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03关怀偶像打卡
慈宁宫院内一排高大枯枝干上，挂着累累红通通的柿子，映着瓦上地下的白雪，好一幅冬日雪景丰收图。
盛芸晞不爱吃太软口感的柿子，但喜欢看柿子树蓬勃红火的生机感，多看了两眼，等她到慈宁宫侧殿的时候，里头早有人声。
“皇后娘娘到！”
“芳仪来了，快坐。”太皇太后亲切的声音响起。
赫舍里氏是孝庄亲自选中的国母，但凡她选的孩子，她皆真心疼爱。这样宽仁包容拥有大智慧的长辈，哪个不尊敬？
“给太皇太后、皇太后请安，愿老祖宗福寿安康，皇额涅安泰顺遂。”盛芸晞仍是规规矩矩的行礼，这才落座在太皇太后右侧下方的座椅上。
其余妃子宫女早早起身等着给她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盛芸晞坐稳后，扫了一眼，才抬了抬手，该来的都来齐了。
庶妃原没有资格到慈宁宫请安，眼下也只有钮祜禄氏和佟佳氏身份正统，哪怕竞争后位失败，一入宫也皆是妃位待遇，才有资格过来。
其余的得等机缘，也还得上位两尊佛开口，才能见上她们一面。
皇太后满脸慈和，面向皇后开口：“芳仪今日感觉怎么样？可还有哪儿不舒服？要哀家说，天这么冷，你才刚好，多休息才是。”
皇太后是太皇太后的亲侄孙女，两位紫禁城分量最重的女人相处十分和谐，自然也是站孝庄这一边的，这是在替她晚来找借口呢。
“回皇额涅的话，我今日好了很多。就是瞧见太皇太后院里的柿子长得实在是好，一时多看两眼，这才来迟了，还请老祖宗和皇额涅恕罪。”
太皇太后一听便笑了，指着皇后道：“琪琪格，你看我跟你说，这孩子实诚是不是真的。想要柿子就直说，非得站在外头傻看，哀家还能不赏你？苏茉儿，去办吧。”
一旁的苏嬷嬷福了福身，出去了。
盛芸晞得了偶像送的柿子，哪怕不喜欢吃，也得拿回去供着，她恭敬谢恩。
佟佳氏娇滴滴的声音立即响起：“老祖宗，您可不能只疼皇后，我和钮祜禄姐姐在这大半天了，不知能不能也蹭蹭这一份福气？”
钮祜禄氏这才抬头和她对视一眼，方正喊了一声：“老祖宗。”
“佟佳妃都多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爱撒娇，各个都有，不着急。”太皇太后仍是呵呵笑着，一张英气的方脸显得柔和，锋芒尽藏。
佟佳氏见状继续妙语连珠，惹得二老皆是眉开眼笑。
钮祜禄氏长相清冷，性子也是清冷，一贯的不言语、不讨好，也不得罪。
盛芸晞自己是“实诚”人设，便也只在一边点头。
一屋子都是佟佳氏清甜不腻的嗓音，她惯会说讨巧话，看着那张娇俏清丽的容颜，盛芸晞倒也不觉得烦。
正堂半人高海水纹铜鼎散发着淡淡的烟气，闻着清心静气，盛芸晞鼻子灵，知道今日这屋换了香。
侧殿比正殿精致暖和，老人家冬日里喜欢在这里窝着，她们便也到这里请安。苏麻喇姑是细心的性子，孝庄平日里勤俭朴素，若无故不会特意换香。
盛芸晞细细看去，果然发现孝庄眼下一小片青色，老人家这是没睡好？既然这样，她们得早点告退，好让太皇太后回去补个觉。
这么想着，待佟佳氏一段话落，盛芸晞便故意歪了歪身子，显出力不从心的样子。
皇太后眼尖，她低声问道：“芳仪这是累了吧？”
“臣妾失仪了。”盛芸晞起身。
太皇太后见状抬手止住又要开口的佟佳氏道：“今日便到这儿，都散了吧。陆嬷嬷，拿我那件白色狐裘织金斗篷给皇后披了再回去，还有前儿进的老山参找一盒给她。芳仪，这东西劲大，得碎了之后熬着喝，记住了。”
盛芸晞谢了第二次恩。
“臣妾告退。”妃子们神色不一，乌拉拉散了。
这两尊佛疼爱赫舍里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佟佳氏今日一口气憋得厉害，到底也只能跟着大伙儿出来。
盛芸晞特意留在后头，找到在廊下监督太监们打柿子的苏麻喇姑：“苏嬷嬷，有件事劳烦您。”
“娘娘折煞老奴，您请吩咐。”
“老祖宗今日似乎没休息好，这是前儿用太医给的药制成的香囊，我用着不错，药效还算温和，您拿给老祖宗试试。万岁爷日夜挂心太皇太后，知道了一定忧心。”盛芸晞递出一个石青色绣花香囊，幸好今日带了新的。
“皇后娘娘有心了，这颜色方正大气，给太皇太后用正合适。老祖宗正是忧心孙儿太辛苦，昨日一时难以安眠，老奴定会送到。”
“劳烦苏嬷嬷一定照看好太皇太后。”
