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见到苏明礼,姜今尧提一口气,跟长辈打招呼。苏明礼点头,让人坐。姜今尧和苏岸扬并坐,他的大拇指摩挲她的手背,给她安抚。
算第一次见大家长,他收敛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态度。
茶上上来,苏岸庭喝了一口,欲带着于筠星离开主战场。苏岸扬进来前和人说让他帮忙分散注意力,不能话题一直围绕他们。
苏岸扬眼神警告,两兄弟心连心,苏岸庭在其威胁下又坐回来。
苏明礼不着急开口,示意小辈细品茶。
在长辈面前过于亲密不合适,他们早早就松开手,姜今尧握着茶杯紧绷着。
苏明礼知道她的细况,其实也没什么想了解的。苏岸扬嫌空气凝固住,开口问:“我爸妈还没来?”
苏明礼:“没有。”
苏岸扬又问:“那奶奶呢?”
“在后院。”张玉珍养了很多盆栽,昨晚下了场暴雨,来得快走得快,她担心花草。
“还有你姑姑一家也过来。”
姜今尧一听更加不自在,第一次参加他的家庭聚会。
于筠星说:“爷爷,让这两兄弟陪你品茶,我和杳杳去看一下奶奶好不好。”
苏明礼嗯一声,姜今尧像是被解救出来,挽着她的手往大门走。
出了大门,下楼梯从庭院绕到后院,距离不算近。于筠星低声问:“是不是压迫力十足。”
姜今尧点头,“有点。”
于筠星说起自己初次到他家来也这般,苏明礼的气场过于强大,不怒自威,单是坐他身旁就无所适从。于筠星说:“其实是不熟,爷爷很喜欢你,若他不满意,就不会让苏岸扬带你回家。”
于筠星继续说:“爷爷可能第一次见你,也不知道该怎么相处。但以后熟了就会发现,他就是个小老头,老小孩。”
姜今尧与他不熟,他的气质和苏父一模一样。她也不是自来熟,做不到一见面就嘴甜哄人。她问:“今天是什么日子?他的姑姑也会来。”
于筠星笑说:“不是特殊日子,因为爷爷让他把你带回来,爷爷为表示对你的重视,所以让全家人都一起吃饭。”
因她而起的家庭聚会,压力倍增。
于筠星说:“意味着爷爷认定你是咱们苏家未来媳妇了。”
姜今尧的眼皮抽了下,“如果我们走不到最后,岂不是对不起这一大家人的期望。”
于筠星:“所以说,你们快些订婚。”
——
到了饭点,苏家人陆陆续续到来。苏岸扬的家人她基本见过,但都是匆匆打个照面,这次却是围绕她转。
客厅里,苏岸扬一离她,就像她离了岸,被浪潮席卷走的无助感。苏岸扬一有要走的苗头,她就扯他的衣服,苏岸扬就会不露声色坐回去。
姜今尧一旁坐着苏岸扬,一侧坐着蒲君桦,将她包围着。
苏音来时,人如其名,笑声像百灵鸟。苏岸扬会及时向她介绍:“我姑来了,旁边那个是她女儿,叫苏芸邮,六岁了。”
苏岸扬先前提过,苏音的一双儿女,女儿和母姓,儿子和父姓。他刚介绍完,她们身后紧跟着姑父和小儿子。
蒲君桦打笑她:“还没进来就听到你的笑声,是什么好笑的事说出来让我们也听听。”蒲君桦重复女儿的话,童言无忌,大家同样笑出声来。
最后,苏音将注意力放她身上,“杳杳吧?”
姜今尧嗯一声,“姑姑好。”她有些不确定称呼,两人仍是男女朋友,随着男朋友喊,不知道合适不合适。蒲君桦在一旁听到,说:“很合适,没让你跟着他改口喊我妈,已经是我的底线了。”毕竟还有改口茶没喝。
一直没说话的苏振升开口了,“你的叔叔阿姨目前做什么工作?”
蒲君桦一巴掌打他的肩,“跟你说过几回了都不记心上,杳杳的叔叔是扬扬在江淮一中班主任,阿姨是小学老师,不过退休了。我说的没错吧,杳杳?”
姜今尧笑着回话:“没有。”
苏振升又说:“你问问他们什么时候有空,双方父母见一面。”
姜今尧没做好准备了,下意识看向苏岸扬,苏岸扬安抚她:“总归要见面的,总不能我们结婚那天双方父母在彼此介绍相互认识吧。”
苏岸扬也去过他家,确实是走到了双方父母见面的这步。
姜今尧看向苏振升:“好的叔叔,我回去问问他们什么时候有空。”
蒲君桦说:“千万别忘了,我们这边可以配合你叔叔阿姨的时间,早些见面,早些沟通。等明年你的博士通知书拿到,我们就马上订婚。”
最后两个字未落时,姜今尧捏把汗,以为是‘结婚’二字。
苏音去厨房转了一圈,回来后问:“杳杳,我一直有个疑问。”
“姑姑您说。”
苏音先驳回‘您’字,“你对他爷爷‘您’我能理解,对我‘您’什么‘您’,把我辈分升上去了,我还正当年华呢!”
