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粥
雨停了,黎明已至,赵青萍已经恢复了元气,郑重地将那封信收了起来,总有一天,她会抓住那个偷偷潜入她闺房的狂徒。
走出屋子,赵青萍看着守在门口的苗石兰,笑道:“原来昨晚是你在这里守夜。”
苗石兰低着头,小声询问道:“郡主,昨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属下过来的时候,你并不在屋内。梦如到底不够谨慎,可需属下训斥一番?”
“不必担心,我只是出去走走,散散心。”赵青萍拍了拍苗石兰的肩膀,将一个纸条悄悄塞给她,说道:“去查查看。如果是真的话……算了,还是让我再好好考虑一下吧。”
苗石兰应了一声,将纸条收了起来,忍不住看了眼赵青萍憔悴的脸颊,欲言又止。
赵青萍朝苗石兰摆摆手,示意她退下了。而赵青萍则慢慢地踱步,往大厅走去。
此时,魏春芳正在对今日要带出府去的各种物件进行检查。
看到赵青萍的身影,魏春芳立刻迎了上来,关切地询问道:“郡主,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可是有何吩咐?郡主昨日淋了雨,不知道可有感觉不适,可需要请御医?”
赵青萍摇了摇头,笑着回答道:“不要紧,只是稍微有些疲惫罢了。”
魏春芳松了一口气,然后道:“想来早膳已经准备妥当了。郡主用过早膳后,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赵青萍嗯了一声,随即默默地离开了。
用完早膳后,赵青萍便登上牛车,启程去城外。
牛车慢悠悠地驶向城外,城外的路不太平整,略显颠簸。
城外聚集了一大群人,他们都是从芸州方向逃难来的。
赵青萍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眉头紧锁,流露出内心的疑惑。
这些流民衣衫褴褛,面容憔悴,可以看出他们的日子过得很不好。
赵青萍下了马车之后,发现周围还有其他人家搭建的临时棚子。
她看着那些正在排队等待领取食物的流民,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心里嘀咕:“朝廷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芸州战事上,却忽略了眼底下这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赵青萍手持汤匙,将热气腾腾的粥均匀地分给这些流民,让他们在今日至少可以填饱肚子。
有一个流民认出了赵青萍,他领了粥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一旁不愿意走,小声问道:“郡主,你那里有没有需要人手的差事?小老儿别的不行,但种地绝对是一个好手。”
其他的流民听了这话,也纷纷小声地询问起来,渴望能找到一个赚钱的机会,以此支撑他们度过这个冬天。
赵青萍感到有些左右为难,如果她的父母还在世,她还能有所依靠,一定会想方设法帮助这些流民。但目前她必须三思而后行,因为已经有好几位掌柜失去了联络,正是手下人心浮动的时候,她要采取任何行动都变得更加费力了。
赵青萍沉思片刻,抬起头来,安抚众人道:“诸位少安毋躁,我会尽量照拂大家,会尽快找到办法帮大家找活干。现在,还请大家暂且忍耐数日。”
众人一阵感激,纷纷拜谢。
最初开口询问的老者又道:“乡亲们都是从芸州逃难来的,我们都知道郡主一家都是良善人。既然郡主都这般说,那她一定不会欺骗我们,大家就再稍微等一等吧!”
众人齐声应诺。
赵青萍向那老者看了一眼,淡然一笑,并没有反驳。虽然她知道老者的话是在用名声胁迫她,但她体谅这些人只是在尽力求生,能帮的地方她还是会尽力帮助的。再说了他们所求的只是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这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赵青萍接受了流民的拜谢后,便回到了牛车上,决定不再让自己陷入这种棘手的情况中。
刚才的场景,其实有些令人心酸。虽然大部分人都是善良的,但这并不代表所有人都善良,贫穷会催生出恶来,恶念引发混乱,又会是一场风波。
赵青萍隔着车帘,心细地发现不远处另一个棚子正在分发粗粮馒头给流民,似乎是太子的人手。
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她仔细琢磨,该如何解决这些流民的就业问题。
放到现代社会,如果出现大量流民,有关部门会采取多种措施解决问题。
但这个世界不是啊!
赵青萍无奈地叹息一声,以她现在的处境,要帮助这些人,就必须借助旁人的力量。
那么她可以从哪里借力呢?女帝是最好的选择,但需要一个恰当的时机。
就在此时,她突然听到了马蹄急驰的声音,心里有些好奇,忍不住掀开了车帘查看。
本以为会是去往芸州方向的传令兵,没想到她看到的是骑着枣红马飞奔而来的苗石兰。
赵青萍不由皱起了眉头,心中充满了不安,苗石兰一般不会无缘无故出门,府里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苗石兰勒住马,翻身下马,气喘吁吁地喊道:“郡主……郡主,出事了……”
“别慌!”赵青萍看着苗石兰焦急的模样,问道:“府里出了什么事情?能让你如此不安?”
“禀告郡主,安宁郡主在府中遇刺。”
赵青萍听到这个消息后,急忙抓住苗石兰的手,担心地问道:“长姐受伤了吗?”
