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山神
深夜，一轮皎洁的明月悬挂在漆黑的夜空之上。
今晚有些特别，一颗星星都没有，月亮的光辉平等的照耀着每一处土地以及每一个人。
“妈妈，你说我们真的能等到爸爸回来的那一天吗？”
警方拉起的警戒线之外，有固执的人不肯离去，他们是失联民工的家属中的一员，一个小女孩对着同样翘首以盼的一个中年妇女问道。
她看起来约莫十来岁的样子，脸上已经有着一丝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成熟。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女孩出生不久就再也没见过父亲了，父亲对于她来说是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称呼。
中年妇女身着朴素的花格子衬衫，在夜晚显得有些单薄。这是件极为重要的事，值得她再等下去，他的丈夫，小女孩的爸爸已经失联十年了。
这十年来，她无时无刻不期盼着能有哪怕一丝消息，也带着人到当地的警察局下跪过，哀求警方不要结案，一定要继续寻找下去。然而，案是一定要结的，为了给不知情的民众一个交待，破灭了她的所有期望。
但今天不一样，一听说这个消息之后，她没有任何一丝犹豫，第一时间带着女儿来到了现场。警方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即便是夜晚也没有松懈，每隔50米便有着警员在盯防，拦住所有想要不顾一切进去一探究竟的人。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女人很坚定，她要再相信警方一次。
小女孩默默的点了点头，她这十年来过得很苦，家里不仅仅是少了一位父亲，更多的是少了收入来源，母亲文化程度不高，含辛茹苦的将她带大。她很懂事，也很想那个只活在妈妈唠叨中的爸爸。
“还没联系上吗？”临时搭建的一个棚子里，老刑警眉头紧锁，一双脚不停的踱来踱去，等待的过程十分煎熬。
“说是人还没找着，正在划范围走访，今天估计是没有消息了。”
老马摇了摇头，对于下面人办事的效率有些不满意，话语中带着一丝责备。
“怎么搞的！效率慢成这样？现在是科技时代，找个人这么难吗？”老刑警愤愤不平。
“头，也不能全怪他们，知情人在去山城之前就有意的断了联系，除了走访和排查监控，确实找不到其他的办法了。据说知情人更换了手机，根据定位也搜索不到。”一个年轻的警员开脱。
“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
老刑警眉头皱的更深了，想不透石南年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太像。但没找着人之前，都不好说。”老马摇头，两手交叉放在鼻子处，若有所思。
“现场还剩多少人？”老刑警转头，询问刚才说话的年轻警员。
“挺多的，差不多560人吧，基本都是家属，无论怎样劝说都没用，将他们拦在警戒线外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了。”警员说道。
“看来今天的说法他们并不认同啊”
老刑警叹气，那座山太过诡异，超脱了科学范畴，没有较大的把握之前，他们不敢以身犯险。
“瑾瑜，你跟我过来。”
玉萱看着迟迟没有进展的紫色光幕，深知今天应该是得不到结果了。
石瑾瑜精力有限，本来都快要看睡着了，这时候听见玉萱的呼唤，一个激灵，晃了晃有些麻木的脑袋。
天色确实很晚了，紫色光幕传回来的画面中分成了几个部分，分别是老刑警的和警戒线外的，基本没有什么声音传回来了。至于老刑警们交流的信息，也是一字不漏的被几人听到了，已过去了有一段时间。
石瑾瑜有些犹豫的看着紫色光幕，然后又看着玉萱，欲言又止。
“放心吧，瑾瑜，我们会帮你看着的，有新的进展我们第一时间通知老大。”冷血心思很细腻，第一时间明白了石瑾瑜的担忧，出言道。
“小子，你就不好奇你玉萱姐姐叫你干什么吗？和玉萱姐姐独处，这可是常人想都不敢想的艳福哦！”
灵峰凑近石瑾瑜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说完，还朝着石瑾瑜挤眉弄眼的，脸上的笑容很贱。
