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张婶子要的扫把，我给她送过去了。”
周氏说着走到仓库里拿了些处理好的芦苇，准备继续做扫把。
周细春的手冻得通红，还有些肿，几乎感觉不到一文钱在手里的重量。
重重握了一下，又颠了颠，一个扫把才一文钱。
“奶奶，您先别做，等我忙好了，咱把这扫把改良下。”
“什么？”周氏满脸皱纹，一脸不解。
周细春慢慢解释道：“奶奶，您做的扫把只是将芦苇捆在一块，没什么技术……就是不怎么废手工，就是费点时间，人人都能做。咱们改一下，不仅好看还耐用，也能卖个好价钱。”
到时候如果成功了，市场就不仅仅是村里了。
周氏看着手中的芦苇一时间也没弄明白，但是她孙女说能改她就信。
周细春很快做好了一个简易破布拖把，接着就是改良扫把了。
先去仓库取出来一些芦苇放在了厨房，厨房是半露的，因此屋檐要比其他地方多突出一截。不至于下雨下雪天飘进厨房，周氏也拿了凳子坐了过来。
周细春检查这些芦苇，芦苇花早就被周氏去掉了。
她伸手去剥芦衣，“奶奶，剥好芦衣的您就三四十根对齐捆成一把，就用这个芦衣捆。”
周氏答应着。
因为每一根芦苇都要剥去芦衣，周细春专心干着，却还是发现燕伯今朝着这边走过来。
她快速跟奶奶说了声燕伯今叫“子望”，又跑出去拿小板凳。
将小板凳放在了靠里的位置，离她们不远，但吹不着冷风。
直到周细春去扶燕伯今，周氏才看出孙女的哥哥眼睛好像有问题。
捕捉到奶奶朝他们看过来的眼神，周细春微微点了点头。
燕伯今坐下后也没说话，目光没有落处，但耳朵却关注着周细春这边。
等所有芦苇都除去了芦衣，周氏也捆好了，总共十二小把，正好可以做两个扫把。
周细春分成两份，每份都逃出其中最长的作为第一把。解开捆绑的芦衣，她有天然麻绳自然不用芦衣捆，不然芦衣还要用开水泡。
依次再放入第二把排齐，直到第六把，每一把都要捆结实。
最后扫把的把身也要隔十五至二十厘米捆绑依次，最后拿砍刀砍去多余长度的芦苇梗。
剪断的麻绳也要嵌入把身里，这个扫把才会更牢固。
做扫把花费了一些时间，但是周细春拿着已经做好的扫把，十分满意。周氏眼中也有些惊讶，周细春递过去给奶奶看。
周氏哪有不满意的，口中念叨：“这个好，又结实又好看。”
周细春看了看旁边全程没有言语的燕伯今，想了想，询问道：“兄长，你能帮我看看吗？”
她想让他有参与感，而不是坐在一旁，觉得自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看？怎么看？
念头刚刚扫过，大腿上一重。燕伯今抿了抿唇，顺势摸索过去。
首先摸到的是芦苇干燥后磨砂的触感，顺着摸下去，干净平整。再往上，凹凸感，麻绳捆住的地方整齐不乱，不用看也知道很美观。
“子望啊，你觉得怎么样啊？”周氏开口。
“不错。”忽然又微微转向周细春的方向，“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周细春心情好，点头微笑道：“知我者莫若兄长。”
燕伯今不语，周氏也难得露出笑容，“剩下的我来做。”
周细春看着时辰差不多了，该准备晚饭了。
井边打水将萝卜洗干净，烧开水的功夫将萝卜去皮切成丝，放入碗中加一点盐拌匀腌制一会儿，能去除萝卜的辛辣味。
水烧开后备用，煎了三个两面金黄的鸡蛋。
将腌制的萝卜洗干净，往有鸡蛋的锅中加入白开水，放入萝卜丝，大火烧开。水开后转小火炖煮一刻钟，加点盐就成了。
做好的汤已经呈乳白色，周细春看着还是满意的，萝卜是萝卜，鸡蛋是鸡蛋，总觉得味道应该不难吃。
重新烧水热完馒头后，周氏和燕伯今坐在一旁，一人分一个碗，每人分了一个鸡蛋加了一些汤。
周细春的凳子当做了小桌子，她分完了馒头一手端汤一手馒头站在一旁。
这是她在这个世界第一次做汤，心情比做鸡蛋羹还忐忑。
瞅着奶奶大口喝了汤，周细春问出了口：“奶奶，汤怎么样，能喝吗？”
周氏又喝了一口，道：“挺好，能喝呀。”
不是问好不好喝，而是问能不能喝。燕伯今知道她在看他，于是端起手中的汤喝了一口，脸色未变。
“兄长，怎么样？”周细春紧张。
“不错。”燕伯今依旧面不改色。
周细春放下心来，心中感慨被朋友们称之为试毒的日子，终于成为过去了。
