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中型餐厅小舞台（三）
张秋眼扫全场，也不示弱：
“说就说，谁怕谁呀。我初中开始恋爱，是不是有点早？有人问发展到什么程度？希望后面不要问这样的问题吧，人家可还未婚呢，嘿嘿，当时到了牵手阶段，但是那个男孩有点不幸，第一次牵我的手，就被我妈看到了，然后你们都懂的吧，就变成过去式了。”
张不凡赶紧抓紧时间拍马屁道：“妈你真厉害，怎么做到的？早恋是全国中学教育的大难题之一，你是怎么解决的？”
黄绮心情本来就不好，可是人多又不好迁怒他，白了他一眼道：“吃你的饭。”
张不凡道：“妈，我向你取经不行吗，你说了，要是我以后还当中学老师，我可以就这一方面写出一本书出来，稿费分你一半。”
黄绮道：“行了行了，住嘴吧你。“
张不凡这才住嘴。
张秋继续在上面说着：
”……高中来不及恋爱，三年就过去了，大一的时候，有一天早上我起来都比较早，在宿舍里睡不着，就起来到大操场，然后看到一个帅帅的戴眼镜的男生在晨跑，从我面前走过时朝我笑了一笑，然后就跑过去了，我觉得他好迷人啊，就跟在他后面跑，可是他跑得很快，我根本追不上他，跑着跑着他就没影了……”
有人说：“可能是你太慢了吧。”
张秋笑了：“你为什么要说实话呢，让人多不好意思。后来我每天都去跑，并且发现了一个规律，他每天跑三圈，我每天跑两圈，用时还差不多，
好吧，我承认是有点慢，如果我五点五十五分出发，到操场时，基本上我就可以在第一圈陪他跑小半圈，然后快跑完时，他刚好会赶上来，又可以陪着跑最后的小半圈，如果我是其他的时间去，最多就只能陪跑一次……
就为了可以多出来的小半圈，我每天都是五点五十五分准时出发，风雨不改，他也一样，其实我们学校每天早上都有很多人在晨跑，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我，我希望他发现我，然后来问我名字，可是一直没有，但是我还是一直就这样跑着，从那时一直到毕业。我晨跑的习惯就是那时养成的。”
有人笑道：“张秋，你怎么这么可爱？”
张秋说：“是啊，这一点上我们看法是一样的。”
“那个男生也是这样一直跑到大四吗？”
“没有，大三那年，有一个年轻的老师对我非常好，我觉得他像对妹妹一样对我那么好，我在家里当姐姐的，有人把我当妹妹，我很开心，所以跟他很好，我班里有一个老是喜欢把我当成假想敌的女生，就造谣说我跟这个老师有不正常的关系，为了这个事，我跑到她宿舍跟她打了一架，打的她鬼哭狼嚎的，后来见了我都怕……”
“张秋，你不是吹牛吧，你有这么厉害？”
“你说的是那一方面？胆量还是功力？别看我长得漂亮就以为我不敢打架，我这方面经验蛮足的。没办法，我父母没给我先安排一个哥哥，打架的事就只能自己来，又拽又揪又咬，一般女生是对付不了我的。这个是可以经得住现场测试的，除了我妈，你们有兴趣的话都可以上来测试一下，仅限女生哦，男生别报名。”
大家哄堂大笑。
“可是我打了那个女生也没用，话都传出去了，我的那个师母还跑来跟我闹，气得我说，你再闹，我就真的去勾引了，你看我这么漂亮，我一旦勾引，谁受得了呀，这话被谁传到我妈那去了，结果我还挨我妈数落了一顿，其实我也挺委屈的，后来就再也没去找过这个老师了。
这话传出去的几天，我有点担心那个男生听到了风声，但是我发现他还是每天那个时候跑步，所以我就继续，然后大概过了一星期左右，有一天早上，刚刚见到那个男生，他突然就朝我投过来一种很鄙视的眼神，匆匆的加快脚步，一下子就溜得没影了，
从此之后，在我晨跑的时候，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但是我晨跑的习惯还是保留了下来。只是不再是五点五十五分准时出发了。这就是我大学时的恋爱史了。大学出来没多久，就碰到李源了，这个你们也已经知道了，不说也罢。”
大家纷纷抗议：“不可能，你不老实。”
“一定还有别的男生，你这能叫恋爱吗？”
“老实交代。”
张秋笑道：“做人要留一线，别逼得太狠，我说是，那就是是，不是也是。逼也没有用的，给你们知道的，你们知道就是了，不给你们知道的，就别想挖出来。”
“你刚才说，你现在心里有一个，那是谁，可以说了吧？”
张秋笑了笑，理一理头发，说道：“怎么办呢，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但是在心里藏着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说出来，这时不说的话，万一有别人把他追走了，又或者把我追去了，好像又有点对不起自己。
我这样吧，我慢慢往下说，万一说着说着，这个男人知道是说谁了，如果心里，也有我，可不可以勇敢一点，走上来，给我一个拥抱？如果没有人上来拥抱，那就证明，可能他对我没有感觉，那么我也没有遗憾，爱是双方的事情对吧，我就坦荡了，这样的话，有资格爱我的人，都有机会，我这么说，会不会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呀。”
这时李源站起来，说道：“抱歉，我先走了。”
张秋说：“抱歉了，还是听听吧，我再跟你解释一次，我发誓，在今日之前，我没有单独跟我说的那个男人说过一句话，给过一次暗示，抛过一个媚眼，我心里是藏着一个人，但，那是属于我自己的隐私，
如果你没有做这个事，我会跟你结婚，那么这点隐私就永远不会有别的人知道，我会把这个心事，这点感觉，直接杀死在我的心里。
