潇瞪着他，炸炸呼呼地冲他嚷嚷：“你是谁？放手！”
付禾一扯嘴角，语气碜碜地威胁道：“再敢举手打人，掰断你的手。”
方潇潇似是被他冷如冰窖的眼神给吓着了，撇了撇嘴道：“放手！”
付禾试探着慢慢放开她，身体却始终护在孟娆身前。
方潇潇瞪着孟娆：“孟娆，都是你干的好事，季越明昨晚跟我提分手了。”
“？……”孟娆满脑子的问号，“季越明要跟你分手，跟我有什么关系？”
一旁的付禾听到这里，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脸上划过一丝震惊、疑惑，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孟娆。
她跟季越明，没在一起？
就在他心头的撩拨刚刚要被吹起时，方潇潇接下来讲的话，又给了他打头一棒。
“季越明说，他还是忘不了你，因为你是他的初恋！”方潇潇气得满脸通红，眼中尽是不甘。
“？？？？！！！！”孟娆有如晴天霹雳，这哪跟哪啊？
初恋的意思有两种：一种就是单纯的暗恋，一种就是第一次的恋爱。
季越明顶多算是明恋，但这种恋只跟季越明自己有关，碍她什么事啊？她都已经明确拒绝，跟他只是单纯的朋友而已。
但这事，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落在别人眼里，别人耳中，就是季越明跟她谈过恋爱，正二八经老老实实的情侣关系，能牵手接吻的那种。
至少方潇潇是这样认为。
再看向付禾已经黑如锅底的脸，百分百也是这样认为了。
季越明你个王八蛋，你脑子抽抽了啊。
胡说八道什么！
付禾瞪着孟娆，脸上所有的神经都在愤怒中颤抖，指节握得咯咯直响，唇角抿出如铁的直线。清冷深寂的眸子里发出令人恐惧的暗色，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拖进深不见底的黑沼。
果然，他们在一起过！
孟娆对这件事，一直死不承认。
让他又想相信，又不能相信，一直都在矛盾纠结中苦苦挣扎。
它就像一根刺，一直扎在他的心里。
他心口最深的那道伤痕又狠狠被拿出来割了一刀。
他本来都已经藏好了，埋好了，却还是在回国后那一次偶然台阶上的一遇，又被拨动了心弦。
他曾想过，要不就算了吧，她不承认也没关系。
又或者说，他可以原谅她的背叛，只要她承认错误，只要她还愿意回来。
他已经把自己想得如此卑微，冲破了他道德观里最后一丝底线。
他在纠结和矛盾中，一次又一次面对着她。
想激怒她，又想保护她。
想粘着她，又想远离她。
可是在这一刻，他还是无法面对。
为什么她背着自己跟他曾经的好兄弟在一起了，还能若无其事地跟他在一起说说笑笑？
为什么她还能死不承认！
她的良心不会痛吗？
她真的爱过他吗？
曾经以为坚不可摧的堡垒，一步步崩塌，终于在谎言里，烂成了一捧黄沙。
付禾死死咬着牙关，眼角晕着一抹娇艳的血红，狠狠看了一眼孟娆后，转身大步离去。
孟娆这下子真是浑身长满嘴都说不清了。
她看见他受伤的眼神，如街边被遗弃的小狗一般，眼中的绝望，犹如四年前的那个夜晚。
她的心又跟着痛了起来。
“孟娆！”一边的方潇潇还在缠着她，大骂道，“你个狐狸精，专门勾引人家男朋友。绿茶婊！”
她的喊声引来上班的同事纷纷侧目，孟娆觉得很丢人，连头都不敢抬。正当她犯难时，公司几名保安冲了出来，拉开了方潇潇。孟娆也趁这个时候，赶紧钻进了公司。
她不明白方越明为什么要跟方潇潇说自己是他的初恋，他们分手就分手，把她扯进去干什么？
她一上午心情都不太好，一想到付禾眼中受伤的样子，她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只是付禾，他为什么还会觉得受伤？
那个雨夜里，付禾为她跟季越明有一腿的事纠缠到半夜，直到她说得口干舌燥，泪眼滂沱，他还是坚定的不相信她。
孟娆从未觉得如此无力，她曾经的太阳似乎再也不愿照亮她了。当她喏喏地反问他：“你呢？你就没有做出对不起我的事吗？”
付禾的反应是激烈的，他觉得孟娆是想混淆视听，想把锅甩在他的身上。
孟娆泪眼汪汪地看着他，无法掩抑心中的憋屈，抖着唇说：“我看见了，你跟乔霖在室内篮球场……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