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周细春的双脚嵌进雪里，时不时吹起来的风带着碎发扫过眉眼。
周围一片漆黑，只能大概猜测出野猪具体的方位。正慌乱中感觉到一阵风朝自己冲过来，几乎是本能的朝一侧滚去。
山里的雪很厚，她倒并没有摔伤。只是她被吓得腿软，所以爬起来的动作就稍显缓慢。
然而野猪并没有再次攻击她，因为燕伯今的砍刀重重落在了野猪的脖子上。
一声哀嚎过后，野猪四处乱窜，不过一会儿就倒地不起了。
周细春脸都白了，忙寻找燕伯今的身影。
“它死了吗？”周细春眼都不眨的的看着野猪倒地的方向，生怕它还能起来跑。
“死了。”燕伯今知道自己下了死手。
周细春也不忘问他身上的伤，道：“你身上的伤没事吧？”
“无碍。”燕伯今从容的做好最后一根套索，将最后一个陷阱装上。
他们才走向野猪，周细春紧紧抓着铁锹，如果待会野猪还能醒的话，她就给它一铁锹。
不过好在野猪是彻底断气了，砍刀一击致命。周细春不由得佩服起燕伯今，轻声夸道：“你好厉害啊！野猪在你手下都没过两招。”
燕伯今轻咳了一声，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因为杀死一头野猪而被夸。
周细春抓着野猪的蹄子试着拖动，吃力道：“这么重，得有一百五十来斤吧？”
二人循着刚才的方向下山，周细春一个人是拖不动野猪的。不过有燕伯今在，她觉得就只是搭了把手。
周氏早就在茅厕旁的小路上等着了，一看见他们还拖着什么东西，吓坏了。看清是野猪后，嘴巴张开了就没合上过，满脸的惊讶。
“哎呦这是野猪？这么大？你们没受伤吧？”
还是燕伯今毫不费力的将野猪扔在了院子里。
燕伯今回了屋，周细春去烧热水。
这一趟下来，她出了不少汗。不擦洗一下，晚上绝对睡不着。
端了热水进了燕伯今屋里，为了能在黑暗中看得清，她用柴点了火放在一旁。见他脸色如常。可是她知道，这个人最能忍了。
燕伯今察觉到周细春的目光，道：“怎么？”
“伤口怎么样了？是你自己说，还是脱了衣服让我看？”周细春道。
燕伯今也没料到她会如此直白，面无表情道：“你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周细春气势瞬间萎了，垂着目光道：“我这是好人做到底，而且万一以后那些杀手找到这儿来，还得靠你保护我们。”
燕伯今闻言倒没有继续反驳，幽幽道：“伤口好像裂开了。”
周细春：“！！！”
“这你不早说，快点让我看看。”周细春无语。
燕伯今却摇头，道：“冷。”
周细春目瞪口呆，随即转身道：“对了，我再给你弄个火盆。”
不一会儿她便端着火盆进来，道：“你先暖和暖和。”
燕伯今点点头，抬手便将衣裳脱了，露出后背。
她这火盆刚端进来啊……
不过很快注意力便被伤口吸引去了，的确是有些裂开了，有些血丝渗出来。
周细春拧干布，轻轻擦拭。再找来金疮药，上了一次药。
“衣服穿上吧，我再去给你打盆水来。”
周细春说完便又打了盆热水来，“你自己擦拭吧，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燕伯今喊住她，“有点热了，这火盆你拿去吧。”
周细春目光在火盆和燕伯今的脸上来回看了看，轻轻笑道：“我知道了。”
这人怎么看着有点别扭呢。
周细春当然不会辜负他珍贵的好意，灭了点燃的火，喜滋滋的将火盆端进了奶奶的屋子。擦洗完就睡了，虽然火盆的作用不大，但是她还是感觉暖烘烘的。
因为心里惦记着山里的陷阱和院子里的野猪，第二天周细春早早就醒了。
面对野猪，她也发现自己不会宰猪，不知如何下手。
倒是周氏醒了之后拿了刀开始分猪肉，野猪被卸成几个大块。
周细春则是准备早餐，馒头还剩一个，煮了几个鸡蛋。
燕伯今出来的时候，周细春拿着馒头和鸡蛋迎了上去。“先吃早餐，待会我们上山吗？”
燕伯今闻到馒头香，将馒头推了出去只拿了鸡蛋。
“只吃鸡蛋不行吧，你吃点馒头。”周细春道。
燕伯今不接馒头，周细春只好将馒头一分为二，分给了奶奶。“有了野猪，以后我们就能吃上大米饭了。”
地上的雪白的晃眼，露出的泥面也结上薄冰。
两人按着昨日的路线上山，其实周细春是不太记得路的。晚上走得路线，白天再走对她来说就是全新的一条路。
