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张成瑞步登漕督 妍玲书遍享观园（终）
总之人人的心未得闲下，自此张宏样名列苏群。这些事都在享观园姐妹掌握之中，握个分厘不差。即是宏祥巡查各省也是祝莲的主张，姐妹之中握事者无不知晓。
忙外忙里昼夜未得闲下，争分夺秒光阴难舍。众姐妹从护宅河的名称开始，这河赐环河之称。这座进宅大桥赐名为幻桥。这匾即悬桥头的牌楼中间，这是四根竹青明柱，上有风雨顶帽，特为显眼。
这时守门的是骆二，骆婶担负厨房一切职务。夫妻二人是从镇江贺家花园来此的。
这个桥是两头吊桥，白日放夜里吊。足有四丈之余河水面，水势凶猛有急无缓。河岸两旁均是柳树桃杏之乡。环河里边即是环宅大墙，均高丈五。外面是松柏招摇，内是松柏竹梅交叉。
进幻桥即是迎桥阁楼五大间，中高三丈起高楼，这底楼即是通行内宅和享观园的咽喉大门。这过堂门中间的栏楹上悬一匾，是隶体四个大字：幻境憬梦。是荔枝木，本色清油，特加爽眼。内宅大门阁是同样一块大匾，也是四个大金字悬在过堂大门内，门楹上是凤幻朝霞。
进了阁门，迎门处即是个大型上水石。其正中上方有一匾，是两个大金字上下排列，是篆体，看去是銮声，非常四射光芒。无论何人至此，都要留步少顷，来个幻想。
拐过这庞大上水石即是长廊，又名风雨廊。此廊通内宅大楼，东西通往住宅和刺绣大楼还有厕所。这个长廊首廊楹上悬一匾是寒宫二字。天蓝底，边沿是喜鹊登梅，字是贴金。
从长廊进入内宅，东两门各悬一匾是理悟明悟，西两门是觉悟醒悟。进得此四门即是内宅大楼之中天井。即可见南面正楼下方是一座戏台。在戏台迎隔的出将入相中间，阁檐上面悬块大匾，是四字悲欢离合。那这台前上阁楹仍有一匾，亦是四字有情无情。
那这享观图的大门阁楼，过堂上楹是块还未琢出，择摘意义是寰環嬛圜，只是这四字姊妹争辩未休，先放下确定其它。从众福长春开始，婷花笑道这四字不通顺，得改。殷萍道：改为明媚轩昂，众福锦纹改锦秀阁。幸福长春改巧秀阁。
婷花笑道：有的可通顺。这东凤楼改憬警琅嬛，西凤可改为炯焕琅嬛。东彩凤改彩云霞，西彩改碧云霞。憬璟改憬幻云霞。其余皆按字雕刻，只余享观园大门。
这将近腊月二十日，谁也定不下这四字。这天瑞雪纷纷，也因多日繁忙得很，只有把绣织这关抢过方得一闲。婷兰婷花小妹宝珠秋香三铁这八个坐两辆小车，游玩市面，中午回自家官邸。转得门庭门外即停一辆小车子。婷花道这是谁的，婷兰道还没见过这车。
正说呢从内宅送出三位，一老不到五十岁，一壮妇三十五六，一个十五六的漂亮丫头又乐又笑道：来啦来啦！真巧！寻没寻到碰上头。婷兰只见自家的管家妇，这是李莲香给介绍的一位宋巧玲，年三十四岁，守了寡。婷兰想给她寻个男的，都未中心怀。她急叫婷兰姑娘。为什么这么叫呢，表示自家是娘家人，在这里做主当家。宋巧玲赶紧说这娘仨来有一个时辰等呢，可好呢。我留吃饭说什么嫌麻烦。来我介绍，这是张提督夫人。这是小姐，这位是小姐的奶妈。
婷兰拽住太太，别走别走，紧说紧拽手。婷花也拽住这住小姐道：你可真漂亮。妍玲是总露笑颜，跟道：我怎样能有你这个俊的美貌玲珑呢？婷花紧牵手道：呦呦呦！你和我见面就夸起来，那把你的漂亮推给我，我真没听说过。漂亮怕比，光说无用。使得都笑个哏哏。
一方说已然进至内房客厅，沏茶重叙各述衷肠。妍玲道：我们在金陵、临安、无锡、金华、丽水、宁海都住过，我们娘仨方来五个多月。在家寂寞，听说这府里有两位漂亮姐姐，我们在家总想滋味。
婷花道：你可真能说！那我不说话。妍玲跟着哏哏笑起来。婷花道：那你见台阶就下，我们怎闹个明白呢？即边拉住妍玲摇，摇至两个互相搂抱起来。妍玲道：我们在家等，你们不去。我们不低头捂着脸来，咱们怎么热热乎乎说上几句话呢？
