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梦和欲
“听说这玺望钟里面困着一个罪人？”
“怎么可能？不说是这钟楼是为了迎贺新皇登基才建造的吗？”聚集在玺望钟楼下的吃瓜群众有些不解地看着面前高耸的塔尖。
路人a凑到人群里悄声说：“谁知道呢，不过这钟声大半夜听起来还挺瘆人，这一声声听得人脑瓜子嗡嗡的，难不成它真有什么镇邪祛病的作用？”
“祛邪？这词亏你也想得出来，现在那位大人就在中央星教导陛下，敢在她面前耍小聪明的人，那不是分分钟就被北三星那群疯子搞死？”路人b一脸嫌弃地摆了摆手，觉得路人a说的话不靠谱。
略知道些内情的路人c在一旁皱着眉分析说：“他们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啊，北三星的郑家兄弟现在不是正互相谦让着谁也不肯继位吗？刑家也陷入了新将上位的窘境，至于北域的位还没继位的少帅……齐晟言今年才刚过十岁，听说还是一个只知道惹事的纨绔alpha。就这样糟心的局势，难怪温参谋长要离开北三星到中央星寻找新的助力了。”
“齐家在北三星占着帝师多少代了？如今也该让温参谋长回归帝国了吧？”路人a捂着嘴嗡声道，“我可是听说如今的陛下为了感念恩师，特地在帝国境内寻找和温参谋长信息素匹配度高的omega呢。”
“还有这种事？”
“怎么会呢……”
“……”
围观的吃瓜群众被这忽如其来的劲爆消息吓傻了。
温参谋长那可是帝国时代的标杆啊，谁要是把她拿下了，那可是生生世世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代代相传的高贵血脉。
要知道，温予的直系后代很有可能会继承她的预言天赋。面对这种诱惑……试问几代大族里，有谁能不动心？
此刻，中央星玺望钟楼下。
佐伊按着自己留在温喻精神力中的索引，寻找着alpha的位置，他知道温喻大概就是处在眼前这座不时发出钟声的楼里，可事实是他根本就无法靠近那座钟楼半步，一直有什么无形的屏障隔在钟楼和其他街景之间。
“你在发什么呆呢？总管大人不是已经叫你去准备了吗？”身着白色巡视甲的侍卫有些不解了拍了拍佐伊的肩膀，催促着他前去更衣面见总管。
“嗯？”
佐伊懵懵地被人带着进入了钟楼旁边的低下休息室，然后被迫换上了一袭剪裁得体的月白色长袍，一头银紫色的卷发随意地垂落在后背。
就在侍从准备往佐伊脸上抹一些他看不懂的闪粉时，他忍不住开口制止了这场闹剧：“不用了，我觉得我现在这样就挺好。”
“可是……”侍从小心翼翼地说，“总管大人有叮嘱，说您必须要这么打扮。”
“打扮？”佐伊看着三维镜像里的自己，一头雾水，“我为什么要弄成那种蓝不蓝紫不紫的鬼样子？我现在的样子不是很好吗？”
“你是很好，但却不够好。”
佐伊背后忽然出现了一个浅金色短发的年轻人，他慢慢地走到人鱼的身旁，将自己的手搭在了佐伊的肩上，“今天还请你暂时抛下你本来的身份，我不管你背后的家族有什么打算，或者有什么企图……那些都不重要，还请你记住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如果温予连你这个信息素匹配度高达百分之八十九的omega都能拒绝，那我们就真的只能放她走了。”
这人说话怎么还带着口音？予喻不分吗？
佐伊还没意识哪里不对，他下意识地觉得可能是自己的翻译器出了问题。
“我真的能成功吗？温……她不是……”听到总管的话，佐伊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梦境中的身份是什么。
他很有可能就是别人送给温喻的替身！
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温喻会接受这份‘礼物’吗？
人鱼忽然有些慌乱。
总管看出了他的焦灼，于是开口安慰说：“你不用太担心，在你去之前，我们已经持续给她喂了一个月的催情剂，对于她这种等级的alpha……发情一个月得不到疏解可是会疯的。”
“喂？你们是怎么喂的？”佐伊心里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总管接下来的话完全地印证了佐伊心中的猜想：“还能是这么喂的啊？温予现在已经在中央星被关了有五年多了，以前她一直拒绝任何人靠近。近一个月来，我们把药下在她日常的饭食中，哪怕她意识到了饭里有药，为了活命，她也不得不吃。所以你就放心吧，这次我们的计划肯定是会成功的！”
