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见到熟悉的人，王夫人也是惊喜：“周夫人，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能见到王夫人我们也是喜出望外，”赵槿安这回说的是真心话，“不过您以后得稍稍注意下，她不是周夫人了。”
王夫人张了张嘴：“啊对……我差点都忘了，是不该叫周夫人了，得叫赵夫人。”
“也别叫赵夫人，”尤恣意还没开口，赵槿安摇头否定着王夫人的言论，“叫她恣意就行。”
“恣意啊……”王夫人慢慢品着这句话，微微笑着，“恣意洒脱，真好的名字，那周老爷呢？”
“分开都分开了，留着他做什么，给自己添堵不成？”尤恣意露出善良的笑意，“早就各过各的去了。”
王夫人眨眨眼：“直接……甩手就走吗？”
“过得好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呢，”尤恣意说着，趁王夫人若有所思的功夫，目光就向她身后探过去，故作好奇，“这大街上怎么没见到王大哥呀？”
王夫人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尤恣意的那句话，“你说得对，我倒是佩服你活得真的很潇洒。”
提及王宁，她的笑容泛出一些淡淡的苦涩，“本来打算过两天就去祭拜，结果才发现贡品数量居然不大对，我这才起了一大早，打算来买些补上。”
赵槿安假作好奇：“过两天就去了，怎么偏偏在此时不大对？”
“唉，本来那箱子都是成色极佳的上品，一等一的漂亮贵气，可谁知道怎么回事，本来箱子盖都盖不上，可今早起来一看，竟平白无故少了好些东西，而且箱体还碎了！”
王夫人越说越伤心，止不住地拿着帕子擦拭着眼角抽噎。
看着她的样子，尤恣意有些不忍，只能抿唇默默移开目光，这一瞥倒是发现原来赵槿安也在一旁刻意地欣赏蓝天白云。
啜泣了许久，王夫人终于停了下来，疲倦地笑了笑，“实在是见笑，我得赶在去祭拜之前筹备好这些东西，不然我夫君会生气的，就不陪你们了。”
“王夫人慢走。”
见她匆匆奔入人流，尤恣意逐渐收起担忧的表情，啧啧摇头：“演得有点假。”
“尽力了，”
赵槿安与她并肩而站，“毕竟人家不是专业的，咱们要懂得分寸。”
尤恣意歪头靠近了些，“我刚刚一直在盯着她，总觉得她想让我们问些什么。”
“原来是这样，”赵槿安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还以为你是被她感动了呢，看来也没那么单纯。”
尤恣意闭上了嘴，抿着挤出一丝笑，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赵槿安，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便直接一脚踢了上去：“就你厉害！”
“你也不差，没必要就只夸我，”赵槿安显然比尤恣意以为的还要反应灵敏，现在闲适地落下躲闪时抬起的右腿，“那不如再去问问，会浪费时间吗？”
“不至于，”尤恣意扫了眼他的右脚，淡淡地挪开了眼，“周诚他们四人为什么没跟来，就是因为直接去了王家府宅，有消息会立刻同步。”
“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赵槿安脸上保持着浅浅的微笑，拉着尤恣意的袖子钻入人流，很快便看到了王夫人所在的铺子：“王夫人，这么巧又碰到了，采买得如何了？”
“见过赵家兄弟，”王夫人面容忧愁，“说句实话，现在时间这么紧，我只能是尽可能买好的，买多少算多少了……”
赵槿安猛地拍击着自己的大腿，愣是把毫无防备的尤恣意都吓得一激灵：“诶！这怎么能行！”
他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既然是祭拜就得认真，质量数量若不能兼顾，总得取其一不是吗？”
“这……”王夫人一脸为难，不停地瞄着尤恣意，“可我夫君他……”
赵槿安趁热打铁：“你也说了，你家夫君对这件事这么上心，回去再对你不满意发一通火可怎么办？”
似乎是想到王宁发起火的模样，王夫人真是快要急得哭出来，一改往日的温柔大方，惊恐地就想往尤恣意身后站，离赵槿安远远地：“我也不想啊，可是我……”
尤恣意有些不忍，默默地挡住王夫人，抬眸瞪了下赵槿安，轻轻张开口：适可而止。
赵槿安看了尤恣意一眼，突然毫无缘由地对着她眯眼一笑：“夫人说得对啊！”
尤恣意一脸错愕：我说什么了？
她觉得默默地安静站在一旁，看着赵槿安一个人在那里又要演什么独角戏。
