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喝不了就别逞强，我替你喝。”他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
姜泠栀眼睁睁地看着江然拿着她的杯子，将酒一饮而尽。
喝得太急，加上酒烈，他是皱着眉头喝下去的，领口洇湿一片。
在她和同事茫然的目光下，江然把空荡荡的杯子放在桌上。
姜泠栀一时间哑口无言，同事目光在她和江然之间逡巡，问出声:“你们有情况啊？”
“……”
她回答不了，实在是江然的话令她匪夷所思，他是怎么知道的她喝不了酒？
而且他说那话的时候，跟个变了个人一样。
眼见气氛陷入尴尬，江然从座位上站起来，“我去趟洗手间。”
“我也出去一趟。”姜泠栀起身，跟在他身后。
在包厢外的走廊上，她叫住了他:“江然，你等等。”
他停下脚步。
姜泠栀追上他，在他面前站定。
她问出心底疑惑:“虽然可能会冒犯，但我有件事想问你，就是……你是不是有双重人格？”
江然没说话，盯着她的脸看。
她想要引导他说出实话，于是接着说了下去:“有可能是你自己没感觉，我听说患有双重人格的人会记忆缺失，你遇到过这种情况吗？”
“没有。”他否认。
姜泠栀不相信，仍不死心地问:“真的没有吗？”
他突然往前，拉近了和她的距离，高大的身影快要挡住头顶的灯光，打下的阴影笼罩着她，带来一股压迫感。
他和“江然”太不同。
可他眼神深邃，再一次否认:“没有。”
本来就不是双重人格，而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他只是附身在江然身上，才有了可以和她说话的机会。
“好吧。”他不想承认，姜泠栀也没继续强求，换了话题继续问，“不过，你为什么要帮我挡酒？”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垂下眸，像是在思考。
片刻后，他说:“你当时的表情看起来比较勉强。”
姜泠栀回忆起来，但她的表情也没那么明显吧？
连她细微的表情都能注意到，说明他是在观察她。
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其实那点心思早暴露在她面前。
“你还挺好心的。”她淡淡地道，“但就一杯酒而已，我也不是不会喝。”
他嘴角溢出一声轻笑，低下头，呼吸像羽毛一样擦过她的耳廓。
有一瞬间，看着她张合的唇，他想亲她，但不想用这具身体。
“我不信。”他说。
当初她喝醉了吐在他身上的情景，他还历历在目。
姜泠栀嘴角僵住，她觉得这个江然没那个好，起码那个江然，不会反驳她。
既然如此，就别怪她不依不挠。
“你说自己的记忆没有缺失，那我问你，你第一次见我是在什么时候，又给我送了什么东西？”
江然沉默地看着她，显然是答不上来。
她笑着说:“看吧，你还不承认，我建议你趁早去看看医生，还有得治。”
她在心里替江然划分好了，他有双重人格，一个是内向型人格，一个是外向型的人格，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他的外向型人格。
他破罐子破摔似的，“行，有空我去看看。”
“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去看医生。”
姜泠栀睁大眼睛，登时无语，“凭什么？你又不是为了我去看。”
“不是为了你，是为谁？”他耍无赖。
她正要反驳，手碰到江然的衣角，就在一瞬间，他的胸膛压了过来，紧密相贴，手臂牢牢地锁住她。
他抱得很紧，以至于她都有点喘不过来气。
“不是为了你，是为了谁……”他喃喃着，又重复了一遍，脑海里闪过把她压在墙上亲的念头。
真正能触碰到她，原来是这种感觉。
不同于他，姜泠栀的身体柔软而温暖，让人上瘾，再也不想放开。
之前在出租屋里，他次次尝试，次次穿过她的身体，只能抱着空气聊以慰藉，如今得了甜头，却贪婪地想要更多。
只可惜，他借用江然身体的时间有限。
他紧抱着她不放，姜泠栀无奈出声:“你抱够了没？”
“没抱够。”
她故意道:“其实比起你，我更喜欢另一个江然。”
空气安静了两秒，她以为江然会松开他，没曾想他不上钩，反而将她抱得更紧。
而且是边抱、边喘。
他喘得太引人遐想，姜泠栀警铃大作，顿感不妙，脑内不可避免地开始胡思乱想。
他……他这么敏感的吗？
她准备骂他神经病的时候，江然松开了她。
“你喜欢另一个？”他嘴角扯起一抹嘲讽似的微笑，“那我就弄死自己。”
反正又不是他的身体。
“啪！”
姜泠栀看不下去，打了他一巴掌。
江然偏过头，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被她打歪。
