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悲喜交加
日子过着过着就到了崔姝玥的及笄礼。这一场笄礼在整个临平城中举行,是那样的声势浩大。
一大早,崔姝玥坐在轿辇上,从皇极门出,去往太庙。后头跟了一连排的皇子仪仗,一旁禁军沿街排开保护,而孔濯就护在人的身旁。
这是孔濯第二次见着崔姝玥穿起公主服制,但今日的又格外不同一些。
今日崔姝玥自早早起来梳妆,服制繁琐一层一层的把人包裹起来,而后梳头又在头上加戴着公主冠。整一套华却不压崔姝玥的明艳动人。
沿路两侧围观的百姓自然多人挤人的都着急着一睹长公主容颜。谁家女儿及笄能有这样阵仗的,就算是国朝的公主这也算是头一份的盛大。
坐在骄辇高处,看着乌压压的人。崔姝玥今日也有些没由来的紧张,但好在身侧的人一直都在,每每她看着孔濯了,心里就好一些、平复一些。
大队人马到太庙前,由兴安帝亲自选的太师为首,依礼领着崔姝玥进入,里面站着的人立马吟诵起祝贺词。
孔濯就跟在人后头,看着崔姝玥一步一步登上高台的背影,不能在陪同上前,他便只同下面的人一道跪下喊着:“公主千岁。”
崔姝玥站定转身,她抬手示意下面的众人起身,看了一眼孔濯后,才又转回去由引礼者带入太庙内。
慢慢的行,一一参拜,以诉其长成。
太庙礼成与崔姝玥而言便算是成了大半的礼数。离开内殿,再由人搀扶着坐回到轿辇上,被仪仗迎回宫里。
后宫之中,兴安帝一早就准备好了,同众后妃一道等着女儿回来。
要带的及笄冠也早早让女官捧了出来,这每一样冠、簪、钗都是兴安帝后头特意让各司赶制的,每一面都镶满了珠宝,无比的雍容华贵。也彰显着天家、陛下对长公主的看重。
入了皇极门,禁军迎着公主回来,与去太庙穿的公主服制不同,崔姝玥一到就入偏殿由菡儿伺候着换了兴安帝一早给人备好的及笄服。
褕翟之衣可以用上。大袖长裙,镶着金银线与珍珠花式。头上的发髻也随之改变着,没带任何珠花。
没一会兴安帝就亲自去接人入正殿中。
乐声不断,崔姝玥立与殿中,而兴安帝坐在高堂之上。
初带冠由此刻后宫里地位最尊的皇贵妃给崔姝玥带上,她也算看着小姑娘长大,一辈子无儿无女的也把人当自己的孩儿。
而后由先皇后母家的长辈来给崔姝玥带上冠笄,从皇后离去后便不怎么能见着长公主,一晃眼就那样大了。
最后一枚,兴安帝从上头起身,慢慢的走下来,从承盘上拿起。亲自带在崔姝玥的头上,含笑看着自己女儿。
崔姝玥就这般带上九翬四凤冠,看着与上一世一般无二的场景。这一刻她仿若又回到了另一个时间里。
立马慌张的转头找着人,看着外头立着的孔濯,两人相视着会心一笑。崔姝玥才又安下心来。
不一样了,她及笄、出阁,这一回人对了就不会有错。
带完冠,便又朝着兴安帝行跪拜大礼,听着爹爹对自己说着那一连串的祝词,看着后妃们都和蔼带笑的看着自己。
崔姝玥便在礼乐声里完成了笄礼,她便不再是只能待在宫里、需要爹爹时刻保护着的小丫头了。
明日崔姝玥就能光明正大的出宫,去到一早收拾好的新府里,她便想着也到时候要带孔濯先去瞧瞧了。
崔姝玥的心情好的不得了,一旁的兴安帝自能感受到女儿的情绪,便也同人一样高兴着。
而后的宫宴中,后宫的妃子也一个个起身,一而再,再而三的同长公主与陛下祝贺着,向崔姝玥献着给人特意准备好的及笄礼。
崔姝玥心情好,谁来祝贺对饮都喝,同每一个笑着,那样高兴。这一通喝下来,等崔姝玥被粟满搀扶着回长奉宫天就要暗了。
粟满自是想着明日还要一早出宫,自是要带公主快快回去的,可没成想半路遇着了个内侍来同公主传孔濯的消息。
崔姝玥喝的迷迷糊糊的但一听着孔濯的名字,立马跟上了人一道到了承乾门前。
孔濯正站在那里等着人,看着崔姝玥身上还未来得及换下的服制,在夜里也显得明艳非常,让孔濯远远地一眼就能看到。
崔姝玥靠近,饮了一些酒后,看着同样的笑脸,都觉得有些不同,让人更移不开眼。
笑的甜甜的喊着:“衡惟。”
孔濯立马应着话,将准备了许久的东西递出去。
崔姝玥懵懵的拿过孔濯给自己的生辰礼,都不用打开,就同人笑着说了句:“喜欢。”
不论孔濯送什么她都喜欢。
