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机炮逞能3
大家又是一阵掌声。朱元璋眉飞色舞地问凌佛郎道：“请问，凌佛郎兄，你这佛郎机炮多少银子一门，多少时间可以铸一门炮？”
佛郎说道：“每门炮两千两银子每个月只能造五门。”
朱元璋说道：“好，那我就买五十门佛郎机炮来对付陈友谅。可是五十门要——要——一年的时间才能造好。”
“五十门太多了，有二十门也就足够了，子炮就有一百八十门。”凌佛郎说道。
朱元璋急着说道：“二十门也要四个月才能造好，可是我目前等着急用，怎么办？”
凌佛郎笑着卖关子说道：“你找你们的军师要，他会有办法。”
朱元璋望着刘伯温说道：“先生，你看这如何是好呢？”
刘伯温看着凌佛郎说道：“凌兄弟，你就直说了吧。好，我来说，主公，如果现在才去造炮，那真是黄瓜菜都凉啦。在龙江我们打败陈友谅的时候起，我就断定我们和陈友谅之间早晚有一场你死我活的大决战，也就是说，我们要打败陈友谅，必须解决小船打大船的战术问题。小船打大船的办法实际上是解决火器进攻的问题。主公还记得一年前，我回家丁忧对你说过，回应天以前，我要去办一件大事，就是到浙江仙霞岭去请凌、魏二位兄弟给我们造二十门火炮，也就是凌佛郎造的佛郎机炮，专门来对付陈友谅，并请凌、魏两位大师给我们当顾问，半年前，我就托两位大师给我加工了二十门佛郎机炮，燃烧球三千枚，双筒枪三百支，共耗银二十万两。”
朱元璋惊奇地说：“机炮二十门你都造好了。”
“造好了”，刘伯温回答说，“明天就可以用来打陈友谅。”
刘伯温转身指着不远处一排木箱说道：“二十门佛郎机炮，三千枚燃烧球，三百支双筒枪全在这里，请主公过目。”
朱元璋问道：“这么说来，先生一年前就知道今天我们的鄱阳湖之战？”
刘伯温回答道：“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没有什么秘密的。”
朱元璋说道：“我就不用看了，难道我还不相信先生所办的事？我只关心先生付了钱没有？”
刘伯温和朱元璋领着众人一边看这么锃亮乌黑的铁炮，一边高兴地问：“二十万两白银，先生付过钱了吗？”
刘伯温一边拍着机炮一边说：“钱我已付清了，主公放心大胆地用，这已是我们自己的了。”
“先生，你哪来这么多钱？”朱元璋问道。
“主公，你和胡大海将军不是给过我三百两金子吗？现在我全部用来买这批军火，反正我取之于国，用之于国。再说金子放在家里也没有什么用。”刘伯温坦然地说。
朱元璋听了十分感动地握着刘伯温手说道：“先生，难为你了。我们还是坐下来谈谈下一步你的打算和安排，我们怎么才能打败陈友谅。”
他们就在试验场边把椅子搭成一个圆圈，秋高气爽，从湖面刮来阵阵秋风也叫人惬意。
他们坐下来，刘伯温首先说道：“这事不能太急，我们首先必须解决好火攻五要素中的火人火队问题，我准备抽一千人成立一个神机营，这些兵自然叫神机兵了，专拨一百只快船为神机营专用，其中二十艘快船，连夜改装成炮船，就在每只炮船上留十个神机兵，每只炮船再配十支双筒枪和二十个神机兵和一只快船保护炮船；另外三十艘快船装上十至十五人拿好火绳和燃烧球，直接向敌船抛投燃烧球，另外三十艘快船和二十名枪手保护掷燃烧球船。再用二十只仍改装成放火船，作引火船。大战开始时，大队人马全面铺开向敌人进攻，向西杀去，离水寨半里开始放火，火船打头，后面紧跟神机营的佛郎机炮，江上放火成功，水寨和旱寨的纵火队就用燃烧球同时深度放火，我们这三套方案同时用火攻，我想我们会成功的。”