像是作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决定，赵槿安看了又看尤恣意，无奈地皱眉、叹气、来回踱步，最终做出一副大义灭亲的模样，深吸一口气，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这样吧，您和我们回趟客栈，我们那里有好几个箱子，都是用来祭拜的，你看上什么了就拿去！”
王夫人连连摆手，“这、这怎么好意思呢，你们人生地不熟的，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我不能收……”
“这钱就该是你的，”尤恣意给王夫人吃着定心丸，“我和相公初来乍到，若不是结交了您这个朋友，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见到无神天尊？也算是有缘，这点钱您就收下吧。”
王夫人难得愣了一下，才缓过来神来笑笑：“谢谢……”
尤恣意和赵槿安带着王夫人回了客栈，假意让赵槿安去取箱子，当着王夫人的面支开他后，尤恣意努力做出一副满心欢喜的模样，上下打量着王夫人，不经意道，“每次见到王姐姐你我就想说，你哪里像是王大哥口中说的那样是乡野间的丫头，分明就像是一个大家千金呢！”
“谬赞了……”
王夫人许久没被这么夸过，略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只露出红彤彤的耳朵和一截白皙的脖颈。
就这不经意地一低头，尤恣意便敏锐地注意到，王夫人的脖子上，似乎有一些瘀青，
“夫人这是……”
王夫人轻轻抬起手盖住了痕迹，语气平静：“没什么，只是过敏了，不妨事。”
面前这位女子似乎还是有些戒备，尤恣意拿不准她究竟是什么意思，正愁无处下手，便看见了挑开帘子走进来的陶宛青。
“姐姐来啦！”
陶宛青十分熟络，待看清楚王夫人表情中的错愕后才后知后觉地捂住嘴，“实在是抱歉，看到熟悉的好友后忍不住，不知怎么的脱口而出的就是乡音，这是江州那边的官话，王夫人觉得很奇怪吧？”
“软软糯糯的，很好听。”王夫人垂下眼睫，与落下的发丝一起，挡住了表情。
“别叫我夫人了，”她抬起头时，眸子中有微微盈光闪动，“我本来是姓施的。”
“施……”尤恣意略有些出神，很快便调整好了思绪，“好特别的名字，在甘州这么久了，我都没怎么听过呢。”
王夫人淡淡地笑：“大家都这么说。”
陶宛青继续扮着灵动的江州姑娘，“不过姐姐，我瞧你和王大哥满恩爱的呀，我就梦想着和心上人在一起之后，和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呢，怎么不想叫夫人呀？”
王夫人欲言又止，没有正面回答，“你们……觉得他如何？”
陶宛青满脸都是羡慕：“白手起家，暴富后依旧脚踏实地，感觉是个好人呢！”
“好人……”
王夫人神情有些复杂，“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彻头彻尾的好人吧。”
“这又是什么意思，看起来施姐姐有故事呀？”
陶宛青眼波流转，又用她那独特的水乡之音咬着字，“和我说说呗？”
“……”
王夫人眸子里的神色有些复杂，良久后还是抬头看向门外，“赵兄弟去了那么久还是没回来吗？”
尤恣意心中一紧：这王夫人怕是意识到了什么。
她不再逗留，直接起身走了出去，“说得也是，我去看看。”
赵槿安靠着门，懒懒地抬眸看着走出来的尤恣意：“如何？”
“进来吧，怕是问不出什么了。”
“好。”
尤恣意当着王夫人的面按顺序打开了这几箱碎银和财宝——一个个黏黏糊糊的
“抱歉啊施姐姐，”尤恣意不大好意思道，“来的时候没想到这种地方还能受潮，浆糊流了一路，今日才发现。”
王夫人没有说话，垂眸静静打量着面前几个箱子，不时手指轻轻地触碰着半干未干的物品。
尤恣意逐渐握紧了拳头：不会发现有什么破绽了吧。
她承认，这个理由确实挺拙劣的……
“轻点咬，”赵槿安点了点尤恣意的肩膀，提醒她回神，“再咬嘴唇都要破了。”
王夫人长舒一口气，脸上如释重负：“不打紧，已经很帮忙了！以后若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你们尽管开口便是。”
“倒是没什么别的愿望，只愿到时候能和王夫人还有王大哥在一起祭拜，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赵槿安贴心地提醒着彼此的约定，话术行云流水，“我们就是想见一见无神尊。”
“好说，”
王夫人似乎变得比平时积极了许多，“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