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算计
气哄哄的从胡家院子跑到巷子口，齐春薇这才止住了脚步。
不过想到刚刚胡大丘的那一副嘴脸，还是想要将胃里的饭菜全都呕出来。
哕！也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的德行！
就你那样的，也配惦记我？
齐春薇可是记得这个混不吝的胡大丘之后干了不少糊涂事，胡大春发迹之后，帮着他擦了不少屁股。
可有人擦屁股却令胡大丘更是无法无天，违法犯罪无恶不作，直到最后杀了人、挨了枪子，这才结束了荒唐的一生。
这样的人居然惦记上了她！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一万条毛毛虫从手背上爬过去，恶心的浑身难受！
过了好一阵，这种难受的感觉方才止住，齐春薇心里又想起刚刚烧火时寻思的事情来了。
照理说，情节终于到了胡大春换工位那一步了，可是，她咋总是觉得不对劲了？
齐春薇扶着土墙苦思冥想，手指在粗糙的土墙上无意识的划过，
梁翠华、换工位、姜珠玉……
想到这里，齐春薇心中突然一个电光火石般的想法蹿了出来——
对了！姜珠玉！
书里头的胡大春先斩后奏，姜珠玉等他换了工位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和胡大春大闹到事情无法收拾！
可如今的故事线中，姜珠玉显然一早就知道了胡大春要换工位，却根本没有闹的意思！
如果……如果姜珠玉根本没打算闹，那胡大春肯定在愧疚中觉得她深明大义，
这样的话，怎么能闹到离婚这一步啊！
齐春薇脑子嗡的一声，一把将土墙上的土坷垃都划拉下好几块——
不行，她得找姜珠玉去！
说什么也得让姜珠玉和胡大春闹起来！
齐春薇兴冲冲的走到姜珠玉的小店前头。
正赶上油乎乎香喷喷的香葱猪肉包子出笼，一股热气裹着包子的香味传了过来，
齐春薇咕咚一声吞了口口水，想起自从来这个世上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包子，心里不由得对姜珠玉带了些埋怨。
不过，这种埋怨她不敢有半点泄露出来，见姜珠玉忙着将包子笼屉从灶台上拿下来，便忙不迭的过去帮忙：
“珠玉姐，你这么忙，我来帮你吧！”
说完，一把将手按在笼屉上，笼屉上的蒸汽烫得她“嗷”的一声蹦的老远，拼命甩手甩了老半天。
姜珠玉垫着厚厚的手套将笼屉放好，转头看齐春薇，好家伙，白嫩嫩的手指上被烫出了好几个燎泡！
“你来干啥？”姜珠玉心里憋着笑，言语却带着冷淡。
齐春薇强忍着痛，将烫伤的手指藏在身后，见姜珠玉一脸的不耐烦，脸上陪着笑，说：
“也没啥，就是……大春哥跟大姨去县里了，让我……跟你说一声。”
脸上痛的扭曲，却仍得挂着讨好的笑，这样的表情说不出的可笑。
见姜珠玉依然没什么表情，齐春薇只能继续接话：
“嫂子，大春哥去县城干啥，你不会不知道吧？”
姜珠玉没接茬，绕过她将鸡汤锅子端起，垛到蜂窝煤炉子上。
齐春薇跟在她屁股后面继续说：
“嫂子，我是觉得你投缘才想和你说的，大春哥现在去县城那是和你们家有关的大事，你可不能不管啊……”
姜珠玉用力的将鸡汤锅子一把放在了炉子上，转过头，明亮透彻的杏眼看着她：
“你到底想干啥？你不就是想跟我说大春是去换工位了吗？我告诉你，大春的事我也听说了，但我没法管，也懒得管！我现在开着馄饨店，每天家里的进项都要从这里头出！我实在没空跟着去县城管那么个脑子不清楚的大男人！有些男人，对你来说可能是珍宝，但对我而言，不顾妻儿老小的，就是垃圾！”
姜珠玉心里明镜儿似的，
这齐春薇说的多关心，不就是想让她去县城，和胡大春闹吗？
是不是她如今看上了胡大春，怕胡大春的工位被让出去，这才撺掇她去县城把这事儿给闹黄了？
她这小姑娘还真是挺能算计！
可胡大春那种瞎眼的好人，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她这么一个黄花大闺女这么惦记！
这时，外头正有人吆喝着买包子。姜珠玉大声应着，端起刚出炉的包子就走出了小屋。
齐春薇被姜珠玉的一番话说得眼泪汪汪，见她又出去忙碌了，咬牙走到她身边，声音中带着颤：
“嫂子，你别误会我……我真没别的意思，我都是是为了你和大春哥好……”
这话说得十分标准的白莲花，就连买包子的大婶都忍不住抬眼瞅了她一眼，随后对姜珠玉说：
“珠玉，这小姑娘瞅着面生，咋话说的这么有意思？话里话外都是为了你和大春好，可你和大春本就是小夫妻一体，用这么个小姑娘为你们好啊！”
“谁说不是呢？”姜珠玉将包子递给大婶，笑着说。
自己的日子不好好过，见天儿的盯着别人家的生活“为他们好”，
齐春薇在这一点上，还真的和胡大春是一对！
卖了包子，姜珠玉转回里屋，见齐春薇仍跟个癞皮狗一样的跟在她后头，气都要气笑了。
“你到底想咋样啊！”
齐春薇眨了眨水蒙蒙的眼睛，可怜兮兮的说：
“我……你要是怕影响今天的生意，我……我帮你看店！你去县城，不耽误你的！”
“……你真想让我去县城？”
姜珠玉双手环抱，问。
齐春薇眼中见了光，用力的点了点头。
姜珠玉心底冷笑，
既然她这么心急，那她成全她倒也未尝不可！
不过，她姜珠玉怎么可能白白的让她当枪使！
不过，既然她想看，那她就给她看一出“快刀斩乱麻”!