“姝玥,喝多了些。”孔濯看着眼前人的模样,笑着对人说道。
听着这话崔姝玥立马板起脸来,摇头说道:“才没有,没有喝多。”说完睁大眼睛,歪着头看着人一副非要对方认同自己的模样。
孔濯自没有原则的同眼前人点着头说着:“没没没,姝玥说没喝多便就是没喝多,肯定是今晚的风月太好惹的。”
这些事情都不需要讲道理,只要能逗崔姝玥高兴就好。
崔姝玥听着这话就满意极了,迷迷糊糊的点着头,伸手拉着孔濯的胳膊不肯放手,嘟嘟囔囔的说着话,而孔濯就笑着任由人拉。
还是一旁的粟满,实在看不下去了,连忙走过来要请公主回宫,才把人拉走。
崔姝玥今日格外快乐,三步一回头的对人笑着招手。
孔濯就也一直笑着看着远去的人,直到崔姝玥转角进了后宫之中,完全瞧不见。
小小酒鬼竟不掩藏自己的心,满眼都是喜欢的人,那样高兴,什么烦恼都消去,什么难过都没有,崔姝玥自然做了一夜好梦。
第二日一醒来,崔姝玥就可以出宫去兴安帝为自己准备好的公主府里。她将宫里的一些常用器具都搬去上马打算拿去新府里。一通收拾下来,出宫也就不早了。
一到公主府里,院里的婆子都高高兴兴的迎着公主,给人端茶、倒水的,说着近来新府的变化,还有那引好的湖里莲花。
崔姝玥想着等再过一会儿,她就去孔濯的府里找人,真的要第一个把他带到这里来瞧瞧。还一早吩咐着院里婆子准备好了茶水、糕点。
没想着崔姝玥还没等人将从宫里带出来的东西全部都放置完,宫里就先来了个内侍,看着那般着急的来找崔姝玥。
见着人忙跪下对崔姝玥说着:“长公主不好了,陛下他怕是不成了。”说完就低下头,大喘着气。
一瞬间所有快乐都散去,心里无限恐慌着,崔姝玥什么都也顾不上,立马出了府门上了马车,要往宫里赶。
而此刻的承先阁里,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太医扎堆,一个个轮番给兴安帝把着脉,却都只是皱着眉,叹气不语。
作为太子的崔颍先被内侍从东宫里喊来,先到承先阁里,在床榻前守着兴安帝。
而下头的人看着太子来了,也就没那么慌张,便是走每一步都要来问询殿下。这还是崔颍头一次感受到自己已经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且在不久的将来,他将要登到那个最高的地方。
不论喂下什么汤药,兴安帝都那样安静的躺在榻上、闭着眼。早上起身也不过是咳了几声,喝了口茶水没过多久人就毫无征兆的倒下了,那场景真是吓了一屋伺候的人。
王庆立马差人,又是去叫太医,又是出去知会长公主和太子的。
等崔姝玥到承先阁里,就见着后妃、太医一大堆,那哭声若隐若现的。
崔姝玥立马到内殿里看着自己爹爹,好好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如此的。她把太医传进来问了个遍,都吱吱呜呜的说不出个缘由来。只说陛下这病太过奇怪,像是好几年累积下来的病因,但从前他们日日诊脉都没有差错,这病来的不应当。
崔姝玥不听这些话,她只是下了死令让人治。
而这时的崔颍就乖乖呆在姐姐身边,在众人散去后守着自家阿姐,连声宽慰道:“没事的,没事的,阿姐还有我,我会永远陪着阿姐的,阿姐不用怕。”
听着弟弟关切的声音,崔姝玥才勉强抬起头看了一眼崔颍。可此刻的弟弟也安慰不了她的忧心,兴安帝躺着的模样是那样安稳,就像是不会再醒来的一样。这让她无比心慌着。
想来如今弟弟是安全了,没了赵国公府,如今又已经立储,就再也没有人能伤得了崔颍。
可生老病死这种事就是她崔姝玥再多重活几次也是无力阻止的。都只能像如今一样看着,而心里的难受,却成倍的叠加。
她便只能守着,守着爹爹,觉得人马上就能醒来,就能好转。
而外头的朝官自是关心着陛下的安危,但也只是忧心一下。此刻已有继位的皇储,与大邺、与朝堂而言,更迭也是一种寻常事。
但孔濯自不单单是同这一群人一般只当自己是一位寻常的朝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