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大修）
去游艇那天，范霓踩着高跟，气得要死，走路又快，是真的把脚扭了。
扭脚的地方离停车场不远，范霓打电话叫司机过来，半夜被带去急诊。
司机都比林以谦这个蹬鼻子上脸要“诚意”的混球贴心。
诊断结果是软组织挫伤，关节轻微脱位，要支架固定，好好修养。
黎皓从帝都回来，看到她这副模样就惊讶：“哇，你怎么瘸了。”
这低穿地心的情商，这缺德的嘴。
黎皓嘴上再怎么缺德，行动上也不会怠慢，为了陪她吃哪补哪吃炭烤猪蹄而推掉陈胜云的茶话会，还故意问她：“感动吗范小霓。”
不过是想躲开一群老头子喝茶罢了，如果推掉的是酒会，她可能还真的会感动一下。
酒足饭饱，黎皓送她回御景豪园，在路上接了陆祁的电话，立刻皱眉：“你知道他在茶话会里碰见谁了？是林以谦那小子。”
陆祁这人，从荣盈集团的分析师做起，一路做到大中华区总裁的位置，靠的就是能力强路子野嘴巴严。
范霓心头一跳，看了看黎皓的表情，也不像是知道她和林以谦在陆祁的场子里见过面，这才若无其事道：“他倒是得道飞升，怎么突然和陈胜云搭上线了？”
“帝都那地界儿大佛太多，他跑来江城设立第二中心。”黎皓道，“就这几天，市长、区长、局长见了个遍，刚刚还在尚品和陈胜云一起喝茶，陆祁说，陈胜云对他满意的很。”
范霓想了想陈胜云那张高不可攀的扑克脸，干笑一声：“林以谦那德性，和陈胜云倒是臭味相投。”
都是对别人严格，对自己严格，容不得一丝出错的性子。
“陈胜云是货真价实世代簪缨的翩翩公子，林以谦怎么配和他比？”黎皓哼了一声，“他这次来江城，指不定打了什么主意，如果找你麻烦，我给你出头。我在江城深耕多年，在这地界儿，只有我找他麻烦的份。”
听到黎皓说出“林以谦不配”这样的话，范霓垂下眼，又问：“你想怎么样找他麻烦。”
“让他在江城混不下去，只在帝都待着，这辈子没法儿出现在你面前，我还是做得到。”窗外是江城的过江隧道，灯光变幻，映照着黎皓的面容黑一阵黄一阵，“范小霓，就怕你不舍得。”
范霓扭过头：“我有什么舍不得。”
十年之前，林以谦把她的一颗心揉来捏去。
虽然那颗心是假的，但她的自尊是真的。
范霓第二天去公司，一大早项目部的王永说有急事，所谓急事，就是君谦要在江城建立第二中心的事情。
消息应该是君谦自己放出来的。
君谦的项目一出现，各大房地产商立刻闻声而动——据说这个项目君谦的预算五十亿，做好了就是名利双收。
王永急得很：“范总，我听说万恒的苏总，一早就飞来江城找林总。”
“苏缙那家伙，鼻子比狗都灵，又不是赛跑，跑得快管什么用。”范霓上网查了一下君谦在江城的招聘情况，只有营销岗位的招聘，地点还在西江科技园，“君谦在江城只有个营销分部，林以谦他们就在那办公？”
王永道：“是的，听君谦那边说，林总和雷总现在就在西江科技园。”
范霓问：“你联系他们了？”
王永道：“我和他们项目组的人先谈了会儿，做了个初期的交流，毕竟和君谦合作，我们也是第一次，还是得慢慢谈。”
通腾近些年来以住宅地产为主，拿的出手的商业地产项目已经是八年之前。
王永原本也是二十年前跟着范光辉做商业地产起家。但是通腾这些年战略重心转移。没有给他太多的发挥空间，听到君谦这个项目，难免兴奋。
“王叔，君谦的这个项目，是他们这几年的重中之重，我们公司在商业地产上没有优势。这个项目你尽管去谈，不要有压力，也不要影响集团的重点项目。‘渝城花园’是这段时间的重中之重，这个项目做好了。我们才能在西南站稳脚跟。”
隔天是陈胜云二女儿的周岁宴。
陈家是江城世家，从陈胜云爷爷那一代就开始主管江城的金融业，更是创立了汇林集团，历经三代，还未败落。
江城较大的融资项目，总少不了汇林银行，作为江城数一数二的金主爸爸，陈家的面子，范霓多多少少都要给上几分。
范霓不得不去，还是瘸着腿去。
黎皓来接她的时候，她还坐着轮椅：“你就这么过去？”
范霓挑眉：“要不我表演一个后空翻筋斗云十万八千里飞过去？”
“陈瑶云一定会在，你这么爱面子，坐着轮椅过去，不怕她笑话？”
陈胜云的妹妹陈瑶云和范霓向来不对盘，上面都有个管事的哥哥，都受不得半分气，原本一个在江城，一个在帝都，后来范霓来了江城，这俩一见面就得掐架。
“就算腿瘸了，我这张脸就是面子。”范霓示意黎皓扶她上车，“快走吧，我还得去做个头发。”