但灵峰的笑容没有持续几秒，他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十分淡漠的目光在扫视他，一瞬间，刺骨的寒意涌上了灵峰的心扉，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有些僵硬的转过头，正好是和目光的主人对视上了，当下讪讪的抠了抠额头，十分尴尬。
有没有搞错！这么小声也能听到？我开个玩笑而已啊老大！懊悔的同时，灵峰很想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多少年了都？还是管不住这嘴的毛病！
“哦哦，好吧，那巨人叔叔一定要看仔细了哦。”
石瑾瑜也是顿感后背发凉，直接是眼神略过了灵峰，对着冷血快速的说道，一副完全没听见过灵峰说话的模样。
“放心，快去吧。”
冷血有些无语，灵峰的性子他太了解了，肯定又是在强行幽默了，不过，这次幽默好像让老大觉得并不是那么的幽默啊。
“跟我来。”
玉萱面色淡漠，并没有过多的理会灵峰，对着石瑾瑜说道，说完，便是转身朝着远处走去了。
灵峰惊出了一身冷汗，忙不迭的推搡着石瑾瑜，让后者赶紧跟上。
见得灵峰的模样，冷血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你小子到底说的什么，紧张成这个样子？”
“什么也没说啊？”
灵峰一副无辜的表情，双手一挥，指点着紫色的光幕，示意冷血别聊了，工作要紧。冷血讨了个没趣，冲着灵峰后脑勺习惯性的来了一巴掌。
“你有病？！上瘾了？！”灵峰气极，牙齿都快咬碎了，恨不得跟冷血拼命。
“抱歉抱歉，习惯了习惯了。”冷血大笑，轻轻的来回摸了摸灵峰的后脑勺，当作赔罪。
听着灵峰和冷血的声音走远，石瑾瑜也是忍俊不禁，这两人的对话太有意思了，没想到冷血平时看起来不苟言笑的，下起手来这么的毫不留情。灵峰也确实太好笑了，他不敢想象若真是入了玉萱姐姐的伙之后会多么好玩。
就在石瑾瑜还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时，玉萱已经停下了脚步，视线的前方是一个小山洞，看起来不是很深，用作临时的谈话之所已是足够了。
玉萱刚想回身招呼石瑾瑜，却被石瑾瑜撞了个满怀，身子踉跄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有些吃惊，亦有愠恼。
原来石瑾瑜想得太过入迷，没有注意到本来就相距不远但已经停下了脚步的玉萱。
“哎哟！”
石瑾瑜一踉跄，手不自觉的把到了玉萱的香肩一瞬，用作卸力。手掌上传来了奇异的触感，软软的，滑滑的，胸膛前更甚，好像是两个饱满、浑圆的东西，软绵绵的，接触的瞬间，身体激动到微微颤抖，像是被闪电击中了，是一种从来没体会过的感觉。空气中那股淡淡的清香在此刻变得格外芬芳，沁向心脾，石瑾瑜心扉震颤，下意识贪婪的吮吸，嗅住，想要将这抹芳香永久的印刻在记忆里。
好不容易方才稳住了身形，石瑾瑜一脸茫然的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差点把玉萱姐姐撞倒。好在玉萱不是常人，只失衡了一瞬便稳住了身形，玉萱淡紫色的眸子中仿佛能看见实质的杀气一般，在月光的照耀下清晰无比，这片天地间的温度陡然骤降，寒意袭来、空气震颤，时间静止、夜色沸腾！
天地间的种种变化与玉萱的情绪遥相呼应，压抑到了极点，让石瑾瑜险些窒息！
“你最好不是故意的。”
玉萱深吸了一口气，面若寒霜。饱满的胸脯在月色中起伏，宣告着她内心的不平静。
“对不起对不起！”
石瑾瑜大窘，忙不迭的摆手，脸上满是懊恼，声音颤抖，脸颊比月色更惨白，险些不能呼吸。
“好了好了。”
玉萱见得石瑾瑜这副模样迅速的回过了神，方才的一瞬，她有些慌了，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跟男人有过这种肢体接触了，她乱了方寸。这时候冷静了下来才想起，石瑾瑜不过是个7岁的孩子罢了，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玉萱面色只不过变幻了一瞬，但在月色下却是那么的清晰，特别是玉萱左眼下的那枚泪痣，在玉萱方才羞恼的神色中显得那么的与众不同。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石瑾瑜只觉得自己内心深处被狠狠的击中了，一股从来没有过的奇异感觉让他整个人都是有些飘飘然了起来。
“玉萱姐姐，真的真的对不起，我刚才走神了！”石瑾瑜都快带上哭腔了，刚才的触感也好，还是内心的悸动也好，都不如这时候的愧疚更深入人心。
