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才能明白(0414)
尤恣意看着赵槿安,心脏不知为何跳得厉害,有些喘不过气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槿安调转语气:“当然我说这话也不代表我原谅你,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替所有人对你下一个处罚的决定,自己做错了事情,就得负责。”
说完这些,他才发现尤恣意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一时语塞道:“你总看我做什么,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尤恣意缓缓地眨了眨眼睛:“你——”
陶宛青在此时疑惑地上了车,朝着赵槿安看了过来,“你又给曾宇派什么活了,忙前忙后的。”
周诚跟在她的身后叹息着摇了摇头:“你对学院的财政状况一无所知,怪我,只顾着与你重逢的喜悦,连这些重要的都忘记说了。”
陶宛青:“啊?”
“那你们好好解释解释,”赵槿安在一旁看着热闹,接着对尤恣意说道,“你方才要对我说什么?”
“我是想说——”
被陶宛青打断,尤恣意现在再想问出口,却又总觉得太过唐突:方才问的话还能有些时机,现在问的话算什么,岂不是被当做抓住话柄不放的斤斤计较之人?还是算了。
“……没什么。”
陈武和段乔也上了车,马车向着客栈走去。
赵槿安疑惑尤恣意的行为:“欲言又止最是让人不舒服,你这人还真是奇怪,莫不是在怪我?”
“没有,你想哪去了?”
“真的?”
赵槿安靠着窗,“刚才我就想问了,我对王夫人说的那些你真的不会觉得我冷酷无情?”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尤恣意瞟他,“反复追问也让人烦躁。”
“也算是我把王夫人抓了,不管结果如何她定不会全身而退,可这件事若真如她所说,她也是个受害者,”
赵槿安解下外袍披在了尤恣意身上,“怪我还是怪她?”
身上终于缓和了些,尤恣意没有推开赵槿安的衣服:“谁都不怪。”
“这就是个死循环,”段乔无奈叹道,“因家中贫苦而走投无路,机缘巧合下得知无神尊之事,又苦于没有钱财,转而来到赌坊企图翻身,却又输得倾家荡产并不甘心,化身信徒引来又一批苦难之人入局……”
陈武也无奈得很,表情凝重:“这件事最后该算到谁的头上呢?仅仅只是王单吗?”
“是他,但也不全是他。”
马车后面押解王单和众信徒回程的衙役渐渐消失在视线中,陶宛青收回了目光,“天灾难逃,可战乱导致的这些本该不存在,甘州边州本该也如江州都城一般,安居乐业,纵马驰骋,而不是人人自危,只得靠求神拜佛获取一丝活下去的希冀。”
王夫人还是同乡,段乔内心五味杂陈,连连叹道,“本来就是承冯大人之命查明真相,谁承想背后居然涉及了这么多……”
“难怪冯年不肯亲自过来,若是官府出面彻查,但凡哪里出现问题,都可以推到众人不尊神不敬神的头上了,”
赵槿安贴着尤恣意的耳朵,用顽劣的语气说着,“我觉得你的这个冯伯伯,也没有那么关心你嘛,偏偏让你来赴险。”
“你为我披衣袍,我甚是感激,”顺着他的手向下看,尤恣意十分别扭地动了动身子,“把你放我腰上的手拿开,不然我就揍你了。”
赵槿安笑:“我以为你没发现了,还行,就是受伤了,反应还不慢,人不傻。”
尤恣意咬着牙,“受伤了我也能打你,车里这么多人都在,你别逼我。”
赵槿安勾勾手指:“那你倒是来啊。”
“这是怎么了?”
这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实在是不含一丝遮掩,段乔在一旁实在忍不住,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从都城到甘州,赵大哥和尤姐姐逐渐好好相处是个好兆头,这怎么一言不合又要打起来了?”
尤恣意遏制住翻白眼的冲动:“他逼我的。”
赵槿安继续拱着火,“我等着你来。”
“听听就得了,”周诚勾起一只手敲打着车窗,另一只手牢牢攥着想要挣开的陶宛青,平静地看着面前似乎是水火不容的两个家伙,“你们还没发现,这二位都不知道说要打好几回了,不一次也没打起来,听听就行了,别放在心上。”
“你这话什么意思?”尤恣意像一只炸了毛的猫一样忽然就激动起来,“那是我不想打吗,是我受伤了,如果这样和他打赢了,说我胜之不武怎么办?”
她神情有些不自然,“都是我让着他才没打起来,不然早鸡飞狗跳了。”
任由尤恣意说着,赵槿安抱着臂靠在一角,懒懒道:“你少说风凉话,若真打起来了,我再伤着你们几个无辜的人,何必呢,到时候你又得担心陶宛青,还得再跟我打一场。”
周诚像是在听笑话,慢条斯理地喝着茶:“你伤不了她。”
尤恣意的反应比周诚大了许多,瞪圆了眼睛:“你还要伤他们?谁给你的胆子!”