佐伊看着三维镜像里总管得意的笑容，恨不得立刻亮出原形撕烂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居然是下药！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温喻！他们怎么……
“大人怎么就知道她一定会喜欢我呢？”佐伊眼角微垂，装出温顺的样子，“我真的好害怕那位温大人不喜欢我，如果任务失败了，那会不会给您惹来麻烦？”
“不会的，你仔细看看你那自己。”总管细细打量着佐伊漂亮的脸蛋，笑得更灿烂了，“这么美的脸，任他是谁也抵抗不了吧？更何况，你真的很像他们描述的那个人，相信我，你一定能成功的。”
那个人？温喻在这时候就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吗！
佐伊心里微酸，忽然有些莫名其妙的委屈，难道自己就真的那么像那个人类吗？即便是在过去，温喻周围的人也在不断地给她找着替身。
在前往玺望钟囚塔的路上，佐伊默默思索着当下的情况。
虽然他不知道温喻为什么会被人囚禁到中央星，但结合对方研究员的身份和总管对温喻的软禁态度，他总感觉这件事情远没有他看到的那么简单。
温喻真的是一个简单的深海生物研究员吗？
佐伊突然想到温喻家中比f大占地面积还要大的‘冰湖’以及alpha在校内的诡异地位，真相仿佛近在他眼前，但他却领会不到其中的关键。
温喻到底在研究什么？
总管刚才的话在佐伊耳边回响，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他们一直给温喻喂药？
根据齐晟言给自己的信息，他知道温喻现在从不食用固体食物……难道也是因为这次被囚禁的经历？那温喻身体上的奇怪创伤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佐伊不知道他们给温喻混在饭食中药剂的具体功效和成分，但他能从那些人的话里猜到温喻此刻在经历着什么样的痛苦折磨。
情毒难解，那是绞心挫骨般的难缠。
他比之前的任何一刻都迫切地想要见到温喻。
虽然他知道alpha会平安地活到未来他们相遇的那一天，但佐伊还是忍住想要飞奔到温喻身边，给过去的她一个简单的拥抱。
“塔里的供电系统坏了，你一会进去的时候稍微注意些，温予不喜欢走动，根据以前进去的人描述，她一般就在塔顶的天窗往顶着北三星的方向瞭望。”
总管在路上低声叮嘱着准备入塔的佐伊，“她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冷漠，也没有人们说得那么可怕。等会儿你和她相处一会儿就知道了，她不会伤害你的……如果可以的话，你一定要让她看到你的脸，你能明白吗？”
“我明白了，多谢您的提醒。”佐伊攥着拳，面上笑得轻松，“若我事成，一定会好好感谢大人您的！”
一听这话，总管的脸立刻笑成了一朵菊花：“你客气什么，如果你真的办成了这件事，别说是你，就连带着你背后的家族都有可能直接……你懂的，好处多多！”
“是啊……那可真是好处多多。”
人鱼看着缓缓打开的塔门，默默地亮出了自己獠牙。
“我现在感觉你现在把我送来真的一个聪明的决定，虽然我知道现在杀你有些鲁莽，但……这可是梦啊。”
“这是温喻的梦，她的梦必须由我做主！你们统统都得给我去死！”冰蓝色的瞳孔逼成了一条细线，尖锐的利爪划破了总管的喉咙。
人类支支吾吾的叫嚷声和血液喷洒的声音不时混杂成了一曲别样的旋律，一个、两个……
总管以及周边跟随的人被佐伊杀了个干净，温热的液体溅了他一身，原本干净的衣袍和鞋袜全部染上了血污。
人鱼有些懊恼地站在塔前，忽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进去见温喻。
这样满身是血的自己会不会吓到她？
佐伊忘不了温喻初见自己时的抗拒模样，当时的他是一身泥，现在又是一身血……为什么他们的每一次初见都不完美？
更何况温喻这时候还不认识自己，她一心只挂念着她心里那个乖顺的人类，要是自己没有符合温喻喜欢的标准，那她是不是就不会喜欢自己了？
这一连串的沉重问题砸着佐伊几乎喘不过来气，也消磨着他迈步向前的勇气。
就在佐伊犹豫不定的时候，玺望钟却发出了定点的敲钟声，十二声钟响如同催促他前行的最后一道符咒。
咚咚咚……钟声伴随着敲击重物的回响声掩盖了人鱼脱去鞋袜和外袍的细碎声响。
佐伊捏着自己身上仅着的薄薄一片，猛嗅了几口，发现还是有些血腥气。
时间不等人，温喻还在等他。
人鱼下决心后，赤着脚踩上了塔楼的第一级台阶。
近一个月来，冰冷的石阶再次迎来了它新的访客，而佐伊的身后塔门也随着他的进入缓缓闭合。
人鱼入目皆是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