“你想自杀就别把我扯进去，我们不熟。”她转身就要走，被他握住手腕。
“对不起。”
姜泠栀抽出手，没和他计较。
“你刚才抱就抱，喘什么？”她忍不住问。
他偷拿她纸都没这膈应她。
他气势弱下来，解释说:“因为生气，你说喜欢另一个我。”
姜泠栀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他，轻轻“哦”了一声。
-
她们一起回到包厢，坐下来后，两人都缄口无言。
姜泠栀注意到，江然似乎是又切换了人格，重新变回了那个小心胆怯的他。
红着脸，故作镇定，一个人默默地吃着碗里的菜。
她更喜欢这个江然，原因是他看起来比较好欺负。
明明喜欢她，却连直视她都不敢，只敢在背地里搞些小动作。
姜泠栀扭着头和同事聊天，手却伸到了他西装裤包裹的大腿上，状若无意地，用指甲勾着光滑的布料。
江然低头，看到了那只纤细的手，被桌子挡住，搭在他的大腿上，肆意地戏弄着他。
他要提醒她吗？
思考间，他腰身一麻，触电般地蜷缩起身体，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杯子，好在没装多少饮料，洒出来的不多。
他发出的动静引起了旁边人的注意。
姜泠栀佯装好意地递过去纸巾，“给，快擦擦。”
明明罪魁祸首是她。
江然接过她递来的纸，说了声“谢谢”。
看着洁白的纸巾被橙黄的液体浸湿，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那只鬼附身他的时候，他有意识。
-
聚餐中途，季清缘打电话给她。
姜泠栀走到包厢外，手机里传来他的声音。
“你们几点结束？我去接你。”
她喝了些酒，说话也有点飘，“唔，快了吧，可能一会就结束。”
“好，我现在过去。”
散场后，同事看她红着脸，酒意上头，提议让江然帮她打车。
姜泠栀摆着手拒绝，踉踉跄跄地就要走。
同事递给江然一个眼神，他点头，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季清缘坐在车里等她，透过挡风玻璃，他看到姜泠栀模糊的身影。
旁边有个和她姿势亲密的人，看身形明显是位男性。
外面照明的路灯光线昏暗，他看不清那人的脸，所以也不知道是谁。
季清缘解开安全带下车，大步流星地走到姜泠栀面前，将她揽进自己怀里。
闻到她身上的酒味，他才发现她喝醉了。
她靠在他身上，意识不清醒地叫了他一声:“清缘。”
季清缘眼神柔软了下来，问她:“怎么喝那么多酒？”
“没喝很多，就一点点。”她用两根手指跟他比划。
鼻子嗅到他身上好闻的气味，她忍不住把脸又往他怀里埋了进去。
季清缘嘴角微弯，任由她在自己胸前蹭。
他转过头，这才看清面前的人是谁，他公司的员工，江然。
“多谢你送她过来。”
“她喝醉了，所以我……”江然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
说完，他就打横抱起姜泠栀离开。
在江然面前，季清缘是自傲的，他根本没把江然放在眼里，偏偏心底的占有欲作祟，他看不起的江然的同时，又因为姜泠栀对江然抱有好感而吃醋。
车驶回别墅，姜泠栀靠在副驾驶睡得正香。
季清缘解开安全带，没有先下车，而是静静地注视着她，目光缱绻，从她的眉毛到嘴唇，近乎贪婪地想要记住她所有的特征。
他起身，手撑在副驾驶的座椅上，然后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他吻得认真，丝毫不在意她身上的酒味，撬开她的唇齿，想要含住她藏在里面的舌尖。
姜泠栀感觉不舒服，本能地想要避开他的亲吻，脸却被他宽大的手掌挡住，无法移开分毫。
他乘胜追击地再次堵住她的嘴唇，连同声音也吞没。
分开时，嘴角拉出细丝，她半梦半醒地推了推季清缘的胸膛，表达不满:“不要了，走开。”
季清缘把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抓握，漆黑的眸子宛若深不见底的漩涡。
“为什么不要？”
“宝宝……”他嗓音低哑，喉结克制地滚动，眼神像是要将她拆吃入腹。
“我的泠栀宝宝。”
他第一次听见别人这样称呼她的时候，觉得很有趣，又感到嫉妒，别人可以这么亲昵地称呼她，他却不能。
“把你的腿打断，再关起来好不好？”
这样，她就不会在公司里装作和他不熟，也不会喝醉了，让别的男人送。
姜泠栀睁开眼睛，和他对视。
她纯粹是被季清缘亲醒的，听到他在自己耳边说话，但又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所以才好奇地睁开眼睛想要问问他。
只是她不明白，季清缘为什么有些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