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西海郡王
若论修为而言，自己和云枫不过是两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这敖凌如今有病乱投医，想求自己帮着练兵、出谋划策，自然什么事情都可以开口承诺。
但万一有朝一日真的达成愿望却翻脸不认人，除非是心魔重誓，否则他们还真没什么能够限制得了对方的。
云枫虽然也对韩天的重誓感到有些诧异，但他对韩天做事向来信任，此时也不多想，依样画葫芦般用一滴精血结出心魔起誓法阵，连誓词都没怎么改动。
敖凌听韩天、云枫二人立完誓言，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暖流。这段时间见过了太多的虚伪和背叛，没想到会收到两个之前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如此的信任和支持。
在云枫发誓之后，敖凌同样刺破手指绘出心魔起誓法阵，朗声说道：“我，敖凌以心魔起誓，与韩天、云枫两位公子缔结盟约，今后对两位公子赤诚以待，充分信任，绝不做任何欺瞒、背叛、伤害两位公子或有损盟约关系之事，若有朝一日报得大仇，必将奉上龙族收藏的天地灵火作为谢礼，宝库中的龙族宝物亦可任二位公子挑选。如有违此誓，甘愿魂飞魄散、肉身献与心魔为奴永世不得翻身！”
韩天见敖凌同样立下重誓，脸上一喜，忙拱手说道：“多谢公主！不过，我们毕竟是人族，修为又不算很高，将来在你身边做事，还需要给我们安排个合适的身份，另外再安排些得力的人手相助。”
“那是自然。从现在起，二位公子就是我的首席客卿，大军统领和军师，你们看如何？”
“首席客卿兼军师吧！统领就算了，但我们需要的是协助你选拔、撤换、任命统领的权力。”韩天说道，“我需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打造一支绝对衷心于你、且战斗力强悍的军队，所以能够严格执行军令、配合指挥的各级将领非常关键。”
敖凌也并非墨迹的女子，既然想好了要去做，那就不会拖泥带水，当即点头应道：“嗯，等回到北海郡我立刻安排。”
“不知咱们现在距离北海郡还有多远？”韩天问道。
“前段时间我们一直在逃避归鼋的追杀，慌不择路之下跑到了这边，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他给追上了。这片海域属于相对靠近东域大陆的蛮荒地带，我们龙海国的势力其实很少延伸到这边来。”
敖凌答道：“要回北海郡，还得先路过至少两三个海郡，前提是叛军没有其他人在沿途追踪、埋伏的话。往东边再走两天的路程就是西海郡的范围了，那里的郡王是曾与我父王结为异姓兄弟，后来被封为西海郡王。但那件事之后，他却一直按兵不动，未曾表过态。”
“嗯，原来是个骑墙派。”韩天说道，“既然顺道，不如先去一趟西海郡，看看能否争取一下这棵墙头草！”
……
西海郡。
此时的敖凌已经换上了一套素雅的长袍，扮做一个年轻公子的模样，和云枫肩并肩游在前面，韩天略微落后一些跟那两名同样换了便装的卫士游在一起，时不时传音向二人提出各种问题。
沿途之上，韩天一直是一心数用。
一边看似在不停发问了解海底世界的各种情况，另一边却在化境玄珠的学海书崖中抽取了各种与治军理政有关的著作，心中运起《道衍决》不停推演运算，结合龙海国的信息不断完善自己的推演，为下一步的各种行动紧锣密鼓地暗中谋划着。
而在化境玄珠中的另外一个地方，一些杂七杂八的矿物从原本所在的地方飘荡而起，最终汇聚在一处，凭空凝聚出一件件战甲的模样，看样子与韩天他们曾经穿过的军阵战甲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所以这一路走来，反倒是平日里话不多的云枫和敖凌交谈得多一些，韩天更多时候都安静地跟在后面，大部分时间都在不停地传音提问。
此时的韩天和云枫的样子也与以往略有些不同。
两人并未放出隔水结界，而是靠着颈下左右两边生出的数条缝隙自由地在水中呼吸着。
那些缝隙如鱼鳃般一开一合，不时还有气泡从二人口中吐出。
这种在海水中呼吸的方法，正是敖凌传授给他们的“鱼息术”，是在海底生活的少数人族专用的秘术。