朱元璋忽然站了起来，在地上来回走了几步，走到刘伯温面前，停下来说道：“先生，就算我们什么都准备好了，还有一个老问题，就是周瑜担心的那个问题，‘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刘伯温说道：“主公，前天不是火攻之日，兵法云，火攻之日，‘宿在箕、壁、翼、轸’，前天是什么日子？是角日，我们应该选箕日，这个月正好属箕，过四天后就是‘箕日’，这天正巧有个‘箕时’，‘箕好风，毕好雨嘛’。箕月箕日箕时，三箕相会，到时飞廉箕伯二神会来帮我们的忙的，会给我们三个时辰大东风，我们从明天开始准备，演练三天，第四天上午兵发康郎山，未时为箕时，开始进攻，戌时风停，即黄昏时分火攻战斗结束。战争进入第二个阶段，追击堵截陈友谅余部，直到全歼陈友谅部。”
朱元璋听了，心里有些发怵，因为他见刘伯温把未来几天的战争安排如此细致、具体，连几时起风，何时停风，说得这么具体，难道他刘伯温真的有夺天地造化之功不成？这是双方八十万人马的大战哩，在他嘴里说出来就好像布置一件家务事一样简单，明快，而且充满信心，在朱元璋看来，这个大战，对他来说简直是个杂乱无章的事，刚进湖的一仗，他败得那么惨，想起来也叫人心惊胆战，现在他刘伯温一来，抓住了火日火器的问题不放，再解决了风的问题，胜利就初见端霓，像提衣领一样，只一抖，衣服就伸了，就提纲挈领地抓住了问题的本质。
朱元璋听了点点头说道：“先生说的我完全赞同，常遇春将军，你是总兵元帅，你听懂了没有？一切按军师的吩咐行事，不得有误。”
常遇春站起来拱了一下手，说道：“请主公放心，末将已明白了，我多组织一些工匠，一天两夜改造和安装完机炮炮船，我们后天开始起演练三天三夜，争取准时进入康山，为死难弟兄们复仇。”
周颠背靠在椅子上，对眯着眼睛的张中道人说道：“杂毛老道，这刘伯温心真够狠的，呵？是不是？在箕月箕日箕时放火，亏他想得出：三箕相会之时放火，这一把火不是把湖西六十万生灵烧个罄尽吗？你不要打瞌睡了，我们还是多念些经来超度湖西的亡灵吧！”
刘伯温笑着说道：“两位大师，这一切都是劫难、天数，为了江东以及天下亿万苍生，我们只能这样做了。因为这是战争。如果要说罪过，就让那些战争发动者、侵略者来负担这个罪责吧！我们是被迫应战的人，不是战争发动者。我们不喜欢战争，但也不害怕战争，我们只有用正义的战争来消灭那些战争贩子、战争狂人、战争魔鬼，这才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周颠和尚听了，点点头说道：“对，你说的很对，是这个道理。”
神机营当天就成立起来，由廖永忠任营检，俞通海任付营检，人和船只也落实了，大家情绪都很高，仅仅一天一夜，二十艘佛郎机炮船就改造成功，他们在湖东一个秘密港湾里进行了三天三夜的演练，这一切都是在凌、魏二位火炮和火器专家指导之下秘密地进行，一切准备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外表却显得很平静。
再说，陈友谅见朱元璋突然兵退十五里，觉得十分奇怪，他令人前去探听朱元璋的消息，一会说被炸死了，一会说被炸伤了，变成残废，莫衷一是。陈友谅得到了这点胜利，变得更加自信，他认为单凭朱元璋那些小船和油棉纱箭，就想和牛皮巨舰抗衡，甚至想打败他，那简直是白日做梦。
世界上可悲的就是那些妄自尊大的人，他们不接受新事物，不研究新情况，沾沾自喜于一孔之见，这实际是愚蠢的变种。