“老奴明白。这柿子挑好后，再给娘娘您送去。这儿冷，皇后娘娘快上凤辇吧。”苏麻喇姑一张鹅蛋脸比方才更加柔和，太皇太后没有白疼这丫头。
完成今日关怀偶像打卡，盛芸晞这才转身离去，一出东侧正大门，便瞧见前头廊下有两朵娇花盈盈立着。
一位冷艳清贵御姐气场，一位娇俏可人富贵逼人，不得不说，做皇帝真有福气啊。
只是两人离得不远不近，半点不搭腔，气氛僵得很。
“这么冷，两位怎么还在这？”盛芸晞搂紧她的狐裘，上前问道。
妃子们出了慈宁宫，还要到坤宁宫报到，可不能比她这位正主迟。
见皇后居然故意显摆她刚得的赏赐，佟佳氏收起在慈宁宫的巧笑倩兮，一张圆脸板着道：“这不是担心皇后娘娘身子不适，特意在此等候。娘娘身子可要好好养着，不然做妹妹的实在忧心得紧。”
身为皇帝表妹，她可太忧心了。无缘后位，承乾宫再贵气也比不得坤宁宫。输给赫舍里氏因素太多，不全然是她自身相貌才气问题也就罢了，康熙表哥对自己还是很好的。
偏偏赫舍里氏当了皇后也不争气，昨夜皇帝去了，她居然还让他转头出来，方向是往佟佳氏这来，却是越过承乾宫进了马佳氏的钟粹宫，这其中皇后能没有掺和？
今日一早，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又为了皇后，不顾她一番讨巧，硬是提前告退，白白花费她的心思。
佟佳氏昨夜白等，今日白费，一时气不过等在门口想先刺皇后几句解解火气。
谁知钮祜禄氏见状也不走了，她一向冷着脸，不争宠低调得很，谁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盛芸晞没懂这小姑娘忧心在哪，不过是口头说说，也没见这皇帝表妹真往她这送东西，打嘴仗什么的都是太闲，你们不冷，我还冷着呢。
“既是如此，那就快走吧，小心着凉。”盛芸晞点了点头，率先离去，上了凤辇。
佟佳氏一腔火气继续被噎着，也只能气结跟上。
钮祜禄氏福了福身，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什么。
坤宁宫西暖阁此刻热闹得紧，钗环裙佩聚在一起，什么颜色都有，气氛却不怎么美妙。
马佳氏长相大气，性格更是直率粗矿，昨夜皇帝从坤宁宫出来去了钟粹宫过夜，今日她必定备受瞩目。
她也没有在怕，一袭海棠红，头上是黄金芙蓉步摇，扎眼得很，用着桌上的茶点，姿态随意轻松，眉眼皆是得意。
另一位和皇后同姓但其实连旁支都算不上，压根没有什么关系的赫舍里庶妃当即跳了出来：“马佳庶妃今日气色看着不错，昨儿不是听说你病了吗？看着倒是不像。”
“那是万岁爷送的药好，今早起来浑身都松快了不少。多谢赫舍里庶妃关心了，倒是你这脸色很是一般哪。可是嫌弃前儿个送的料子不好，没多做几件冬裳，冷着了？”马佳氏半点不怵，回的话一语双关，在场都是人精，听懂后一时神色都很精彩。
赫舍里庶妃忙瞧了坤宁宫内宫女们一眼，这庶妃们的料子都是皇后分的，马佳氏这是血口喷人：“生病着凉的可是你，少往我这泼水……”
在场六位庶妃都是皇后入宫之前到的康熙身边，汉室女子居多，赫舍里氏和马佳氏身为满族无形中说话便比她们大声了些。
除了李氏，她的祖父是第一个投诚大清的汉将李永芳，出于政治考虑，后来位列封嫔第一位，是以她的身份在几位庶妃中还说得上话。
张庶妃一向是和事老：“皇后娘娘这宫里的点心都是怎么做的，你看这方糕，吃着比别处都更香甜了些。”
赫舍里庶妃还想说什么，李庶妃低沉的嗓音道：“算时辰，皇后娘娘很快就回来了。”
李氏自己带头理了理裙摆，其余人便也跟着整理起了仪容，一时无话。
盛芸晞回来脱下狐裘，落座后接受庶妃们的敬礼，她用了一口六安茶后，抬了抬手，微笑道：“都起吧，快坐下。”
做皇后也不错，每天看着几位光鲜亮丽的小姐姐争奇斗艳，这皇帝忙起来还不一定每天看见美女，但盛芸晞可以！
瞧瞧，今日王佳氏穿了新的月白色长袍，董氏戴了新的蝴蝶耳坠，张氏描了更适合她的柳叶眉……但都比不上马佳氏那张扬的美丽大方。
盛芸晞用着牡丹端上来热气腾腾的花生仁汤，一小口一小口品着。
屋子里还没起话头的时候，外头通传钮祜禄氏和佟佳氏这才到了。
赫舍里庶妃率先咕哝道：“怎么今日她们反倒来迟了？”
除了皇后，众妃纷纷起身，心里何尝不想知道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