“已经请了御医,只是安宁郡主意外撞到了头部。”
赵青萍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道:“把马给我,你在车里好好待着,我先回府。让魏妈妈负责处理这里的事情。”
赵青萍紧紧抓住缰绳,催促着马匹飞奔回府。
一回到公主府,她立刻跳下马背,直奔赵锦瑟的房间。
“长姐!”看着赵锦瑟躺在床上,头上缠着白纱布,赵青萍就十分恼怒。“是谁做的?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阿是道:“是我的疏忽。”
“你还好意思站在这里!”赵青萍冷哼一声,责问道:“我让你照顾好长姐,你就是这般照顾的?真是令人失望!”
阿是垂首站在一旁,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
赵青萍见阿是没有为自己辩解,也不再责备他,只道:“方妈妈呢?她怎么不在这里?”
“方妈妈似乎去整理花园去了。”
“现在这个时候,她去整理花园?她这是要做什么?”赵青萍见御医确定赵锦瑟没有大碍,便径直去了花园。
赵青萍进入花园的时候,方桂花正拿着锄头在挖坑。
方桂花一看到赵青萍,立刻走上前,跪在赵青萍脚下,道:“奴婢该死!奴婢没有保护好郡主。”
“方妈妈,你不去照顾长姐,在这里做什么呢?”赵青萍看着坑里那些带着血的泥土,脸色阴沉。
方桂花低下头,不敢看赵青萍的眼睛。
赵青萍见方桂花这般模样,更加生气了,严厉地呵斥道:“方妈妈,说话!”
“奴婢……奴婢……”方桂花吞吞吐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始终低垂着头。
“既然你不愿说,那就算了。”赵青萍嗤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讽刺,道:“郡主遇刺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我看还是赶紧报给内卫吧。”
“不要……永嘉郡主,求你不要……”方桂花连忙抓住赵青萍的裙摆,哭着哀求道:“永嘉郡主,今日之事,千万不能让外人知道啊。”
“你知道些什么?”
“永嘉郡主,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奴婢只是去厨房为郡主取糕点,怎料回来的时候,郡主和刑部侍郎的夫人都躺在地上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刑部侍郎的夫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我们府上!”赵青萍不满地皱起眉头,她记得,刑部侍郎是女帝的远亲,名叫刘永。
“千真万确,奴婢看得清清楚楚。”方桂花摇着头,哭诉道:“永嘉郡主,你是知道的。郡主受了刺激就会发疯伤人,奴婢真的担心……”
“现在刘侍郎夫人在哪里?”
“奴婢不知道。奴婢抱着郡主离开的时候,刘侍郎夫人还在地上躺着呢。”方桂花道:“出了这样的事,奴婢遮掩都来不及,怎么敢惊动别人!可等奴婢回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也许……也许她苏醒后,自行回去了吧……”
“你觉得这样说合适吗?”赵青萍厉喝道:“当我三岁孩童吗?我看你根本没有说实话。你怕我追究责任,就把人藏了起来吧……”
“永嘉郡主,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啊!”方桂花害怕极了,一边哭一边磕头,道:“奴婢对郡主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伤害郡主之事啊!”
“是吗?”赵青萍眯起眼睛,心里虽然有些疑虑,但方桂花对赵锦瑟的忠诚确实无可争议。也正是因为忠诚,方桂花会为了赵锦瑟做出一些自以为正确的选择。
“我再次跟你确认,刘侍郎夫人真的不是被你藏起来的?”
“永嘉郡主,奴婢真的没做过啊!”
“我暂时相信你!起来吧,回去好好照顾长姐。这件事,我会妥善处理。”
“多谢永嘉郡主。”方桂花松了口气,擦掉脸上的泪水,转身离开了。
赵青萍注视着方桂花匆匆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心中充满了困惑和疑惑,她总觉得今日所发生的事颇为怪异,令人难以理解。
一个没见过面、没递过拜访名帖、深居简出的侍郎夫人,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公主府里,莫非是有人想栽赃嫁祸?可为什么她又凭空消失了?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赵青萍思索至此,神色不禁变得凝重起来,无意识地往大门走去,一边走一边思考,将这件事交给尚嘉能否查明真相。
田铁见赵青萍走了过来,赶紧上前禀告,道:“郡主,刺客肯定不是从正门进去的,我可以保证今日绝对没有陌生人从正门进出。”
赵青萍转头看了田铁,表情充满了疑惑。
田铁鼓起勇气,提醒道:“郡主,也许刺客是从后门混进来的。毕竟魏女吏今日不在府里,看守后门的婆子有些爱喝酒,今日可能会偷懒。”
赵青萍颔首,道:“田铁,让人去望京尹那里报案,再赶紧派人去打听一下刘侍郎府的情况。快去,别耽误!”
她决定相信尚嘉,如果冒险隐瞒这件事,谁知道将来会不会对她产生不利的影响。
“是。”田铁应了一声,立刻就去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