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番外：彩云归
霓丛云站在一片灰蒙蒙的空间中，四面八方响起了她不能更熟悉的机械嗓音。
【恭喜宿主成为好感系统首个达成通关成就之人。是否消耗[积分]兑换[vii-0033号中世界门票]？】
“确定。”
霓丛云声音平静，手却微微发着抖。
“叮咚”一声，系统声音再次响起：
【已成功兑换[vii-0033号中世界门票]，宿主心愿完成，与vii大事件管理系统雇佣关系已解除。】
那声音停了一下，又道：
【我是系统[008]，很荣幸与您共度这段愉快的旅程。愿您一路顺风，愿我们再也不见。】
霓丛云微怔。
她早已忘记自己经历过多少个世界了。这道冷冰冰的机械嗓音，她从厌恶，到熟悉，再到习以为常、如同身上的一部分，却还是第一次从里面品出一点属于“人”的感情。
她愣了愣，然后抿唇微笑：“谢谢你，008。愿我们再也不见。”
面前出现一道门。
霓丛云推开门，被一阵强光吞没。
……
……
微风和煦，鸟语花香。
霓丛云缓缓睁眼，重新感觉到久违的灵力流动，十分充盈。
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上个世界的迷彩短袖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绣着蓝色云纹的飘逸白衣。
她连忙去摸自己的头上，在发尾摸到一条发带，松了口气，接着迷茫地看向四周。
好一番山清水秀的景象，却又不同于熟悉的地面之上，仿佛在一片云雾缭绕的仙境之中。
一阵风刮过，将一张纸拍在她脸上。
霓丛云：“……”
她把纸拿下来，看到一张有点像通缉令的画像。
内容还有点眼熟。
……不是，这好像是她自己！？
她被通缉了！？什么情况？？？
还未来得及细想，远方传来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一个年长男人的声音叨叨地响起：“今日怎么会有人飞升呢？明明半点预示也没有啊……”
霓丛云震惊地看着那匆匆走过来、衣服都未来得及穿好的中年男子，二人均是呆住。
过了一会儿，男子大叫出声：“是你——！！”
霓丛云：“！？”
见那男子认出她就是悬赏令上的人，霓丛云瞬间做好防御的准备，那男人却立刻转身就跑了。
霓丛云：“……”
搞不懂。什么意思。
她沿着那男人离开的方向一路走来，看到不少俊美的男女路过，都对她投来了奇怪的眼神，并掩着口跟周围的人说着什么。
霓丛云分辨了一下，觉得他们应当是没有敌意的。
那她就不明白了，这究竟是哪里，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还有这附近街道的柱子上，怎么到处贴着她的画像！？
就在这时，刚才跑开的男人又快步走了回来，对她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可终于把道友等来了！”
霓丛云茫然：“……你认识我？”
男人：“认识，孟彩云嘛！”
霓丛云仔细想了许久，震惊地发现“孟彩云”是她前二十几个世界用过的一个身份了。
此时又有一名女子在旁道：“什么‘孟彩云’，妹妹明明叫‘风行云’！”
这名字更熟悉了！她倒数第二个世界就叫风行云！
她一头雾水，却听到一个有几分耳熟的声音咳了一声：“她叫‘霓丛云’。”
几人向声音来处看去，一名素衣的女人走了过来，面色严肃，长相冷艳。
霓丛云觉得自己肯定认识她，但仲灵界的一百年和她后面经历的九十九段人生相比实在太短，因此许多记忆已经模糊了。
旁边的人却认出了来人，纷纷打起招呼：“上官！”
霓丛云终于想起来了，按照仲灵界的礼节行了一礼：“上官师姐。”
上官杳点点头，对二人道：“我带她去望舒那里吧。”
霓丛云跟在上官杳身后。
“上官师姐，这里是何处？他们为何……呃，这里为何都是我的画像？”
上官杳：“玉清界。”
霓丛云：“！上官师姐成功飞升了？”