但是靠着燕伯今，问题不大。他们顺利的找到设陷阱的地方，三四个陷阱只抓住了一只野鸡。
不过周细春并不失落，提着野鸡甚至有些兴奋，照常夸燕伯今：“你真厉害，竟然真的抓到了野鸡。”
燕伯今闻言退了两步，倒是没想到周细春这么容易满足，不过是一只野鸡，一头野猪，她竟然如此开心。
当个猎户也不错。
一日之计在于晨，周细春向来就是喜欢早晨的。更何况今天难得出了些太阳，照在脸上暖洋洋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下山时燕伯今刻意和自己保持着距离。看了看手中提的野鸡，到底是和它有关还是因为自己？
回到家也没想明白，周氏看见野鸡也是惊奇的很，因为这野鸡着实跟家养鸡长得不太一样。
两把扫把捆在一起，再加一只野鸡。顺便将上次买鸡蛋的篮子也带着，不知道牛爷爷走了没。
牛车最早是在天微微亮的时候就出发的，但是在午时之前会回来一趟，再去镇上后傍晚时候才能回来。
周细春将篮子还给在家的牛大壮，牛大壮收了篮子靠在门框上望着对面的山，就不说话了，让她耐心等着。
两人不说话也挺尴尬的，周细春索性到村口路边等着。
虽然出了太阳，但是温度一点也没回温。不一会儿功夫，她的脚就冻僵了。
但是牛爷爷赶着牛车也出现在了村口，车上下来几个婶子，目光一直在周细春身上转。眼珠子转着转着就看见了周细春手上的扫把和野鸡。
“哟，小春儿还会捉野鸡呢，这还是头一回见人家干活。”
说话的是许茵茵的养母王翠花，她们家是周细春的前面邻居，要说周细春家有什么动静，他们家是最先知道的。
周细春看了一眼王翠花没理她，将扫把和野鸡放到牛车上，坐了下来。
王翠花见人不理睬自己，就拉了最近的一个婶子，声音不大不小：“也是，怕是不干活不行，家里多了个人要养……”
周细春白眼都懒得翻，虽然也没必要让全村人都知道燕伯今，但是总得让他又名有份的住下来吧。也省得以后看见，一人问一句，她都得解释一遍。
等了一会儿就陆陆续续有人过来坐牛车，但总体没有回来的人多。
牛车晃晃悠悠的走着，周细春的手紧紧抓着野鸡，生怕它跑了，她和燕伯今就白忙活了。
车上倒是有几个婶子聊得火热，但是由于她之前的名声，也没人主动找她说话。
不过她倒是很有兴致的听着这几位婶子聊天，突然听到了关键词：年货。
过年嘛家里总要买些猪肉屯着，又拿来灌香肠的、有做腊肉的，也有存着过年吃。
但是从婶子们口中得知，今年村里杀猪的人少，大家都没买到啥。镇子上的猪肉又贵，狠不下心来买。而且前段时间青壮年都被抓走了，有几户直接没了主心骨。
今年这年怕是难过，那她着野猪肉还能卖掉吗？
“婶子要买猪肉，不妨今天下午来我家买。”
周细春一出口全场便安静了一瞬，陆续有人开口。
“我没听错吧，她这脑子又坏了？”
“反正是个不正常的，咱不理她就是了。”
“你们看见她手上的野鸡了没？说不定真有野猪呢。”
周细春：“……”
她们离得很近，在她耳边这么说真的好吗？
“咳咳，婶子们，我说的是真的。昨天在山上打了一头野猪，想着就在村里卖了，就不用往镇上跑了。”周细春认真道。
几个婶子们还是一脸不相信，比起野猪，她们更为讶异的是周细春居然跟她们说话了。
“如果不信的话，今天来我家看看就知道了。绝对不比镇上卖的贵，给大家二十文一斤。”周细春道。
又安静了一瞬，周细春在心里叹了口气。
“那感情好，从镇子上回来就去你家看看。”说话的正是柳美娟，村长媳妇。
“好。”
剩下的人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镇上到了，找到一条全是摊贩的街道。周细春也找了一个地方摆上扫把，起初有大户人家的婆子见她的扫把样式有些不一样，一问价格有些犹豫。
五文钱不多，但是平常扫把也能买三四把了。
周细春也不急，趁着机会观察这条街。卖什么的都有，几乎都是自己家种的养的。不过已经深冬了，白菜萝卜卖的最多。
片刻后，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在她摊位前停下。盯着那野鸡开口道：“这是野鸡？没想到今天还有这收获，居然还是活的。”
“您要吗？”周细春抬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