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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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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国殿下回朝,亦掀起了大晋永安二十六年第一场大案。

    议政殿上,镇国公主殿下高坐于血玉凤座,因病久不上朝的皇帝亦出席今日朝会,阶陛之上,唯有明黄与赤红两道身影,相比于渐渐老去体弱多病的皇帝,如日中天的镇国公主殿下似乎已逐渐掌握大晋的天下。

    今日明昭已立于议政殿之上,因未授官,她还是穿当日琼林宴觐见的绯色衣袍,公子如玉,她朗声道:“…江浙总督陈修远在江南任职二十年,账册盐价涨一倍,官盐产量减半,实则将所产白盐一半转为私盐,江浙百姓苦不堪言。每年仅贩卖私盐所得便有一千万两白银之巨,江浙盐场盐引皆归陈修远姻亲故旧,陈修远收受贿赂,一手遮天,在江浙有土皇帝的诨名…”

    议政殿上文武百官皆噤声不敢言,唯有太子怒火攻心,慕容乾明白这是镇国公主在和陈家过不去,但他窥见龙座上皇帝脸色铁青,目光沉沉,便知父皇动了真怒,一时也不敢作何,只能冷冷瞪着明昭。

    从那日琼林宴上,慕容乾便十分不喜明昭,不仅仅是因为他名落孙山,而明昭高中状元。

    更是因为,他能察觉到那个年轻风华的状元郎,心中很有一股傲气,这傲气绝非是寻常读书人的傲气,反而与他那个令人厌恶的皇姐一般,有种将一切都不放在眼中的睥睨。

    慕容焰如此那便罢了,毕竟镇国如今是手握兵权的摄政公主,明昭算什么,区区一个新科状元,竟敢如此嚣张,更令慕容乾不喜。

    但若之前仅仅是不喜,今日便是憎恶了,他竟敢攻讦江浙总督,话锋直至太子自己,几乎令慕容乾怒发冲冠,恨不能立刻提剑砍了明昭。

    众臣低着头,大气不敢出,生怕卷进上位者的争斗中,忽听一道微凉的如幽幽古琴的声音响起:“一千万两白银,尽数进了陈家的腰包,真是好大的胃口,真不知背后是何人给他撑腰呢。”

    众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镇国殿下话中直指东宫,这下太子再也忍不住了,慕容乾踏出队列,向皇帝下跪陈情:“不知镇国殿下所说的背后之人又是指谁,陈修远虽与承恩侯是兄弟,但却是庶出,早早分家到江南就任,与承恩侯府并无过多来往,父皇明察。”

    晋穆皇眸光沉沉地盯着阶下跪着的太子,这些年他身体不好,常常不理朝事,不想竟敢有人欺上瞒下,私贩白盐,竟达一千万两。一千万两啊,若是送进东宫,他这儿子竟比做父皇的还有钱,太子用这么多钱来作什么呢,是收买朝臣,还是,蓄养私兵?

    镇国殿下嗤道:“太子还是先别做这个保,还是说承恩侯府的账目太子都清清楚楚?陈修远已被本宫秘密带回长安,银子送去了哪,一问便知。”

    这个一问便知在场自不会有人认为就是问问便可,既然被镇国殿下秘密关押,那些让人闻之胆寒的刑罚恐怕陈总督是躲不过去了,想到镇国殿下的铁血手段,众人心中皆是惴惴难安。忽听“扑通”一声,朝臣队列后面竟有一位晕了过去。

    而承恩侯府中,陈修全已发怒砸了满地的瓷器碎片,他双眼赤红,怒道:“慕容焰是故意同我陈家过不去,当初就不该留下这贱种的性命,如今竟要我们看其脸色了!”

    “父亲!”承恩侯世子陈定见父亲竟敢辱骂镇国殿下,说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忙出声制止,镇国公主耳目众多,长安城中一树一鸟都可能是那些来去无踪的墨影卫,这般大声辱骂,真是活腻了。

    陈定忍下不耐,劝道:“叔父已然是不中用了,陛下下旨彻查,咱们要想法子保全自己才好。”

    陈修全却是满不在乎,他发怒不过是因为失去陈修远这个江浙总督,那每年几百两的银子边没有了,“与我承恩侯府何干,宫里有皇后娘娘,有太子殿下,谁敢同我们过不去,陈修远不过是个庶子,若不是承恩侯府庇护,他怎么能当上两省总督,他不敢把事情扯到咱们头上,你且安心。”

    陈定见父亲如此刚愎自用,听不进去良言,心中已然将其视作弃子,陈修全不中用,偌大的承恩侯府还要他来支撑。

    他瞒着陈修远递了牌子,进宫去见皇后娘娘。

    坤宁宫中,素来优雅从容的皇后亦有些焦躁,而太子正同她争执:“陈修远与陈酉在江浙一手遮天,如今被镇国抓住把柄,还要累得儿臣在议政殿百官面前,跪求父皇。母后若知约束陈家,怎会有今日之事。”

    “乾儿!”听出慕容焰言语中隐含的怨怼,陈皇后提高声音制止道,“这是你的母族,你怎能如此怨怼,陈修远是你外叔公,陈酉是你表舅舅,他们在江南经营,填的还不是东宫的花项。”

    慕容乾冷冷道:“镇国在议政殿同父皇说得明明白白,他们一年贩卖私盐能得利一千万两,送到东宫的恐怕连三分之一都没有,可最后,御史攻讦的可是儿臣!”