“嗯，我知道了。看见前面这个山洞了吗，我们进去。”
玉萱有些无语的抚着光洁的额头，小孩就是小孩，真的难哄，都说没事了，还吓成这模样。
“哦哦，好！”
石瑾瑜点头如捣蒜，暗自舒了一口气，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都要被玉萱姐姐一巴掌拍死了。
在进入山洞之前的这一小段路程里，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石瑾瑜更是离玉萱很远，每走一步都很小心谨慎，那般模样也是被玉萱感知到了，嘴角微扬，有些好笑。
总算到了山洞内部，玉萱修长的手掌轻轻一挥，顿时，紫色的光芒将整个山洞都是照亮了，山壁间点缀着很多繁星，像是一幅玄奥的画卷，分外奇特。
“好了好了，都说原谅你了。”
玉萱转过头看着离得远远的石瑾瑜，有些无语。后者面色很苦，一双手局促的不知道该往哪放，一双深邃的眼眸中满是怯意。
石瑾瑜闻言挠了挠凌乱的头发，见得神色已经完全平淡了下来的玉萱，这才小心翼翼的又靠近了几步，然后便是打死都不过去了。
玉萱无奈，然后便是不再管石瑾瑜了，眼眸微微闭上，一股浩瀚如海的气息席卷整个山洞。
做完这一切，玉萱方才再度睁开了眼眸，淡紫色的眼眸注视着还有些懵的石瑾瑜。她隔绝了小山洞的气机，有很重要的事要与石瑾瑜说。
“瑾瑜，你年龄太小，今天跟你说的你可能很多不理解，但我希望你记在心中，日后慢慢消化。”
玉萱红唇轻启，不同以往，她的声音依旧很轻柔，却是比之前任何时候都郑重。
“哦哦，好。”
石瑾瑜重重的点了点头，玉萱沐浴在紫色的神辉中，美得让人着迷，头发上的银色荷花发卡仿佛也置身星空，闪耀着奇异的光芒。
玉萱的神情虽然还是很平静，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石瑾瑜已是知晓，玉萱姐姐似乎永远都很平静，又或者说是很冷漠，绝不是刻意为之，那更像是一种气质，一种只独属于她的气质。
熟悉之后，石瑾瑜学会了观察玉萱的眼睛，玉萱的眼睛不会说谎，这时候，玉萱淡紫色的眸子神异无比，其中的凝重石瑾瑜能清楚的感受到。
“这个世界，并不是你所看到的这么简单。我们所处的世界上，拥有着很多超乎人力的存在，每一座高山，每一座岛屿，每一片地域，都是有着它的力量。最常见的力量来源于高山，每一座高度达到了2000米以上的高山都有诞生出自己灵识的可能，一旦诞生出了灵识，灵识就会以灵体的形式呈现，或许是一株植物，或许是一只动物，当然，也包括人。拥有灵识之后，就等于拥有了力量，那种力量很强大，能击穿石壁，能蒸干河流。”
玉萱缓缓的讲述着，一边讲一边观察着石瑾瑜的反应，也尽量用着石瑾瑜能听懂的事物在作比。
尽管如此，石瑾瑜还是满脸的问号，面色一直变幻不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不懂的吗？”玉萱停顿了一下，问道。
“灵灵识是什么？”石瑾瑜问道，他没有听说过这种说法。
“说简单点的话，就是思想，如同你一般，有了自主思考的能力。当然，人生下来后的思想需要启蒙，嗯也就是需要你爸爸妈妈教你怎么说话，怎么走路。”
玉萱一直在根据石瑾瑜的脸色调整措辞，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微微叹了一口气，玉萱在这时第一次体会到了教师这个职业的辛苦。
“高山不一样，只要拥有了思想，就能同时学会说话和走路。”
“哦哦，也就是山有了孩子对吧？”
石瑾瑜发问，脸色很苦，仿佛回到了石南年第一次教他识字的时候，看着那些歪歪扭扭的文字，只能先去理解意思，然后慢慢的临摹。
“算算是吧”玉萱有些无语，勉强才认同了石瑾瑜这个说法。
“你爸爸有给你讲过神话故事吗？”
玉萱突然说道，如果石南年是个靠谱的父亲的话，说不定能从石南年那里找补，就是不知道落后的石村有没有这种积累。
“有的！”提到这个，石瑾瑜眼睛明显亮了，“爸爸给我讲过嫦娥仙子的故事！玉萱姐姐，你简直和爸爸描述的嫦娥仙子一模一样，非常漂亮！”
玉萱：“”
好吧，勉强也算吧，玉萱这样安慰自己，至于石瑾瑜的夸赞，她听过太多了，但这是最特别的一个，由一个七岁的孩子很正经的说出，心中还是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有些高兴？
“所以我们把它们称为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