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熠熠微光里》
chapter 45
孙艳丽的情绪近来都非常好，她很听话，一直都在积极配合吃药进行治疗，她的病症得到了很好的缓解。突然之间，她猛烈抓住蒋哲宁的手，几乎要扑倒他身上。
站在一旁的护士立刻上去制止她，“患者家属，请回避影响她情绪的话题。”
鹿悠长这么大头一次看到真的精神病人，那不是演出来的，而是真实存在的对正常人同等的精神折磨。她抓住蒋哲宁的衣服，有点害怕她妈妈控制不住自己。
蒋哲宁马上安慰孙艳丽，“妈您误会了，您刚才不是问我这位是谁吗？”
孙艳丽有些空洞的双眼望向鹿悠，“对，对，她是谁？”
蒋哲宁缓缓拍着妈妈的手让她放松下来，“我们的钱就是她的父母帮忙还清的，所以我今天想带她来见见您。”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在不久的将来他就会向这个女孩表白对她进行追求，未来说不定她就会成为她的儿媳。
他认为有这个必要先带着鹿悠来看看妈妈，想让她了解自己的家庭到底是什么样的，如果她不能接受，那自己也不会强迫她。毕竟他们的家庭和生活完全不一样。
话毕下一秒，扑通一声，孙艳丽蓦地双膝跪地，对鹿悠磕起头，“恩人，我和宁宁的恩人。”说着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鹿悠哪里受得住这样的“礼数”，连忙扶起孙艳丽，“阿姨您别这样，哲宁哥跟我家关系很好的，我们应该帮助你们的。”
孙艳丽泣不成声，“都是我的错，我得了病，我犯了法，我害了宁宁。”
“阿姨您想多了，哲宁哥现在过得很好，等您病好了还要把您一起接回家，以后您就和我爸爸妈妈他们一起住。”鹿悠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一个长期患病的病人，只能凭感觉说些好话。但她希望哲宁哥的妈妈真的可以好起来，这样哲宁哥也会开心。
她的病是遗传性的，蒋哲宁从没有埋怨过她，她只是病了，不过是另一种病的方式。
蒋哲宁续道：“妈，没事的。我没怪您，都过去了，以后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孙艳丽总算止住眼泪，也控制住了情绪，换作握住鹿悠的手，“姑娘你叫什么？”
感受到孙艳丽手茧传来的摩擦，“阿姨我叫鹿悠，梅花鹿的‘鹿’，悠然的‘悠’。”
“好名字，真好听。悠悠，你们借给我们的钱我一定会让宁宁想办法还给你们的。”
“阿姨，哲宁哥就像我的家人一样，他的妈妈就是我的妈妈，帮自己的家人不用还。您就放心养病，等着我们把您接回去。”
孙艳丽又忍不住哭出来，“好姑娘，好姑娘。”话毕又问蒋哲宁，“宁宁，你有对象了吗？”
蒋哲宁看了眼鹿悠，“还没有。”
话落，孙艳丽脸上略显害羞，抓住蒋哲宁的手搭在了鹿悠的手上，“悠悠好姑娘，阿姨家里已经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唯一剩下的就是这个儿子还算可以，他学习可好了，工作也好，人腼腆做事认真，你看你要是也没有对象，那阿姨就把宁宁交给你，你俩结婚，现在不都是结婚了两个人的财产在一起，以后宁宁的就是你的，他会把一切都交给你的。”
孙艳丽脑子很清楚，说得也很明白，话里不带半点犹豫十分真挚。
关于对蒋哲宁的喜欢，陈薇夫妇知道、明夏知道，甚至也许大概他本人也知道一些，但大家都表现得非常低调，没有人站出来说出任何一句撮合他们的话，孙艳丽是第一个。
很久前鹿悠一直拿蒋哲宁当做亲哥哥，她没旁的想法。但现在不同，对他多年的日思夜想后，但凡对方或别人有一丝丝的暗示，都会牵动她的情绪。
鹿悠涨红了脸，不知所措。
孙艳丽却还在追问，“你看不上宁宁？”
“……没，没有。”鹿悠摆手，支支吾吾说着。
“那就这么决定了。”孙艳丽自说自话，“宁宁，妈妈给你留下了一个礼物就在银行里，和你爸爸离婚的时候我就把它存在了里面，等你有空就去取，密码是我和你爸的结婚日期，然后把它送给我未来的儿媳妇。”
孙艳丽一说蒋哲宁就知道妈妈说的是一对翡翠玉镯。
“我，我不能要的阿姨……”
“那是宁宁的爸爸送给我的结婚礼物，当时我就想等以后我有了儿媳妇就把它传给她，然后一代接一代。”孙艳丽带着笑容双目远望，似乎回忆起了年轻时一些美好的事情。
蒋哲宁紧了紧鹿悠的手，“我妈说送给你你就答应。”
鹿悠明白蒋哲宁的意思是顺着他妈妈的意思，她也懂得如果一直不同意，说不定会激起她的不良反应。
“好，那就谢谢阿姨了。”
说话间，孙艳丽好像忘了刚才说过的话，“你们都结婚了，怎么还喊我阿姨。”
“阿，阿……妈，妈妈……”看出孙艳丽前后的不同表现，鹿悠张着嘴“阿”了几秒后还是改了口。
“乖，乖，乖……”
“哲宁哥……”
蒋哲宁摇头，“没事的。”
