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所以他就去找阿意道歉去了。”
“就这？”周诚、陈武、段乔三人听完陶宛青的讲述，难得齐齐整整地一脸平静，“这哪里算吵架了？”
“我也觉得不算，充其量就是气氛有些尴尬，我一个旁观者也插不上话，手足无措也不过是我一个人的罢了，”陶宛青无奈道，“但在他们俩眼里，看起来这件事倒是蛮严重的。”
话音刚落，尤恣意推门进来：“什么严重的事情？”
她才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陶宛青说什么严重的事情，火急火燎地推门进来，见到的却是几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她：“你们……”
“没什么，”段乔立刻起身挪过来两把椅子让尤恣意和赵槿安坐下，“说还好陈大哥机灵没被发现，不然就会发生更严重的事情了。”
她边说边夸：“陈大哥真的超级厉害的，特别镇定，头脑也特别清醒，真的！”
“段乔，”陈武抿唇，情绪晦暗不明，“别说了。”
“这还用说吗，陈武本来就不差，”尤恣意接过话，“既然人都到齐了 ，咱们来说说接下来的计划。”
陶宛青从尤恣意进来的一瞬间便一直盯着她头上的发簪，段乔也发现了，正要开口问，袖子冷不丁被陶宛青拽了一下，示意她不要多言。
段乔看着陶宛青笑而不语的样子，似懂非懂。
“咱们猜得不无道理，”尤恣意道，“王夫人真的有问题，她不是甘州人。”
“果然，”陈武咬紧后槽牙，“轻敌了，我这就去把她扣住！”
“稍安勿躁，”赵槿安拉住陈武，将他按了回去，“你怎么知道人家是敌人？”
“我……”
“说得没错，”周诚附和道，“就如今的形势而言，她非敌非友，甚至能帮助咱们接近真相，用意真的不好说，只能是小心谨慎，一步一步试探着来。”
陶宛青：“接下来怎么说，去赌场看看？”
“不急。”尤恣意与赵槿安异口同声。
“你俩……”探寻的目光来回在这俩人身上徘徊，陶宛青笑，“什么时候这么有默契啦？”
“咳……”
最近总是后知后觉地有些奇怪，尤恣意眼神示意赵槿安先说。
赵槿安没有再推脱：“先去□□府上看看，他的府邸挨着何淼与李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发现，做好准备再去赌坊也不迟。”
“不错，”尤恣意也是这么想的，“既然他是神使，一时半会不会立刻消失。”
“这话说得容易，”陈武皱眉，“可咱们怎么进去？总不能又等到深夜翻墙夜闯吧？”
“又？”
赵槿安笑，“你们书院学得挺杂啊。”
“其他人不学，我们是任务所迫，”对于一切有可能对书院产生负面影响的话语，尤恣意都会在第一时间进行解释，“晚上再去肯定不行，今天夜里是要留给赌场的。”
周诚：“那咱们就得另找法子了。”
“不用另找，现在就有，”赵槿安抚了抚袖子，看向众人，“休息好了吗，出发。”
“这……”
陶宛青看着这副熟悉的样子，“不会吧我说赵小王爷，你才来甘州多久，就与这里的市井地痞混熟啦？”
“少在那编排我，”赵槿安笑着怼回去，“你就说有没有用吧。”
说罢，他拉过尤恣意的袖子，“出门就要扮上身份咯，夫人。”
尤恣意挽上赵槿安，看着陈武和段乔：“要不你们也扮一对？反正估计那边也见不到王宁。”
“算了，我也不知道老爷夫人举手投足该是什么样的，”陈武擦好了剑，“安心当我自己的侍卫就行。”
周诚也架起了胳膊，示意陶宛青挽上。
陶宛青权当没有看见，径直走了过去，“没必要吧，不是所有夫妻都如此恩爱的。”
眼底划过一丝失落，周诚整理好了情绪跟上，“可我觉得咱们以后可以做到这么恩爱。”
陶宛青直视前方，耳朵又悄悄地红了，“周公子真是玩笑好手，哪有以后。”
周诚加大步子跟上快步走的陶宛青，不厌其烦“我说过，我要对你负责。”
“我也说过，”陶宛青心跳得厉害，“我不需要你负责。”
“你这样从大家出来的公子，一定是各种规矩礼仪做到极致的吧，所以觉得什么事都要有个结果，”她自嘲一笑，“但抱歉啊周大公子，我不是那样的人，所以没必要对我心怀愧疚。”
“而且，”走出几步，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她又说道，“我这辈子可没打算成亲，那个簪子，你最好送人。”
说罢，她上了马车。
周诚没有再多说什么，跟着陶宛青坐了上去。
赵槿安带着几人坐着马车沿着甘中大街左拐右拐，终于在一个时辰后来到了□□、李柳、何淼的住处。