婷花笑道：我们每天忙得要命，今天方得闲，想散散心。就碰上你这个娇俏玲珑，精巧灵敏的在这拐弯抹角。妍玲抬起手指着婷花道：刚见面就打嘴架，一句都不饶我。把姐妹们逗得又笑起来。
巧珍早把妍玲奶妈赵凤燕拽进厨房说话，操作午饭。
这娘几个把当前寒暄唱过，说了知心话，小妹和妍玲亲得要命，双手搂抱不放。这妍玲谁见谁也难放，又是名副其实的提督内眷，这丫头早就眼观四路耳听十方，早知有个大宅门子，就是迈不进去腿。听她爹说又听宏祥说，这家可能和皇上家是亲戚，那一匹马就趁苏州城。她不知婷兰与这里有关，因宏祥也不知这些事。这婷兰在这巡抚官邸日夜出入，是无人知晓。
此时娘几个拉起舌头，说东说西越说越起劲。婷兰婷花做不得小妹主，小妹此时正与妍玲深谈，妍玲穿的都是新颖花样绣服。如果和小妹等比起，妍玲是鲜艳。可实货不行。妍玲知道人家头上都是真正呱呱叫的翡翠玛瑙珍珠，自己只有一件玛瑙坠子，头上插的只是一件小品垂珠璎珞，自己显出羞态。这些小姐是哪里的呢？不明确，可也不好直截了当问。
小妹也聪颖，出来总有剩余的首饰灵巧摘头匣，从口袋拿出几样叫妍玲挑，妍玲不肯找便宜。小妹道：我大你两岁你是我妹妹，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呢？妍玲又抱小妹亲热一回，小妹给她插戴头上。
宝珠等也不落后，都给她或一件或两件。把个妍玲头插得满当当，雅又可观，更抬了姿容之艳，可也算得倾城之富。
把个妍玲妈弄得喜不自胜，娘俩本来目的，心上所想是寻个正当媒人，遇此情景心思暂时打退，见景生情再迈第二步。这是人情规律，未料顺利无比，头一件可算旗开得胜。
日头西坠，寒山寺敲钟，小妹看看金表，妍玲拉过手也看，姐你这表得多少金子？真准！正是申正一点不差。小妹摘下表，妹给给给，我还有两块呢，马上给妍玲在手腕戴好。走咱上车，我带你玩去。大姐你别动身，婶妈你回去，叫爹知道就行。如哪天回，我和妹妹一起来。
婷兰道：不行我得去，那块匾还没定下来。眼看都悬的悬，赶雕的雕，这我心放不下。哎哟哟，呦呦呦！妍玲跟道：大姐还披着重载。你卸下来咱松一下，能吗能吗？哎哟哟，哟哟哟我也学一学好吗。
小妹道：是这么一回事。这四个字延迟一个多月定不下来，我给你写出来参考参考。可我呢，我更爱学呢。
小妹写出来寰嬛擐懁，妍玲道：这是什么地方？这四个字意可真好，谁琢磨出来的，这才学不小。婷花笑道：你近看。妍玲抱小妹笑道：哎哟，这姐姐你腹中满饱文章。我是比不下咦！可我还不知确底是怎么出入，哎哟哟哎哟哟。
小妹道：那叫这位奶妈回去听差，婶和我大姐等晚一些送回城，好吧？婷兰道：怎不行呢。妍玲心跳，那地方是在哪里呢。这么坐上车出城一摇鞭，进入幻桥。妍玲笑道：真入得幻界。我看过书，没见过事物达实。已穿进过堂大门，她一仰头看见幻境憬梦四字道：这词真好。得撑起全部内容方能恰合。
小妹道：今天看不完还有明天呢。这样，先进享观园。妍玲处处招眼。听见水声吼叫，不见水，哎哟哟这可真是幻境。紧走紧走，走出三分五厘，哎哟哟几声，妈妈你和我大姐回去吧，明天再和大姐来。娘俩上车走出。
这七个手拉手进得内宅。妍玲一见，哎哟哟你们是女儿国？还是凤幻朝霞。把小妹宝珠笑得哏哏起来。一群都围着一拥上福阁楼。小娟和祝莲正议论这苏州的变化，未想这么快速。又说二审拿来的图纸，是诸葛奎库寻人画的。小娟道：咱就没抓时间去趟，眼看年到。干脆停工过年去趟观察一下，再定下来。
小妹领出一个花枝姑娘，立即接引相认。众姐妹互相见礼，小娟搂抱一会，金玲迎春轮流亲吻，妍玲一看都和自己仿上仿下，我和这些仙女能对付下去吗？妍玲此时漫想起来，我还算不丑吧。那这些姑娘都和我一样。虽说不是女儿国，那为何这里一个男子没有呢？那定是尼姑寺。想到这里心中哎哟哟，我别再出不去。那宏样虽说去浙江福建广东广西，终须回来，如何是好。我这步棋没走好，可错了步数。嗐！我怎怕起？尼姑为何不穿那道服呢。我英乱投套，耳听叫道妹妹你想什么呢。