他成天和爱妃在一起饮酒取乐，在“芙蓉帐里度春宵。”也不去主动进攻朱元璋，单等朱元璋上门，他就像蜘蛛一样，只等猎物扑上网来。
第四天早上，朱元璋一切准备就绪，就把所有大将召进大营，亲自布置进攻陈友谅的计划，前面打头阵的是二十艘小船，内装干芦苇，芦苇又灌入鱼油，用青布蔓遮好，每船上两个人，带好引火之物，这是引诱和麻痹敌人用的。后面跟着横一字排开的二十艘佛郎机炮快船和三十条用双筒猎枪的保护船及投燃烧弹船，最后才是常遇春亲自率领的水师大军。
旱寨的放火队由郭兴、郭英、冯胜带领着五千人，半夜就上岸，直向陈友谅旱营扑去，埋伏于旱营外，只等未时湖面上神机营在刮东风起火后，一齐放火。
朱元璋各部早早吃过午饭，全部人员都各就各位，进入了令人难忍的等待中去。湖面天空灰暗，湖上风平浪静，没有一丝刮东风的迹象。朱元璋大帐的桌面上还摆着午餐，这顿饭他如何吃得下去？他不停地在帐里走来走去。不远处的岸上立着一支高杆，高杆上挂着一面帅字大旗，朱元璋不时叫人报风向。刘伯温走过来劝道：“主公，你别紧张，别着急嘛。呵？时间还早，来，我们先到隔壁大帐里看周、张二位师父下围棋，放松一下心情。”
朱元璋说道：“先生，这是什么时候？哪有功夫看下围棋？”
“哎，作为一个指挥作战的军事家，哪怕就是大战前夕，一定要沉着，心情放松。该作的我们都作了，现在是我们笑对人生之时。走，去看他们下围棋，分散一下注意力，去和大家一起娱乐娱乐。头脑里的弦不要绷得太紧。这里的事一切有我处理，走，我们一起去下围棋。”
朱元璋随刘伯温走到隔壁大帐里，一僧一道正拼杀结束。刘伯温说道：“周大师，今天你和我们主公下一盘，调节一下情绪。来，来，来。”
周颠和尚把所有棋子各装入盒说道：“今天是三虎坐东之日，风从虎，是你的百喜之日，我怎么下得过你？”
刘伯温说道：“没有那么严重，胜负就一盘棋，主公，你就放心下吧，到时候我会叫你们。”
周颠和朱元璋就坐下来，由朱元璋执黑先行。朱元璋本无心下棋，但为了缓和自己的紧张情绪，他用右手抓了一把黑棋子拿在手中，忽然从指缝中掉下一子，不偏不倚，掉在正中的黑点上，他一惊，怎么这么个开局？他也懒得去捡。
周颠和尚看了一下棋盘，咂了一下嘴说道：“吴国公，这一点叫‘天元’，今天是百年难遇的‘三箕相逢’之日，只有你才有这种霸气‘独占天元’，好，有王者风范。只有你朱元璋才敢下这种棋。今日是‘三箕会’，谁敢和你相比？”
朱元璋也不搭话，周颠只有在左右托住，走了几步，应天吴王朱元璋今天纯是摆了几个大模样，周颠只好去破他的大模样，没想到居然接连失利，周颠和朱元璋就拉开架势厮杀，足足战了将近一个时辰，周颠想了一会，终于明白过来，说道：“今日是晦日，对，就是要靠大模样取胜。”
刘伯温好像也明白了什么，忙走出帐对常遇春说道：“时辰一到，你们要排开点，全面进攻，要拿出大模样的气势，不能攻击一点，要全面开花！”
这时报时官来报：“未时已到，湖面上刮起东风，一阵紧似一阵朝湖西刮去！”
朱元璋唰地一下站起来，冲出帐外，抽出腰间寒光闪闪的无名宝剑，大声叫道：“鸣炮三响，向敌人杀去！前进！”
刘伯温站在帐外，把小红旗向山上挥舞了几下，康山上响起三声炮响，湖面上顿时千帆竞发地向湖西压过去。
湖面上的风越来越大，二十只小渔船在湖面上横一字排开，张开帆向西岸箭一般地驶去，随后是炮船、枪船，燃烧球船三种船也横一字长排开，再后面是水师大队人马，像蚂蚁一样，全面铺开，向湖西雄纠纠地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