重要的事情说得差不多，身后的看护提醒：“患者家属，探视时间快到了。”
“妈，我们先走了，有时间我会再带着悠悠来看您的。”
孙艳丽眼神四散，不像方才见到时那样清澈，许是过来之前先吃了抑制类的药，现在药效快过去她自己就开始控制不住了。
孙艳丽的行为变得有些异常，她忽然掏着自己的口袋，“我的糖呢，我的糖呢？”
和她一起来的看护说：“在你的内兜里。”
看护解释说医生和看护平时看孙艳丽表现得好就会多分给她一些糖，她总说自己的儿子很喜欢吃。她担心被别人抢，就叫看护在她的衣服里缝了个内兜。
“对，宁宁拿着，你们一起吃。”孙艳丽从内兜掏出几颗水果糖。
接过水果糖，蒋哲宁轻轻抱了抱妈妈，就在她恋恋不舍的视线里离开了探视房间。
回来的路上经过一家加油站，蒋哲宁在便利店里买了两杯咖啡，两人坐在外面的长椅上慢慢喝了起来。
蒋哲宁抬眸睨了鹿悠一眼，从兜里掏出妈妈给他的水果糖，“我小时候妈妈会在下班路上的小卖部给我买这种水果糖，那时我就在幼儿园门口坐着等她来接我，她见到我第一面就会把糖放到我手里。”
水果糖的糖纸做成了和味道相同的颜色，带着白色的心形底纹。和现在的时代相比，水果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只是普通的口味，但鹿悠知道这普通的糖却代表了蒋哲宁不普通的童年。
打开一颗塞进嘴里，柠檬味道瞬间爆发，在口腔里迅速蔓延，酸味使她腮帮子都“萎缩”了。
捏着脸颊，鹿悠皱眉，“好酸。”
蒋哲宁也拿了一颗，“那时候我特别喜欢这个味，其实这几个味道都特别酸。”
“啊，原来哲宁哥你喜欢吃酸的。”
蒋哲宁灵机一动，说道：“我不但喜欢吃酸的，我还喜欢喝醋。”
短短一句话逗得鹿悠合不拢嘴，“喜欢喝醋可还行，那等到下次你过生日我可要好好给你选几坛八二年的老陈醋了。话说我都还没给你过过生日呢。”
蒋哲宁歪头看她跟着她一起乐，片刻后凛然道：“我们樱桃的醋我可是没少喝。”
被他突然的严肃威慑到，鹿悠往边上躲了下，“我怎么会让哲宁哥喝醋呢，我哪有？”
“我们小樱桃和别的男人拍了那么多剧，不是情侣就是在成为情侣的路上，只有我啊一直被当作哥哥。”
“哲宁哥不就是哥哥吗？你是鹿予的朋友，鹿予是我的哥哥，那你也是我的哥哥。”鹿悠没在意蒋哲宁的眼神，而是用手叠着糖纸，谁知下一秒自己的手腕就被他抓住。“哲宁哥你，你怎么了？”
蒋哲宁紧紧握着她手腕，将人拉向自己，“不是哥哥就不行吗？”
“……”被他握得疼了，鹿悠皱着眉想挣脱他。眼前的蒋哲宁和以往判若两人，他犀利又专注的目光让鹿悠有些害怕。“不是哥哥还能是什么，哲宁哥不就是哥哥？”这节骨眼上她也不能直接说“我想让你当我男朋友”这样的话，多不好意思。
蒋哲宁没说话，漆黑的眸子注视着她双眼，半晌后鹿悠突然感觉手腕一轻，随即就听到他一串呵呵的笑声。
蒋哲宁：“逗你的，瞧把你吓的，这要是有狗仔威胁你爆出自己的大瓜，你还不什么都说了，啊？”
鹿悠：“……哲宁哥你是不是真有病啊？”她无心之言，说出去就后悔了，担心蒋哲宁会在意这些关于有病的说法。
蒋哲宁倒是很轻松，整理一下自己的外套说：“那你怕不怕我有病？”
鹿悠反问：“那你怕不怕妈妈有病？”
“讲老实话，那时候我才上小学不久，我妈她突然犯病我就和见到的同学一样非常害怕，但随着她病的久了就了解到一些症状，也就没那么害怕了。”蒋哲宁回忆着童年那段不堪的往事。
鹿悠两手一拍，“那不就成了，就因为你们是家人母子，哲宁哥你又这么孝顺不可能只因为妈妈病了就害怕她抛弃她。我也是一样的。”说着她把叠好的千纸鹤放在了他手里，“我和哲宁哥也是家人，我们永远都是家人，我们重逢的时候我就说过，就算你有什么病我都不会放弃你的，害怕可能是会有的，但我都会为了你努力适应的。”
蒋哲宁忍不住内心的冲动，抬起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强忍住想把她拥入怀中的愿望，“我的小樱桃真是长大了，都能照顾哥哥了。”
“以后没人照顾你我来照顾你。”
“乖。”
往事总会让人有太多回忆，而不好的却总能抢镜出现。刚见了蒋哲宁的妈妈，眼下又聊起这件事，鹿悠担心会勾起他更多的伤心事。索性自己会演戏，这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了。
鹿悠摸了摸肚子，腼腆一笑，“哲宁哥，我饿了……”
蒋哲宁看了眼手表，九点刚过，笑问：“你早上不是吃撑了？”
“那我现在又饿了嘛，那都是碳水，一会儿的功夫就饿了。”
“那你想吃什么，我去便利店给你买点？”
“不用了，我们快回家吧，让臭鲈鱼请我们吃羊肉串。”
蒋哲宁一整个震惊，“还吃啊？”言下之意是“每逢佳节胖三斤”，一个女明星如果胖三斤，会不会哭晕在洗手间里？
鹿悠却拽着他起来，“走吧，我们也去占占他的便宜。”说完拉着蒋哲宁走向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