姜今尧点头,“好,那也不叫姑姑,叫姐姐。”
“小嘴真甜。”苏音笑着摸她的脸,“我是想问你,杳杳的杳是哪一个?”她的小名和全名的yao同音不同字。
姜今尧解释:“我的名字是我爸翻字典取的,当时翻到的是‘杳’字,但是上户口的时候被工作人员弄错,上成尧舜的尧,索性将错就错。”
苏音恍然大悟,“尧舜的尧好些,杳字做乳名,都刚刚好,非常好听。”
姜今尧笑着应声。
他的家庭氛围很好,每个人都在照顾她的情绪,怕她融不进去。或动作,或语言,又或者细微的照顾。
姜今尧挺期盼,快些融入这样一个大家庭,成为其中一份子。
回去后她及时与曾近鹏商量,询问他是否能见一面。曾近鹏问她:“你确定要和他结婚?”他还是怕豪门不好进,进了也难捱。
“我确定。”她说:“曾叔,在世界上,您就是我最亲的人。如果我的幸福得不到您的支持,那我会很难过。”
曾近鹏叹口气,“傻孩子,我怎么会不希望你幸福。”他早已认可苏岸扬,但身为家长,总归因孩子有成千上万的顾虑,总有止不尽的担忧。
姜今尧:“那见一面,我相信您会打消顾虑的。”
——
双方父母见面约在周六,曾近鹏要赶回云沙上周天的晚自习。他和刘英周五便来了江淮。
苏岸扬亲自接人,并将人安排在江淮的五星级酒店。算是家中大事,曾近鹏将曾旭胤也喊上。
为陪他们二人,姜今尧也在隔壁房间住下。
曾近鹏试探过,没探出两人同居,否则会气得直接回云沙。为这次见面,苏振升将周六的出差挪了,蒲君桦也时不时向苏岸扬刺探敌情。
餐厅不是最昂贵的,却是最符合曾近鹏口味的。姜今尧有意无意提及他父母的上心程度,曾近鹏听进去,说:“还没成一家人,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
姜今尧否认,收敛起来。
苏家父母先到餐厅,门一开,双方家长都有一秒紧张。彼此打招呼,坐下交谈。蒲君桦对曾近鹏有无尽感激,“我这儿,叛逆不听话,那时候给你添麻烦了。”
苏振升也感谢他当初对苏岸扬的照顾之情,他以茶代酒,敬了一杯。
双方并未一开始就谈两人关系,而是从苏岸扬的罪证开始谈起,氛围逐渐升温,只是苦了某人。姜今尧在桌下悄悄捏了捏他的手,以示安慰。
苏岸扬一手嗅茶水,另一手不动声色反握住她,细细摩挲。要比沉得住,不显山水,他不比姜今尧差。
曾近鹏吐槽:“他当初简直无法无天了,从早到晚睡,谁的课都睡。我就寻思,这孩子晚上做什么去了?一查寝知道,他拿娃娃藏被窝,自己翻墙去了网吧。”
苏振升一个横扫某人,“不知他哪里学的,和他哥简直天差地别。”
曾近鹏继续回忆:“我当时想着这刺头来我们班,怕带坏别人,特意让今尧和他坐,压一压他。一开始都挺好的,这小子开始好转,不逃课了,开始看黑板了。我还以为我的功劳呢,后来才反应过来”
姜今尧难为情低下头。
蒲君桦打圆场:“所以说都是缘分,苏岸扬从小被我惯坏了,天不怕地不怕,但还好品行是好的,这下有杳杳压着他,才不至于让他蹿上天。”
话题正式进入两个主角,蒲君桦说:“当时我就很喜欢这个小姑娘,尤其看到她拿了省状元时,我也骄傲得不行。那个时候明明都认不得,但就是眼缘好得很。好在他们没有错过彼此,也让我圆了有个学霸女儿的梦。”
蒲君桦转而开始询问曾近鹏,是如何培养了一个省状元出来。曾近鹏得意之余目光无意落在对面隐形人曾旭胤身上,学渣一个激灵,埋进碗里。
“家长是孩子的一面镜子,你做什么,小孩就学什么。今尧呢,倒是随她爸妈的性子,沉得下来,看得进去书。等她上初中了,我才开始有意识的教她学习方法。她也是打小就聪明懂事,教一遍就会。”
他话锋一转:“就是因为太过于懂事,一委屈了,吃苦了都不愿告诉我们,怕我们担心。婚姻是门毕生课题,好多年轻人结婚前抱着爱能跨越大山大河的决心,等进到婚姻的门槛了才发现,千万预设却不知道婚姻的一地鸡毛该如何拾起。我就怕以后难题显现时,随之而来的蝴蝶效应袭来。她解决不了又不告诉我们,家里人隔得远,又不清楚她的情况。”
一番话,夫妻俩一知半解。
刘英翻译:“他就是想太多,总觉得远嫁不好,怕两人从小所受教育,见闻,不同,三观不同,结婚以后才显露出来,怕她受委屈了也不同我们说。他也不是针对你们,就是多余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