    说完便一甩袍袖,大步走出了坤宁宫。

    而这厢陈定匆匆进宫,在坤宁宫见到了皇后,在他的记忆中,自小到大姐姐都是外柔内刚的性子,除了当年在王府做侧妃时被王妃白昙处处压制,颇不得志,一直以来都是优雅自持,可今日,贵为皇后的姐姐却露出些许疲态。

    陈皇后令左右侍女退下,轻轻叹了口气,道:“乾儿似乎与本宫越来越离心了,如今他叔公出事,乾儿还怨责陈家给他添了麻烦。”

    “姐姐莫要责怪殿下,殿下身为储君,既要为陛下分忧,又要应对二皇子、镇国公主的处处为难,朝野百官也都看着殿下,亦是烦心。”陈定压低嗓音,注视着陈皇后,缓缓道:“况且弟弟认为,江南的陈家同咱们恐怕不是一条心。”

    “此话怎讲?”陈皇后眸光锐利,柳眉轻皱。

    “江南传来消息,此次镇国公主南下时,曾多次同陈修远陈酉见面,而且浙江的盐场已被陈修远拱手送给镇国公主了。此次虽然陈修远被押回长安,但陈酉还好好在扬州当巡盐御史呢,只怕陈修远早已同镇国公主勾结,此事会波及承恩侯府甚至太子殿下。”

    听到陈修远私自将浙江盐场送给慕容焰,陈皇后素来如菩萨般柔美温雅的面上闪过一丝狞色,她狠狠将茶盏摔落在地,低喝道:“竟敢勾结镇国那贱种!”

    陈定却不害怕皇后发怒,他劝道:“如今不论陈修远是否秘密投靠镇国公主,镇国公主都必然已有江浙盐场倒卖私盐的证据,现在唯有舍弃陈家父子,方能保全太子和娘娘。

    况且,父亲年事渐高,已不能做陈家的当家人了,他现在刚愎自用,闭目塞听,喜荣华好奉承,对承恩侯府不利,更对太子殿下不利。”

    说起如今的承恩侯,陈皇后也是叹了口气,她感慨道:“当年父亲行事果决,运筹帷幄,在白兰之乱中为除去明卫二公立下汗马功劳,如今不知是否是老糊涂了,怎这般行事荒唐。”

    陈定黯然道:“弟弟知道姐姐对父亲一片孺慕之情,但是姐姐不知,父亲如今仗着国丈身份,谁都不放在眼中,弟弟每次听到父亲夸耀宫中有皇后娘娘有太子殿下,心中便难安。他如此行事,即便不得罪陛下,恐怕也耗尽了太子殿下同承恩侯府的血脉亲情。

    此次反而是修复太子与陈家关系的好时机,弟弟知晓姐姐一直盼着陈家与殿下同心协力,此次若是承恩侯一力顶下,陛下必不会再迁怒太子和姐姐,太子也会记下陈家这份亲情,只要姐姐与太子无事,那陈家也不会倒。”

    陈皇后看着面前恳切的胞弟,想起二人自幼相互扶持长大的时光,缓缓点头,道:“定儿,辛苦你。”

    玉熙宫中,萧妩心情颇好,她细细描画翠羽一般的眉毛,看着菱镜中百媚千娇的美人面,弯唇一笑。

    慕容辰在一旁逗着玉妃养的赤尾鹦鹉,笑道:“母妃可知镇国公主现在和太子打起擂台了。”

    玉妃倒是像想起什么,问道:“听说镇国公主是带着新科状元去江南的?”

    “不止带着状元郎去江南,连陈修远父子的罪状都是让状元郎在议政殿上读的,这下状元郎是彻底得罪太子了。”

    玉妃轻扶了下头上华美的发簪,似是漫不经心道:“镇国公主偏偏对状元郎这般青眼有加,莫不是看上了这位仙姿玉貌的状元郎?”

    慕容辰闻言大笑:“母妃真是慧眼独具,我瞧着镇国是看上了明昭,只是镇国比明昭还大四五岁,明昭又已娶妻,恐怕我这位呼风唤雨的皇姐,也要求之不得了呢。”

    门外正要入殿的晴柔公主停下脚步,略思量片刻,娇美的唇边浮现出浅浅的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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