此时，配上两人双脚位置以法力凝出的鱼尾般的虚影，随着两人腿部的动作来回摆动，两人就好像真的化作了两条海鱼一样，在海中自由地游动，速度丝毫不弱于普通的海族。
等真的接近西海郡的首府——西海城时，韩天和云枫不由得大为震惊……
他们真的从没听说过，更是从未想到过，在遥远的海底世界，居然还会有这样的地方！
在一片海底平原之上，各式海底建筑鳞次栉比，既有成片低矮简陋的棚户小房，也有数不清的高楼大厦，所有的建筑，都好像在共同拱卫着平原中央一座更为宏伟高大的巨城。
那些建筑样式千奇百怪，有的直接修筑在海底，不时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海洋生物在其中游来游去，有的却罩着一层透明的隔水结界，将海水隔绝在外。
每当韩天他们穿过带有隔水结界的区域时，身上原本湿透的衣衫、头发都会在瞬间恢复干燥，而两人的皮肤却不会感到丝毫的不适。
整座海底城市看起来甚是繁华，竟然和人类城市没有什么区别。
形状各异的大小海妖们在那些建筑之间不时出入往来，竟然绝大多数都完全化作了人形。也有不少半人半妖的海妖，甚至未能化形的海妖游走其中。
似乎是看出了二人的震惊，敖凌掩口笑道：“没想到过海底世界居然还有这么繁华的城市是吧？”
“的确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韩天一边四处打量着，一边点头道。
“海底物产丰富，灵力充沛，资源之丰富远超陆地之上。”敖凌解释道，“自古以来，我们海底世界修炼有成者都将自己称为‘海族’，以区别于陆地上的其他妖族和你们人族。在一些更加合适修炼和生活的地方，慢慢便形成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城镇，许多大城远比你们人族的大城繁华得多。”
“为何我们的书籍中没有任何记载？”韩天不解道。
“我们坐拥资源丰富的大海，又对生性贪婪的人族没什么好感，抱歉，不是说你们俩啊，所以自古以来一直没有多少海族大妖愿意离开大海前往贫瘠的陆地生活修炼，偶尔有闯入大海的人族修士，我们大多数都是杀掉了事。”
“所以关于海底世界的真相，其实没多少人族知晓，毕竟能深入到真正的海底世界的人族修士并不多，来过的基本上都没能回去，大部分死了，剩下的则被种下奴印留了下来，像你们看到的这些建筑、大阵，许多东西其实都是出自于人族之手。”
敖凌接着说道：“不得不说，你们人族的创造力确实远超海族，这一点我还是十分钦佩的。”
云枫望着熙熙攘攘的海族城市街道，不由得称赞道：“今天算是见识到了海族的强盛，这满大街的化形大妖若是放到陆地上……恐怕足以推平很多宗门了。不是说妖族很难开启灵智么？海中怎么会有这么多化形的妖，额，海族？”
敖凌笑道：“那是你们所说的普通妖兽，想要自然开启灵智当然需要漫长的岁月或是特殊的机缘。但海族不一样，已经化形的海族生下的后代，即便是原属不同种族的化形海族结合，生下的后代也天生具有人族的外形。而且海中还有很多种可以服下后让海兽产生灵智、懂得修炼的天材地宝，服下之后也可以让他们提前化形。所以海族长久以来才会变得如此兴盛。”
“化形海族的后代居然都是人形？不同种族居然还可以通婚？……”
韩天和云枫彼此间对望了一眼，这倒是第一次听说，涨姿势了！
“对啊，化形的那一刻起，他们的身体就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不同种族间自然也就能够互相通婚、产下后代。”
敖凌替他们解惑道：“只不过，不同种族通婚后产下的后代海族，所传的世代越多、通婚情况越多，体内的血脉之力就越是会变得杂驳，若是祖上经历了多次跨越种族的通婚，后代就会越来越接近你们普通的人族，有些甚至没有办法再唤醒原本种族的血脉之力。所以你们看到的很多海族居民，其实修为并不高，而且修炼天赋也比较有限，有的甚至生下来时什么修为都没有，只能等几岁之后才能根据其身体状况判断是否能够修炼人族的功法。”
“居然会是这样……”韩天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
“海族的构成远比你们人族复杂，但不同种族长期融合之后，却会朝着人族演化，是不是很奇怪？”