上官杳：“按照仲灵界的时间来算，如今距离你们消失，已经过了三千七百年。”
“竟是……这么久了么……”
“玉清界下还掌管着三千小世界，而你正是在这三千小世界中历劫。玉清界如今有仙人一百八十一人，大部分来自仲灵界，还有一些自其他小世界飞升而来。而他们每人则管辖一个或多个小世界的运行，防止出现异状，导致世界毁灭。”
霓丛云若有所思点点头：“哦……所以他们分别认出了我在不同小世界的身份。可这与我的画像有什么关系呢？”
上官杳：“……”
这位向来直来直往又不苟言笑的上官师姐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顿了顿，才又道：“是界主——也就是你师姐的命令：每有新人飞升，便带着你的画像去找他们，嘱咐他们若在自己负责的小世界中遇到你，就给你行个方便。”
霓丛云：“……”
心里暖暖的，但又实在是太尴尬了。
上官杳带着霓丛云来到李月红所在的小院。
那小院依山傍水，样子却与她在青虹峰上的住处差不多，霓丛云不由生出几分怀念之情。
上官杳并不进去，只说：“你师姐身为界主，现下有些必要的事情处理，这几日应当都不在此地。你就先在此住下，若需帮助，就……”
霓丛云以为上官杳会说“若需帮助就来找我”，没想到她话锋一转：“……就找弈道友吧。”
霓丛云：“？”
她顺着上官杳的目光看了过去，一名穿着黑衣、白发束着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李月红门口。
霓丛云对自己的那九十九个世界里的攻略对象们向来是刷完好感就抛在脑后，但眼前这人她却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师侄。你怎么在这里？”
亓官弈平静地看着她，丝毫没有露出迎接故人的喜悦，只淡淡道：“玉清界不讲究什么师门传承，霓姑娘直呼在下姓名就行。”
霓丛云嘴角抽了抽，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弈道友。你怎么在这里？”
亓官弈：“我自然是要与师尊住在一处，才方便时时伺候。”
霓丛云：？？？
方才说不讲师门传承的是不是这人？？
上官杳看他二人关系尚可，欣慰点头离去。二人的剑拔弩张暂停片刻，一起向上官杳告别。
接着亓官弈让开门，终于说了句好话：“进来吧，你的住处就在师尊隔壁，早已安排好了……她等你很久了。”
有了这句话，霓丛云身上那些微的敌意也消散许多。
她跟着亓官弈穿过栽着一株桃树的雅致小院，努力让自己无视掉旁边两个光秃秃的坑和角落里成堆的宝器，问：“师姐……你们这些年，过得怎样？”
亓官弈走在前面，头也不回，道：“挺好的，无事时便粗茶淡饭，消磨时光，没有许多烦恼。”
霓丛云笑了笑，露出几分怀念神色：“我记得你做饭倒也挺好吃的。”
亓官弈“嗯”了一声，淡淡道：“锅里还炖着鱼，一会儿去院中吃饭。”
“……好。”
“……对了，那两个坑是怎么回事？”
“本来是两株珍稀的灵植，刚挖坑种下，就被其他仙友挖走了。”
“？”
二人相安无事待了几日，霓丛云也被无形的规则分到了与自身关联的小世界，被叫去郁先生那里听取经验教诲。
郁沉渊话说到一半，霓丛云突然感觉到心神一阵剧烈震颤。
于是他停了下来，似笑非笑说：“今日就回去吧。”
霓丛云：“郁先生……？”
“下面的事情，自有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你。”
霓丛云一愣，立刻站了起来，行了一礼，返回居所。
还未进屋，就看见院门敞开，霓丛云停下来，只是怔了片刻，便握紧颤抖的手，跑进院落。
小院中央，盛开的桃树之下，高挑的女人一身青衣，背对而立，乌发用桃枝竖起。
听到门口动静，她转过身来，随后露出笑容，张开双臂：
“——小云，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