我想你们这里奇特，这些匾这些地方围绕着，奇形怪状的色色。那四个字可在其中，妙哉妙哉，奥中有奇。是说广饶的宇宙蕴含持家神女，她围绕宇宙披甲执兵。这四字只把女字嬛放在第二个位置满好。
祝莲听入耳中，猛叫道为何迷路一时？对对对就没想在此处，叫你拆解开开。快去传一声！嗯嗯嗯真是一字千斤重。婷花笑道：就没想把这俩字意调换一下，所以总弄不通顺。这样咱磨墨，妍玲你来拼这四个字。
妍玲笑道：我有嘴无心的抬出，姐姐你又敬我这杯甘露，我可上不了砚海。小娟道：你别扭着嘴不认账，快别拖拉拉的。大姐说话不听，你会皮肉吃苦。
哎哟别打手疼！哎哟哟我的姐，那我先持笔解下围试试看。那好坏可不是定的。俗说山不在高，有龙则灵。可别打我这细皮嫩肉的，我怎出去……哎哟哟！小娟笑道：休想其它，好妹妹你看你看，墨正浓，纸也铺好。妍玲拽婷花，哎哟，姐姐你压阵我还能有胆量，涂个样样。
只见这笔不是小笔，是个大抓。因这每个字须得二尺见方，还得是隶书。妍玲笑吟吟握着笔，叫道大姐请请。落笔这雷霆内含精气神，这怒，无怒怎有声。魄力存怒存声，一声即震动乾坤。都在怒，辉动百般出艳，这笔头也不出其端。这样给着我的精气神。
字即是从此出发，立时落笔缴足。刷的一声一个寰出现，把个婷花喜得跳起来，苏州城还藏这样一个女状元郎。立时四个大字书完，打水净手。被小娟拽着下楼去洗澡，一个盆跳进四个洗呀刷呀，弄得无处不是水。盆底有炭火屋子有炭炉，热气烘烘的屋子特舒服。
妍玲还是初步尝试，洗完后晚餐是鸡鸭海菜席，妍玲在官邸是常识，都吃过，只没有这些美味。只是两个至六个就无。还说这样吃已经够多。这家伙二十多菜，尤其北菜没吃过。妍玲不收话，说道真香，这叫什么名？可都是肉？祝莲笑道：这叫北菜，溜滑炒煎炸，和南方比大都是甜的，这都是咸的。只藕和这拔丝山药是甜的。这竹笋你看也是北菜法做出，你较比如何。妍玲道香得难言，这样裁定下，我可不走。
小娟道：你受得起打你就别走。如果你不扛打，你哪时走都不留你。哎哟哟，心里说不是姑子寺。哎哟哟我打定主意，如不亲密起来焉得细情？先待几天再定。
这夜被小娟秋香小妹三个搂着睡，心里特加舒服。天明仍去享欢园看个细致，中午婷兰和奶妈赵凤燕来临。这样赵凤燕就得住下侍奉小姐，因为没有使过丫鬟，也没有小姐架子。只是一个风流洒脱，天然的有一身娇姿，更有智慧盈人。凤燕是寸步不离，每日安排睡好觉自己才得回房去睡。现在妍玲和这些小姐打成一片，昼夜都不用。可妍玲习惯还难离。只是走哪里跟哪里，方得适合。这样也无人嫌弃，而且干些什么更显出方便多，妍玲的脾性基本是爽人心怀。
这要过年啦，小娟叫车把妍玲妈接进来。妍玲妈在这过程没断弦来，和玉姝美珺都热火朝天，熟悉后更难离。不光是海涵，曾鍤查也头几天来到，那裴秀茹也剩不下。富阳镇江宜兴微山等地各路人马继续从二十六日来临，开始唱戏。
就只宏祥去南方没回来，妍玲的心实放不下，和爹总问其音。海涵道：你放心有人护着。是从巡抚那里给的上手，你知道孙仲老将，还有李兆瑞李德林李成刚。这四个都有飞檐走壁之能。
妍玲一听抿嘴笑，一扭身跑回。被小妹拽住问道：你出什么坏水？哎哟哟哎哟哟，没这么说。我还不放心噫！我怕家里没人要失盗怎办。小妹咚的一持子捶上后背。我就不信，我就不信。这好好的哭戏六月雪，都是难受的心情，你忽然急上心头想起什么来呢？什么都不顾去咬耳朵，我就不相信你说的。你说你说！你不说实话我记你一辈子。妍玲道：好姐姐好姐姐，我又不会说瞎话。看铁链金这嗓可卖壮咦！嘴巴子咯噔叫小妹拧一下。