她也开心的喝了一大口，瞬间表情凝固了。
萝卜的辛辣味没有去除掉，入喉还有点涩。
她抬头看看奶奶，又看看燕伯今。
脸突然红透了，眼见燕伯今又要再喝，连忙小声制止道：“这汤别喝了……”
燕伯今手一顿，并不理会，又喝了一口。
周细春呆了一秒，更羞愤了。上前握住燕伯今的手腕，夺了他的汤碗。
燕伯今眉毛一挑，开口道：“阿周这是做什么？”
周氏也不明所以，道：“阿周啊，这汤怎么了？”
周细春捧着燕伯今的汤碗，声音细若蚊蝇：“这汤太难喝了，我以后一定学好厨艺再给你们做……”
她吃习惯了，全都喝掉都没关系。但是让他们喝，她实在不好意思。
周氏有点疑惑，道：“哪里难喝了，不就是这个味道么。”
周细春低着头，有些心酸，奶奶平常连这种水平的汤都喝不到。
她又抬头去看燕伯今，燕伯今一定是能喝出来的。
燕伯今亦朝她“看”过来，突然笑了一下。“还不把汤给我？”
这个笑快到周细春以为自己眼花了，心一跳，鬼使神差的将汤碗放回他的手上。反应过来，不确定道：“你还要喝？”
燕伯今将碗送到口边，道：“不能浪费。”
见燕伯今真的喝光了，周细春眨眨眼，不敢相信他的嘴这么不挑，这么好养活吗？
周细春嘴角微翘，这还是第一个明明不好吃还吃光她做的东西的人。
吃完饭天就完全黑了，周氏抢着去洗碗。
周细春看着刚做好的两个扫把，想着明天去镇子上卖。价钱自然要往上提一提，这样的扫把在淘宝上也要卖个十块钱。
“兄长，这个扫把我准备卖五文钱，能卖出去吗？”周细春道。
燕伯今点点头，要不是她此时正盯着他看，这亮度还真不一定看得见。
“家徒四壁，我想在过年前赚点钱。”周细春道。
燕伯今神色不明，突然道：“待会去山上，说不定能抓到些野鸡，明天一起卖。”
他这是要去捕猎了？她当然高兴，想着要准备的东西，道：“要准备什么吗？”
燕伯今道：“麻绳。”
周细春去仓库拿了搓好的麻绳，又拿了一把砍刀和铁锹。
她家屋后就是山，带着燕伯今绕过茅厕。她就有点后悔了，这也太黑了！
一手牵着燕伯今，一手握着砍刀。
因为看不见，她一路走得跌跌撞撞。有不少光秃秃的藤条弹过来，她躲过的基本上都弹到燕伯今的脸上了。
“就这吧。”
燕伯今开口了，周细春当然停下了。反正她也不知道这是哪儿，只是觉得夜里的山上格外阴森。
燕伯今拿过麻绳开始做套索，道：“你砍一些细树干吧，不要已经干枯的，然后挖个小坑。”
周细春答了声好，就开始干活，不过她实在不敢离燕伯今太远。雪倒是好挖，就是地都冻上了，硬得很。
她的喘气声在这安静的夜里尤其的突兀、清晰。
燕伯今有些不自然，将麻绳系在树干上，然后在周细春挖的小坑处设置装置。
“天太黑了，要不然我可以跟你学学。”周细春蹲下，只能看见一团黑影。
“以后我再教你。”燕伯今将套索和装置相联，掏出一点碎鸡蛋壳捏碎放入陷阱中。
周细春虽然看不见，但是感觉好像放了什么，道：“你放的什么？”
燕伯今道：“鸡蛋壳。”
周细春了然，家里穷得一粒粮食都没有，只能放鸡蛋壳。
“去下一处吧。”燕伯今起身拿了铁锹。
周细春也跟着将砍好的树干、砍刀拿在手上，带着燕伯今又找了几块地方。
只不过都是燕伯今来挖的小坑，她只需要拿着砍刀守着就行。
“沙……沙……”
周细春眼睛微微睁大，不确定的竖起耳朵继续听。
还有比大晚上在山里听见奇怪的声音更恐怖的事情吗？
周细春靠近燕伯今，但又不敢直接上手抓胳膊，哆哆嗦嗦道：“燕伯今你听见了吗？”
“沙沙……哼哼……”
这不是猪叫吗？他们这是遇上出来觅食的野猪了？
这下周细春更怕了，野猪凶悍，要是发现他俩……她的身体不自觉的往燕伯今靠，握着砍刀的手也有点软。
但是她还是表面装淡定，对着燕伯今轻轻嘘了一声。
哪想燕伯今直接从她手中接过了砍刀，周细春一愣，又不敢大声：“你干什么？你眼睛看不见。”
燕伯今不语，缓慢向外移动着。
周细春想要跟上去，燕伯今这才压下声音道：“别过来。”
她知道就算燕伯今眼睛看不见也比她强，张了张嘴，燕伯今已经离她有些远了。她知道，自己隐蔽好不给他添乱就是最大的帮助了。
野猪是十分警惕的，相比较一动不动的她，燕伯今显然是被攻击的对象。
但是野猪在看见燕伯今时，突然暴躁起来朝着她的方向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