姜珠玉转了转心思，语气缓和了些，
“不用你看店。这样吧，你跟着我一起去县城，但是，这来回的路费，你可得给我！还有，今天我算是白做工了，你再给我五块钱，把我今天的成本补上，我就去！”
“那……行吧！”齐春薇咬咬牙，说。
只要姜珠玉和胡大春闹起来，以后的她什么都会有，还在乎这点小钱？
“那行，那就去吧！”
姜珠玉看着一脸急不可耐却还得装的诚恳善良的齐春薇，嘴角冷淡的勾了起来。
舟舟镇去县里，都要坐班车过去。
班车上午一趟，中午一趟，下午一趟，错过了，就只有等第二天了。
姜珠玉和齐春薇赶到镇门口的时候，距离中午的那一趟到达还有半个多钟头。
“嫂子，你别着急，另外一趟一会儿就到！”
齐春薇眼巴巴的看着姜珠玉，生怕她改变主意不走了。
姜珠玉慢条斯理的从包裹里拿出两个豆沙包，轻轻一掰，紫红色甜糯糯的豆沙馅便从里头露了出来，瞅得齐春薇又是一阵的馋：
“不急，我备着午饭呢！”
姜珠玉慢悠悠的将豆沙包往嘴里送，一边吃一边还拧开军用水壶喝着热汤，看的齐春薇是一阵眼热。
齐春薇眼巴巴的看着，直到她将两个包子都送进嘴里，也没有给自己吃一口的意思。
她用力的咽了一口吐沫，移开了眼神。
姜珠玉看着齐春薇没出息的动作，心里偷笑不已。
车终于来了。
两个年轻女人前后脚上了车。
班车晃悠悠的走了一个来钟头的土路，这才上了柏油路开了起来。
前后走了两个多钟头，到县城的时候，没吃午饭的齐春薇已经快被车上的汽油味和不断的晃悠弄的快吐了。
姜珠玉瞅着小脸蜡黄的齐春薇，还在那里催促：
“春薇，走啊！再不去饭店，我怕大春他们办完事要回去了！”
“来了……”
齐春薇捂着胃勉强说，深一脚浅一脚跟在姜珠玉身后，拖着步子往国营饭店的方向走去。
也是巧合，两人刚走到国营饭店的门口，正好碰上胡大春、梁翠华和宋良辰也要往里头走。
胡大春脸上是如释重负的欣喜，就连梁翠华的苦瓜脸上都带着笑。
而看着这三人的表情，姜珠玉和齐春薇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那事儿，转眼间便要成了。
胡大春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看到好几天没见面的姜珠玉。
看到妻子比从前还娇艳的脸蛋和坦然的杏眼，再回想自己即将干的事，心里头一次涌出愧疚之意。
然而，这愧疚刚刚涌现出来，立马被齐春薇的话给打得烟消云散：
“嫂子，你可不能因为工位那事和大春哥打架啊！大春哥也是为了别人好！”
……
胡大春瞅了一眼小脸蜡黄满眼关切的齐春薇，又看了看没什么表情的姜珠玉，心里非常肯定，她就是来闹事的！
她咋在这节骨眼来了！
再差个手续，这事儿就办完了！
此时，看到姜珠玉和齐春薇居然也出现在这里，梁翠华心里也犯了嘀咕。
不过，眼下肯定不能让胡大春和姜珠玉吵吵起来。她一把攥住二儿子的胳膊，小声警告：
“儿啊！这可是国营饭店的门口！有啥事，都不能闹起来！”
“我知道！”
胡大春转头对他妈说，随后拉开他妈的手，背脊习惯的佝偻着，走向姜珠玉：
“你咋来了？”
他装腔作势的瞪了眼，压低了声音对姜珠玉说，
“我告诉你，这里可是国营饭店的门口！闹大了对谁都不好！有啥事，回家再说！”
姜珠玉嘴角噙着冷笑，看向胡大春的眼神一丝温度都没有，
“胡大春，我问你，你这次来，是不是要把工位让出去？”
“……啊！不过我跟你说，我是有苦衷的！跃云那么困难你不是也不知道，要是再没这工位……”
“行了！别说了！我也不想听！”
姜珠玉仰着头看向他，明澈的眼神无端的让胡大春觉得心虚，
“我再问一遍，你是不是不管咋样，都要让工位了？”
胡大春咽了口吐沫，梗着脖子道：
“是！”
“那行！既然这样，咱俩离婚！”姜珠玉斩钉截铁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