妍玲用手去摸，哎唷唷真松心。小妹笑道：把实话说清楚，你怎会不舒心。哎哟哟哎哟哟！你心眼真多！妍玲歪着脑袋看小妹，四只玲珑眼对上直线，顶着牛谁也不放。
结果还是把小妹看个丢下眼，又捶一持子搂住妍玲道：你要爱唱学呗，今后追着学。
妍玲道：我就爱唱，可动作不好学噫。小妹道：你看这个完后是我的小放牛，好好看别去咬耳朵。
哎哟哟，妍玲跟道：我真怕家丢东西，你不相信，你这点事不放松，总咬我。哎哟哟！这可叫我怎说？
小妹跟道：总是件不好说的秘密。不是那样怎急匆匆去咬耳朵？我的姐姐，我只是怕家里无人管。妍玲急道：我真没别的。小妹道：先放着，听戏。哎哟哟没完。妍玲跟道：左右我黑天白天，我不离你，我有什么事。我是说家里一个人没有。小妹道你得了吧！我的妈唷！那你叫我说什么。妍玲又用大眼看小妹。小妹笑道：左右是块大心病。一定是你心上的事。妍玲道：姐姐我可不瞒你。小妹道：那等没人你告诉我。妍玲吸口气，双眼都笑着。
小妹道：别说话，听戏，好好看。妍玲把脑袋靠在小妹右肩，哏哏哏眼笑起来。娜春捅妍玲道：你俩嘀咕什么呢？小妹笑道：你过来，咱俩也咬耳朵。这妍玲想听两个咬什么，如果不是心尖上的事，妍玲应坐着不动。这一动三个对着脸哏哏，什么都没说，几个回原位。
这戏一直唱到丑时方散。饭厅又沸腾起来，人声喧哗议论戏目。吃完夜宵全部熄了灯，都是手打小汽灯。这回可不是女儿国啦！都是有记号的。例如黄阜山、李林甫等，查四方还有马玉泉、马来旺、胡王森、赵良河等等。小芬爸和她妈自来苏，小娟即叫他仍是开个烧饼铺，都在城里住，年节归进来。
还有赵丽英全家，也因许佩鸾、宋秀珍、朱琼香、郭玉华、李莲香这姐五个长期在内宅，有十香拽着。还有赵丽英两个闺女杨琛珍杨琛珠，都在学武学刺绣。
崔云香郭春香都参加刺绣，只崔强崔胜和云香妈没来。这几个和玲珑爸爸妈在通州住下，买办树木。还有孙仲已去保护宏祥出差。他们家属都在刺绣房。因绣房什么活都有，一人不闲。
孙仲之妻，婷兰不叫她再劳动，更不叫她做什么。她不干，就在刺绣坊做零活，很精明强干，还有琼芳早去学武，她妈在阁楼议事厅，即是王燕茗。
这么一归伙，内宅足有四千多人，十分热闹。享观园住不少人，镇江花蕊、金凤，宜兴小花，富阳欧阳玉美。
曾鍤查和张海涵是熟人，俩个无话不说。说起内宅主持人，曾鍤查道：这个秘密谁都不敢泄露，反正和宫里拉线，咱俩惹不起。你要问我是姓字名谁，你问谁都说不上准确。这个秘密你就得听着，留种别打上。这叫你进来还真是万幸，其实张海涵和冷迪早有底。
海涵因和冷迪是亲戚，上方叙过。此时心说，你哪知我闺女已展翅翔翔飞入，只就日子浅，俗说要知根得贴心。可她有志有胆处处肯钻研。可秘密谁也不知。奥妙奥妙，真奥妙也。
小妹想起就盯奸玲，她是当时咬定不说。因这里上手姑娘，有的事怕给争夺过去。只有暗咬牙，这样的心术成了隐痛。这个媒人不好托，得和小妹好上加好方能吐露真情。她看小妹掌握这里大部事情，所以昼夜紧盯寸当不离。
可小娟祝莲也把她更当个宝贝，金玲迎春更加爱惜她。因比婷兰婷花有才，各有分担长处。她比婷花活泼，看去比婷花心细。妍玲呢她爽快不多走事，好似孩子一样见着就撒娇，惹人爱。这么一来妍玲在这里成了多面手，谁都爱。
这年好过，没什么细情，只是人多热闹。听戏也是自己编演。那么这些武功你没处看去。还有享观园，猴子戏及狗的戏出演。还有架子功和马戏，这样循环使得万紫千红。
确该怎练，请君每日操演，各有体健好风光。好花在眼前，光阴急似箭，立刻单衣换。暂时先把新年拜，保旧增新万载祥。十方遍地鞭炮响，迎接春娘为温良。先给新郎祝新禧，春娘笑容急回礼。新禧新禧新禧都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