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她喜欢每走一个地方都做好严谨规划，除了酒店和每日落脚点，苏岸扬更喜欢不期而遇的惊喜。她会警惕每一个来搭讪的陌生人，不习惯和陌生人并桌。而苏岸扬和人多说两句，就勾肩搭背，互称兄弟。
时常吃饭时，她垂头再抬头，面前就多了一个苏岸扬的bro。
苏岸扬的社交能力，她这才深度体会。
路途中，时不时有搭车者，苏岸扬很乐意载一程。第一次，姜今尧咽下拒绝的话。第二次，姜今尧寻借口阻拦他。第三次搭车汉下车，姜今尧在后座捡到伏特加酒瓶，她忍无可忍。
晚上，两人各自洗漱好。
“苏岸扬！”
“嗯？”今日有nba直播，他兴致勃勃打开电视，调频，“这个时候该去酒吧，氛围浓烈，大家一起看一起举杯！”
姜今尧用手挡住他的视线，“我们谈谈。”
“谈什么？”苏岸扬此时还未意识到严重性，偏头看电视，说时手伸在她后脑勺，欲将人搂进怀里。
姜今尧垂头躲开，一言不发看着他。持续凝视，苏岸扬反应过来。
苏岸扬看她，这才将电视关了，“怎么了我的小美女。”
“以后，能不能不要随意让陌生人插进我们的空间。不管是搭车，拼桌或者合照。”姜今尧每到一个漂亮景点，想和他合影，让路人按快门。
高高兴兴拍下，每回看，总有突然入镜的陌生人在她们身后比剪刀手，甚至有一张是苏岸扬偏头和比剪刀手的路人击掌。
外国人时常这样，他习惯了。“搭车是觉得路途嘛，不确定性就在于人和事，事又由人带来，是新鲜感和鲜活的来源。”她向来话少，苏岸扬只感受到她对陌生人不够热情，但不知道她排斥。
他委屈巴巴：“人家抢镜又不是我让的，我难道板着脸呵斥？”
姜今尧很严肃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你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好人，就该和人保持距离。到处都是你的bro，你要那么多兄弟做什么。”她总结：“处于安全性考虑，我不建议陌生人搭车。”搭车的十个人里有五个是酒鬼，另外三个是流浪汉。
她打开相册，“你自己看，出来六天了，我们的合照有几张。”苹果相册里会自动圈出人物，一堆的大头陌生人。
苏岸扬试图劝她：“旅途不该是封闭性的，尝试着打开自己，和陌生人接触沟通？至于搭车者，每个人徒手之劳一下，下次轮到自己时，才知道荒郊野外遇到好心搭车人有多重要。”
旅行的趣味不仅仅来自大自然风景，还有人文。
姜今尧不擅长社交，纵容自己不社交，久而久之成了逃避。她很在意私人空间，如果陌生人突然闯入，她会很排斥和防御。
姜今尧明白他的意思，他希望自己打开一些，“可是安全性怎么保障？”
苏岸扬说：“放心，这方面经验我很丰富。以前大学的时候，我经常和朋友徒步，搭车，很少有人会拒绝我们。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互相交谈人生故事，有趣的人生不就是来源于此？”
他再次揽人入怀，哄道：“你喜欢看《在路上》这本书，你忘了，主角和他的朋友们，就是在路上疯狂，散漫，无任何约束，搭车也好，被搭车也罢，他们没有任何规则约束，一支烟，一瓶伏特加，一小卷美元，歇斯底里的疯狂。我们才经历冰山一角，你就排斥了？”
她提后，苏岸扬睡前搜过这本书，没时间看，只能大致了解看解说。
他的话，让她犹如当头一棒。
她刚出发前，确实深受这本书的影响。想象无数次自己也能解开枷锁，和自由撞个满怀。可当路途中正经历着时，她才发现，原来不是出发就自由，脑海里的枷锁仍旧桎梏她。
“你说得对，我反思。”
美人在怀，苏岸扬哪忍得住，轻挑起她的下巴，猛然发起进攻。他的手掌，大而有力地扣着她的后脑勺，让她毫无挣脱之力。
唔————
每次在这个环节，她丧失主导权，被动又毫无抵抗力。
苏岸扬咬她的耳垂，暗哑说：“和我睡好不好。”
这么久的克制，他的忍耐力上了好几个阶级，“我不想洗冷水澡了。”说完，继续攻陷她的城池，不给她说话的余地。
双手驾轻就熟，他的手很冰，几乎是柔软与冰山的相撞。