赵槿安也不甘示弱:“我哪伤了!这是假设!假设你懂吗!”
“那你也是有这个想法!”
“你这么大声干什么,当心伤口裂开!”
尤恣意眼睛一眯:“说不过我了,改挑伤口毛病了是吧?”
“呵,”赵槿安勾唇冷哼,“是谁中了蒙汗药就快失去意识了,还得靠伤害自己保持清醒,武功就是没我高。”
“我警告你,别以为你是赵小王爷我就不敢打你——”
陈武皱着眉揉着脑袋,“这怎么又吵起来。”
陶宛青面色平静:“他们俩的事,与咱们无关。”
尤恣意气得猛地一甩头不再看赵槿安:“懒得跟你吵,趁早回去分道扬镳,我早把退婚书给你早完事!”
赵槿安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丝毫不慌,“行啊,那要照你这么说,剩下的就别管了,反正任务都完成了,咱们也不算甩手掌柜的,王夫人和王单还有那一帮人的下场我也不是很关心,今天直接打道回府,交代完结果就完事。”
看着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尤恣意没好气道:“亏你还是王爷的长子,怎么一点担当一点责任都没有。”
周诚奇怪地抬起了头:“什么——”
“他儿子那么多,每个都得事无巨细地关注?”示意周诚不要说话,赵槿安脸上挂着笑,依旧不动身,闲闲地说道,“我就是王爷的儿子而已,又不是菩萨,关我何事?”
“你话都说完了?”
尤恣意嗤笑,“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管不着,但这趟我是要跟到底的!”
“既然你要跟到底,我就只能舍命陪君子了,”赵槿安故作遗憾地叹息,“谁叫你是我的领队呢,出门在外,面子总要给些的。”
“用不着你赔,”
尤恣意不想看着他,“我回客栈就写好退婚书给你,你直接带着它离开,钱我也不要了。”
赵槿安神色微动,随即便笑道,“这么决绝?那也不是不行,只不过——”
“这退婚书得有你们尤家的印吧,”
他挑眉,“只用一张信纸糊弄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尤恣意憋着气:“我没有这东西,按手印总行吧?”
“我就认家印。”
马车停稳,赵槿安回首伸出手,“吵架先停会,下车了。”
“哦,”尤恣意看着他没有动作,“你们先下,我随后跟上。”
陈武奇道:“不就是回客栈,有什么先后的。”
“有件事我想再搞清楚些,这样方便去和冯大人汇报,你们先休息去吧,回头我自己上去就好。”
“行,”赵槿安收回手,没再坚持,“不等你了。”
待到马车四周都陷入了寂静,尤恣意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她尝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胳膊——太疼了。
根本抬不起来。
感受到正在逐渐变凉的手,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咬了咬下唇,“不就是多被划了几道口子吗,流这点血就受不了了,还是太娇气了。”
“流这么多血还没事的话那是神仙。”
车外冷不丁传来赵槿安的声音,尤恣意吓得浑身一激灵,忙转身向帘子缝隙看过去,“你没走?”
“搂你的时候就意识到你不对劲了,”
赵槿安没有给她隔着帘子说话的机会,快步走上了马车,“真当自己是铁人,连续几天受伤都一点事没有?”
“跟你没关系,”
尤恣意有些不自在,又补了句,“别告诉他们啊。”
“我闲得没事干让别人来关心你,”赵槿安轻嗤,“走不走?”
“走,你先——”
“我就在这里你还不说实话?”
赵槿安拧眉,积攒的火气又多了一分,“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跟你合作不是为了每时每刻看你笑话才的?”
“我有些……动不了。”
看着他待了好一会,尤恣意迫于无奈地垂下头,“太痛了。”
“还以为你察觉不到痛,真当自己客栈的伤都好了是吧。”
赵槿安冷着脸靠近了些,动作和语气却很轻柔,“哪里痛,除了胳膊还有哪里?”
尤恣意没放心思在自己身上,经赵槿安这么一提醒才感觉膝盖一阵阵地刺痛,“……腿也疼,好像也是扎到东西了。”
“浑身上下都没你嘴硬。”赵槿安摸到了干涸的血迹,咬紧后槽牙压住了火气。
“那我慢慢——你干嘛!”
没再给尤恣意机会,赵槿安轻车熟路地揽过她盈盈一握的腰,抱着就下了马车。
尤恣意面色通红,“你这是做什么,我又不是残疾。”
赵槿安冷着一张脸,“回去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