江滩的米乐敦是在民国的旧建筑上扩建的，是新古典主义的风格，巨大的爱奥尼式立柱，圆形的仿希腊神殿的三角形山花穹顶，当时的几家外国洋行找的欧洲设计师设计的，最后几经易手，到了黎氏手上。
米乐敦二楼的大宴会厅，瓷白的墙壁，大理石雕花黄铜漆金的柱子，顶上是四个巨大的水晶吊灯，四周还挂着意大利画师画的古罗马神话的壁画，真迹已经被拿走收藏，现在放在宴会厅的是仿品。
宝宝的生日宴是做成x士尼的的风格，还从江城的x士尼乐园请来了x士尼公主的演员，在宴会场里跳着舞转着裙子迎接宾客。从天花板上垂下大大小小的金色王冠。
就连灯光也换成了梦幻的粉蓝色。
场子里衣香鬓影，像是x士尼在逃公主大聚会。
范霓坐着轮椅过来，推轮椅的活全都落在黎皓身上。
范霓穿着一身杏色的香奈儿刺绣长裙，虽然颜色轻淡，却也压不住盈盈浅笑的明艳眉眼。
负责通腾南方业务的范总，坐着轮椅过来，嘘寒问暖总归少不了。
真情实意有之，虚情假意也有之。
范霓全都收着。
寒暄过后，范霓又去见了宴会的主人陈胜云，送上生辰礼。
赵炎炎跟着赵垚过来，赵垚去谈事，她只能一个人默默在甜点台吃蛋糕。
赵炎炎吃了一个巧克力慕斯，觉得甜的很，在甜点台上看了看，这也想吃那也想吃，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先挑吃哪一个。
范霓开着她那辆电动小轮椅过来，随手拿了一块巧克力千层：“试试千层蛋糕和马卡龙，其他的全都甜齁了。”
“我才不相信你。你上次就花言巧语骗我喝酒。”
范霓轻轻巧巧地将千层蛋糕一挖到底，抬眼看着赵炎炎：“你自己心甘情愿要喝的，怎么就成了我骗你？”
“是秦薇说的。”
乍一听到秦薇的名字，范霓还是免不了生理性头痛。
“你没事招惹她干什么。”
赵炎炎道，“我给她打电话，跟她说我在陆祁的场子看到她老公了，说她绿帽子高高挂，把她老公看紧一点，还说了看见你的事儿。”
她总算明白秦薇这种死要面子的人为什么会和赵炎炎打起来。
范霓额角跳动，耐着性子问：“然后呢，秦薇说什么？”
“秦薇说，你拉着我喝酒就是为了把我灌醉，这样你就能独占mike，我回去还要被我大哥禁足，你从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赵炎炎气得一拍桌子，“亏我还把你当成anti秦薇小分队的好姐妹，没想到你心机这么深。”
小小的甜点台子被她拍的晃了几下，赵炎炎觉得自己有没花多大力气，怎么动静这么大，心虚的缩了缩脖子。
范霓道：“你讨厌秦薇，秦薇也讨厌你，你怎么还相信她说的话？”
这话说的还挺有道理。
但是秦薇也说：“范霓这种人，凉薄又霸道，她不要的东西，也不会准别人去捡——要想和林以谦在一起，你最好离她远远的。”
赵炎炎被这两人一来一往，弄得头脑发昏，干脆不去想。
“这些都不重要，你和秦薇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赵炎炎道，“我问你，秦薇跟我说林神钱包里的hello kitty贴纸是你的，你们俩好过一阵，是不是真的。”
也只有低情商的赵炎炎才会直白的在她面前发问，她是不是和林以谦好过一阵。
她和林以谦算是好过一阵吗？
林以谦后背的温度，钱包里的贴纸，十年前的那场雨，都不是假的。
范霓刚想去糊弄这个小姑娘，宴会又热闹起来。
陈瑶云穿着一身甜美可爱的蛋糕裙缓步走来。
更吸引眼球的是陪在陈瑶云身边的人。
神色温和清淡，反而显得沉稳矜贵。
这张脸没人不认识。
林以谦来江城不过半个月，就能搭上陈家，参加陈胜云的茶话会，又被邀参加陈家的宴会，和陈胜云的妹妹携手出场。
就算早就知道林以谦干净利落不择手段，范霓也没想到速度会这么快。
他是打定决心，要在江城落脚。
她早就应该猜到，林以谦的商业联姻永远不会只有她一个选项。
商业联姻无非是将婚姻标价出售，广寻买家，价高者得，这倒也是林以谦的做法。
明明是最无可厚非的事情，他和陈瑶云站在一起，又格外刺眼。
身旁的赵炎炎有些不可置信。
“林神不是很喜欢你吗？那他身边的人是谁？”
“与其抓着陈年旧事不放，不如多关注当下。”范霓不紧不慢地转过身，目光朝着陈瑶云那里点了点，“小炎炎，如果你真想和林以谦在一起，这才是你要解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