当然，如果有人硬要说我这是心灵出轨，随便了，心灵上的事，谁管得住？我心灵还犯过罪呢，我心灵上杀了起码有一百个人，犯法了吗，也没有犯对吧。我没有给自己定下那么高的道德标准，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随便了，我人对得起我身边的人，我的心对得起自己的心就可以了。”
李源想了想，还是坐了下去。
张秋有点羞涩地掩了一下脸，说道：“好，那我就说了。我认识这个男的，是有一次，他去我家，有多少人跟着去我不说了，反正不是他一个人，当时，我第一次见到他，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说话很柔和，主要是太纯净了的感觉，他是一个有点阅历的人，怎么还能这么纯净呢，我就心里咚的一跳，
后来他坐在我家的长沙发上，没看我，拿一本书看，我呢，坐在旁边的短沙发上，也没看他，拿起苹果削，不是给他一个人削，是给来的人还有给自己削，可是削到给他的那一个时，我，差点削到了自己的手……”
她说得很平静，很柔和，大家也安静地听。
“……当然他也不会知道，因为他根本没看我，他一直在看书，他接过苹果的时候，朝我笑一笑，点一下头，我觉得他笑得很温暖，点头也点得很优雅，我们就聊天，他说我心里好像装满了东西一样，
我说，没装别的，我现在心里装的都是钱，脑子里也只有钱，他笑了，说不觉得，他的声音很柔和，话里才真的是装满了东西，我不敢让他说下去，我怕他说下去，会把我给说哭了，就赶紧走开了。
“后来他离开后，我想，这个人其实一点都不好，象个姑娘一样，太秀气太温柔了，不象李源那么有男子汉气度……这件事就可以这样过去了，毕竟我是一个有男朋友的人，而且男朋友对我真的很好。
我们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所以也没有再联系过。有时我也会想到，可能他也有女朋友了，可能他也结婚了，我们的关系，淡到连他结婚时我可能都收不到一张请帖的程度，但这样就好了，我也不想联系他，他也没想联系我，人生就是这样，不可能把喜欢的东西都拿回来的。”
邱素萍轻轻地靠到了妈妈身上，邱瑞然莫名其妙地看看她，拍拍她的肩膀。
张秋又说：“我们第二次见面，已经过了很久，不是十天半月的那种久，是几年的那种久，在一个很公众的场合，他就坐在我的前面，并没有注意到我，我也没有去跟他打招呼，
我静静地在背后看了一下他，突然想到，他有女朋友了没有，结婚了没有？如果他有女朋友了，或者结婚了，我知道我也会为他开心的，我又想，如果他回过头，看到我在这里，他会有一点点惊喜吗？如果有一点惊喜，我会开心呢，还是难过呢，我不知道，
后来，他真的发现我了，跟我打了声招呼，还开玩笑地责怪我没有及时看到他，我发现自己其实很开心，原来心，真的是骗不了的……”
张秋的眼里闪出了泪花。
邱素萍用肩膀碰一碰妈妈，妈妈再一次莫名其妙，看看她，她眼睛朝舅舅看一下，邱瑞然这才注意到，邱瑞宣正在用纸巾轻轻地擦着眼泪。
张秋擦了眼泪，又说：“后来，很偶然的机会，他在我家，留了一个，算是艺术品吧，就在屋外的某一个地方，那里面的内容，跟我好像是有一点关系，我想，会不会，他的心里有我呢，如果有，那是很美好，但是就停留在美好里够了，我是个有男朋友的人，这辈子怕是没有这个荣幸了，
我每天进进出出，都会看着那艺术品，心里暖洋洋的，这给了我很多的力量，所以我在车里随时留了一种可以保护这些艺术品的东西，要是有一点点不对，就弄好，我想让这些内容，一直就这样保留下去，这可能是他在这一生里，留给我的唯一的纪念品……”
张秋的脸上，泛起了一点淡淡的甜蜜。
“有一天晚上，又是狂风又是冷雨的，我怕那些风那些雨，把这些艺术品给弄坏了，我半夜里一个人爬起来，走出去，果然，那些雨水，在照着它们洒下来，有些地方已经有点被弄坏了，我就赶紧拿了东西，重新把它弄好，
当时在风雨里，伞是拿不住的，我拿了一个凳子，站在凳子上，穿着雨衣弄好，又站在凳子上保护着，然后，就在那里站了足有两个小时，直到风小了，雨小了，我才偷偷地跑回家，我觉得自己有点傻，真的把这些弄坏了，再弄一个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辛苦呢。
但是我担心，我再叫他弄一个，他就什么都知道了，我就没办法跟我的男朋友交代了，所以，傻就傻一点吧，每个人，都难免要做一点傻事的对吧……你们说，我是不是很不守妇道啊，我是不是很坏很坏啊。”
张秋笑着，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问道。
她擦干了眼泪，笑一笑道：“好吧，我的故事说完了，没有人上来，那意思就是，我们的心灵，还是没有打通，那这一段美的故事，我想，就可以揭过去了……”
下面有人道：“就只有这么多？”
张秋说：“是啊，你以为有多少？”
“但是，你说的，太多都是你心里面的东西，谁猜得到啊，到底是什么艺术品又不说清楚。”
张秋说：“不说了，好像有点丢人呢，好吧，没人认领就算了，我猜我也不会嫁不出去吧。接下来，大家先吃饭吧，分手餐也是餐，都吃个痛快。”
她放下话筒，优雅地走下来，随便擦一擦脸上的泪花，走下来，坐回到阿冕和宋依之间的空座位上，拿起杯子，倒了一杯椰汁喝下。
这时，邱瑞宣站起来，说道：“对不起，失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