姜今尧双手勾着他的颈，夏季单薄的睡衣，此时此刻像薄纱，她明显能感受到异样。“你是小朋友吗，要陪着睡。”她明知故问。
苏岸扬停下动作，看着她：“忍久了会坏，坏了你怎么办？”
她轻笑，恶作剧地动了动迎合对方，凑近他耳边说：“我生理期。”她补充：“刚来的。”
苏岸扬的手突然停止动作，他更在意另一点，“痛不痛？”他的手轻搭在她的小腹上。
她摇头，“不痛。”她提前吃了止痛药，药效刚上来。苏岸扬不甘心，“行吧，我再忍忍。”他泄愤似的又亲又咬，折腾她好一番，最后起身，“我去洗澡。”
姜今尧跟着他到卫生间，苏岸扬不解：“跟来做什么。”正是心火难耐，她反倒黏人起来。
她从他腰身一环，紧贴着它耳边：“我帮你”
“你确定？”
“嗯。”
——
旅途过半，四个轮子，两个人，以及穿插的各种陌生故事和人。
科罗拉多大峡谷看日落，桑迪亚山顶的日照金山，打卡汽车总动员取景地，沙漠里看银河。她见识了好莱坞公路片的每一帧，见识了壮阔，破败，都市，沙漠，酒馆，各类人的存在。
姜今尧越来越打开自己，最后一次沿途搭路人时，是她在与人侃侃而谈。
最后，他们穿过著名公路——66号公路，所谓此生必打卡的公路。
加州公路和日落，棕榈树的尽头是海洋，是粉紫色的浪漫。
姜今尧不断让人开慢些，不仅要镜头记录，甚至要深深印在心间。
最后，苏岸扬在公路上绕了三次，等她满足了，才将车停在到达终点站圣莫妮卡海滩。
短短半月，她再站海滩前，恍若隔世。
姜今尧拿着手机，寻觅目标。在路过白人黑人后，她终于寻到黄皮肤的亚裔，温柔询问对方能否帮忙拍照。
比起最初她开朗许多，不仅主动与人搭讪，甚至能顺延话题。
苏岸扬只在她的身后静观一切，等她再回来拍照，他紧紧搂着她的肩，再下一秒，她主动垫脚亲上他的脸颊。
再下一秒，两人热吻于棕榈树前的粉紫色海滩上。
浪漫，也不过如此。
此时天还算亮，苏岸扬拉着她小跑向摩天轮。
沙滩旁的公园，是滑板少年，是抱着吉他唱着摇滚后摇的胡子大叔，还有朝着摩天轮奔跑的小情侣。
摩天轮缓缓启动，他们被托举与晚霞齐高。
姜今尧眺望一望无际的湛蓝大海，和摇摇欲坠的金黄。她问：“太阳落下之际，是哪个城市的日出新升？”
苏岸扬不知道，拿手机搜答案。
姜今尧笑他，“笨蛋，我随便问问。”
苏岸扬没寻到答案，收好手机，“只要你想知道，我就会努力为你寻找答案。”
这句话给她的触动，胜过千万句喜欢或爱。她不知为何，泪点高的自己喉咙发紧，酸了鼻腔。她扑进苏岸扬的怀里，“谢谢。”
她并未沉浸，看着他说：“我们都不说话了，努力享受这一刻的浪漫。”她垂下手，与他十指相扣。她只想将这一刻的所有颜色，一切画面和感知，当做纹身烙在心上。
等夜幕彻底落下，姜今尧拿出手机细看方才的照片，选了剪影和合拍，发朋友圈：加州日落，千万次心动。
苏岸扬秒赞，评论：心动为谁？
姜今尧回复：苏岸扬。
没几分钟，她的朋友圈炸了，很多高中同学躺尸存在，都纷纷点赞。
李筠明回复苏岸扬的评论：费商周快来，看看这两公婆。对了，把我的狙拿来，我要替天行道。
姜今尧看到后忍俊不禁，屏幕移到他的面前，苏岸扬早已习惯，“别理这些神经病。”
他眼尖，看到第一排点赞里熟悉头像，“老班给你点赞了？”
消息通知太多，姜今尧没细看，这才翻看，曾近鹏确实给她点赞了。
关于曾近鹏对两人的态度，苏岸扬先前没多问。“他怎么看？”
曾近鹏没支持，但也没一味反对，只说感情的事他确实干涉不了，但也希望她认真考虑，不要走错方向。“没怎么表态，回去后我们去见见他。”
这一趟，身为儿女的不孝顺感，已经淹没她。
“自然，等我哥的婚礼结束后，我就去见老丈人。那天我和他通话，他说了是喜欢我的。”
姜今尧的红外线目光扫射，“哪天？你们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偷通电话？”
苏岸扬一时漏嘴，脸不红心不跳解释：“没有，刚加微信那会儿聊过一次。”
姜今尧不好骗，“是不是我和曾叔沟通之前，你就先一步打了电话？”她有理由怀疑，曾叔的情绪明显被安抚过，所以那日，没有她所预想的暴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