敖凌自问自答道：“可事实就是如此，我们也很难理解这种现象。所以，每个强大种族都会有一些特殊的手段来尽量保持自己种族血脉的纯洁性，避免后代一代比一代弱。”
“比如我们龙族，会用祖龙之血来淬炼后代的血脉，一些诞生过巅峰海族的家族也会留下祖血来帮助后人改善血脉。还有一些种族则是严禁与他族通婚，通婚者将会被逐出家族，甚至杀死。”
“不过，混血也不是一无是处，有时也会有些特殊情况出现，比如混血的后代一般都会具备父母亲双重的血脉之力，修炼有成的话可能实力会强于同阶数倍，也有些传承数代、血脉稀薄的后代会出现返祖现象，最终成为血脉之力超越父母甚至祖辈的强大存在。”
“原来如此。”云枫也是大感新奇，开口说道，“刚才我还在想，要是海族到处都是化形大妖级别的成员，一旦攻上陆地，恐怕人族坚持不了就覆灭了。这么看来，海族也和人族一样有不少修为弱小、甚至没修为的普通人的。”
敖凌笑着说道：“那是自然。若是所有海族都成为你所说的‘化形大妖’，恐怕大海里的资源再丰富十倍也是供养不起的。至于你说的登陆之后灭掉人族、推平人族宗门……呵呵，我们海族才瞧不上你们人族的那种修炼条件和修炼资源呢！海底很多地方都有灵脉分布，就算是一些品质较差的灵脉、灵泉放到你们陆地上也能称为极品了。而且这里水灵力充沛，更适合海族修炼。”
云枫闻言不由得问道：“这就是你们从来不去征服大陆的原因？”
敖凌想了想，略有些俏皮地说道：“其实我们才是这十方界最早的主人，据说我们的祖先在海底建立第一座城的时候，十方界的陆地上还没有人类呢。若是海族真想征服陆地，恐怕陆地上早就没有人族什么事儿了。不过嘛，在我们看来，陆地上的人和妖住的地方都不如大海里好，就好比，你是一个家有数不清的良田豪宅、黄金满仓的大富翁，你会想去掠夺住在荒郊野岭的穷汉盖的那间破窝棚吗？”
云枫撇了撇嘴说道：“这比喻还真是恰当……”
这时，韩天指着不远处一个隔水结界说道：“既然是海族生活的区域，为何还有那么多的建筑被隔水结界护起来了？”
敖凌答道：“那个啊？隔水有隔水的好处啊。其实我们的海族文化本身就十分昌盛，并不逊于你们人族，慢慢衍生出许多不喜浸水的精致器物，后来也有很多来自人族区域的物件流入海族。所以很多大妖的家中都会设置隔水结界。而且，隔水之后，海水中蕴含的灵力反而会朝着水罩以内加速汇集，就算生活在其中什么都不做，都会有加速修炼的效果。”
“原来如此。”韩天点点头道。
“怎么样？等龙海国重新平定下来，要不要考虑就留在龙海国呀？”敖凌微笑着邀请道，“在这里修炼，我敢打包票你们的修炼速度会比陆地上快上好几倍。”
“修炼速度快好几倍？……”云枫闻言心中有些意动，但脑海中旋即浮现出了盛园园那俏皮的模样，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陆地上虽然比海底‘贫瘠’，但那里才是我们熟悉的世界，有我们熟悉的人，等帮完你，我们还是要回去的。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们不会往外泄露海底世界的真相的。”
“那是最好啊，若是让一些狂妄自大的人族知道海中如此富饶，说不准反而会给你们人族带来不必要的灾祸呢……”敖凌掩口轻笑，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失落……
————
那座高大的巨城正是西海郡真正的核心所在。
西海郡王府就位于巨城之中。
“凌儿，你能顺利逃脱出来真是老天有眼啊！也算是我大哥一脉没有真正断绝！”
一处书房中，主座之旁，一个文士装扮的中年男子撩起衣袖轻轻擦拭着眼泪，叹息说道：“哎……我大哥总是不听我劝啊，人族有句话说的好，叫‘兔子不吃窝边草’，我跟他提过好几次，那些事情多少避着点身边这些人的家属，可他总是不听，还说什么亲上加亲关系更稳固……哎，我那可怜的大哥啊……”
客位上，敖凌面无表情地紧紧坐在那里，端起一杯仙茶轻轻嗅了嗅香气，又轻轻将茶杯放下，微微欠身说道：“尤叔叔，既然您对我父王的事情如此痛心，不知对侄女刚才的提议是如何考虑的呢？”
尤姓男子又擦了擦眼角，又叹了口气，随后义正言辞地说道：“凌儿你有所不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