他没有急着让所有人下车，而是让他们先稍等一下，自己撩开帘子先走了下去。
尤恣意轻轻撩开马车的窗帘的一角，透过缝隙打量着赵槿安的行踪：从远处走过来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那人一见到赵槿安，眼睛似乎都亮了几分，步伐也快了不少，径直向他奔了过来。
这是……她眯起眼睛试图看得更清楚一点：看这衣衫和打扮，像是个常年混迹在街头无家可归的流浪之人？
她心中对于赵槿安的疑虑越生越多：“宛青姐。”
“怎么了？”
“赵槿安……在京城的时候也是这样？”
周诚笑：“他之前不是跟你说起过，自己对这来自街头的混混流浪汉颇有一套，当时不信，现在亲眼所见，可是信了？”
“我以为他只是扯谎，”尤恣意盯着窗外人影，“毕竟曾宇看起来也是个能干的。”
“曾宇可干不了那么多事情。”
陶宛青也笑，“赵小王爷可厉害着呢，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能和他做朋友？”
“我们？”
周诚悄悄坐近了些，“谁呀？”
“自然是咱们几个人。”陶宛青垂下了眸子，不再理他。
“夫人，快些下来，瞧瞧我遇见了谁！”
正望着他们出神，赵槿安忽然一脸喜悦地奔了过来，撩开帘子拉住尤恣意的手就牵着她下了车，“快瞧瞧！”
尤恣意看着眼前这位慈眉善目的瘦削老者，礼貌地笑笑：“这位是……”
“哎呀都怪我，来得及没和你解释清楚，”
赵槿安哈哈大笑，又指着身旁的府宅，“看着眼熟不？”
“嗯……”
尤恣意作势假意思索，“这不就是夫君之前跟我说的那几位富商的宅子吗，真是气派！咱们什么时候能住得上这样的宅子呀！”
“好说好说，”老汉盯着尤恣意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混沌的眼珠迸发出一丝光亮，越看越欢喜，“跟着我进来就行！”
“这……”
尤恣意惊讶地看着赵槿安，“直接进去吗？”
“直接进，”赵槿安神态自若，拉着尤恣意跟在老人身后，看着他直接掏出钥匙打开后门径直走了进去，“这两家荒废了之后，没有亲人接手做法事驱邪，也没有人敢随随便便住进疯子的宅院，后来就荒置了，正好他们在这一带拾荒求生，成了一处落脚点。”
尤恣意跟在他的身侧：“你怎么能了解得这么清楚？”
“这位大爷告诉我的，”赵槿安指指前面拿着根木棍探路摸索的老人，“和他聊过几次天，带了好几袋子热包子给他，他就觉得我像他饥荒那年死去的小孙子，对我颇为亲切。”
饥荒……那不就是好多年前的那场波及甘州的边州大战……
看着形单影只的老人，尤恣意心里有些发酸：“那也好，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也能多陪陪他。”
听出来身边姑娘语气不对劲，赵槿安只是看了一眼便懂了她没能说出口的情绪，也不管身后还有周诚四人，大手直接胡乱地揉搓了一把尤恣意的头发：“别瞎想。”
“边州一战，惨烈程度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尤大将军率领众将士酣战十日，已是神迹，若没有他们的浴血厮杀，只怕甘州的日子还会更惨。”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要向前看，而不是泡在满是血水的过去，知道吗？”
尤恣意听着赵槿安的话，眼睫微微发颤：“我……”
“虽然我没见过你爹娘，但我敢打包票，”赵槿安温暖的大手攥紧了尤恣意还散着凉意的手，“他们拼死搏斗，不是为了把你拉在充满悔恨的血水里泡一辈子的。”
“这就是他们的院子。”
前面的老者停了下来，摸索着转身，“是不是挺大的？”
赵槿安捧着场：“大，简直太大了！”
陈武环顾四周，“这院子就您一个人现在住吗？”
“怎么可能，”老者嘿嘿一笑，“大家都能住，刮风了下雨了就过来避一避，这房子这么大，我一个人住都害怕咧。”
尤恣意从怀里掏出一袋子铜钱想要交给老人：“那您还知道啥更多的消息吗？”
“哎呀，别给我别给我，”老人连忙摆手，“我知道的可不多，一个又聋又瞎的老头子，也没有心思管这家发生了什么，这钱给我也是白瞎，倒不如给二牛，他机灵得很，没准知道些什么。”
“二牛！”
一个叼着包子的小乞丐从这座府宅的库房钻了出来，用不着人提醒，一下子就瞧见了那满袋子的铜钱，包子也顾不上吃了，裂开大嘴：“谢谢爷爷，有钱赚还想着你的二牛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