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安室透竟然从长岛冰茶的话里听出郁闷来。
不过在他说话前，苏格兰扯住他的衣服，拼命使眼色：
这是班长上来时拆的车门！
安室透无语，乌鸦面具踢下来的铁门好巧不巧，砸的竟然是长岛冰茶的车。
“你出来干什么？”
他有意避开关于“车”的话题。
“我来这边的广场购物中心看看。”
长岛冰茶也没和两人多纠结自己被砸坏的车，随意地回答。
“有什么东西安全屋没有吗？”
苏格兰状似好意提醒，实际上仍不相信她的答案。
“……草莓冰淇淋。”长岛冰茶微微皱起眉头，对这两人晃晃手里的购物袋，“我想吃草莓冰淇淋，这里最近。”
两人想了想，隐约记得之前长岛冰茶提过一嘴，想吃草莓冰淇淋。
“勉强相信你。”
危机暂时解除，安室透和苏格兰悄悄松了口气。可他们不知道的是，长岛冰茶也勉强把悬着的心放下。
买草莓冰淇淋不假，不过这只是顺带的一个环节，她只是冥冥中觉得这两天会发生什么大事，应该出来看看。
“这里明明地段不差，为什么那边会有一栋废楼？”
长岛冰茶不久前注意到那边的疏散活动，本想靠近看看，可还没等凑近，她就像是遇到天敌的猫，浑身的毛都炸起来。
“你不知道吗？这里三年前发生了一场爆炸，里面死了一个警察。”
苏格兰用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异常。
“她不记得。”
安室透笑着给苏格兰解释，“我们的长岛冰茶是一个刚出厂两三年的‘新工具’。”
警察吗？长岛冰茶边走边回头看那栋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高楼，明明她和那位警察素不相识，为什么只是听别人提起，她就会这么难受呢？
“哟，你们居然是一起回来的？”
安全屋里被单独留下的莱伊挑挑眉。波本和苏格兰一大早就没了踪影，这两人恐怕也没那么简单。
不过铲除组织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多几个卧底也无所谓。
fbi卧底本人毫无负担地想。趁这两位不在，他抓紧机会和长岛冰茶多聊了几句。
传闻说的没错，这个被组织当作工具的女人只有近几年的记忆，对过去一无所知不说，而且似乎并没有组织上层以为的那么“忠诚”。
几番接触下来，他发现在组织地位尴尬“长岛冰茶”很有意思，她甚至不赞成组织的很多行动，但在认清现实的同时又敢做出“抗令”这样的行为。
他不相信安室透手上不会没有长岛冰茶之前“抗令”的情报，就算没有，组织里也会有一些风言风语。就比如说另一位狙击手基安蒂，不少东西都是从她那边套过来的。
居然会因为不愿对老弱病残出手而直接反抗boss的命令、哪怕多次“矫正”也没有用……这还真不是一个近几年突然出现在组织里的“工具”能做出来的事。
被几方人惦记上的当事人却一无所知。
第二天一早，苏格兰按例起床准备早餐，正巧和已经穿戴整齐的长岛冰茶打了个照面。
“有任务？”
“嗯。”长岛冰茶带着口罩和围巾，声音听起来闷闷的，“琴酒让我去一个地方等着他的命令，波本监督。”
“那你等一下，我去叫他。”
苏格兰还没忘昨天的事，借着叫起的机会又和安室透交谈几句。
两人前脚出门，后脚琴酒的电话就进安室透的手机。
“波本，今天长岛冰茶交由你监督。一旦抗令，立即处罚。”电话那头琴酒的声音很冷，充满了浓浓的不信任。
安室透听出他话里的语气，“不相信我就换人啊。”
“这不是对你的考验，是长岛冰茶的考验。”
琴酒也很头疼，觉得boss和朗姆绝对有一个脑子不太清醒，这种一眼看出结局的考验根本没有进行的必要。
“琴酒，长岛冰茶已就位。”
按照任务要求，两人爬上一幢居民楼顶，长岛冰茶四处转一圈，最后找好位置，俯身架枪。
在两人的视线前方，杯户购物中心的摩天轮赫然在目。长岛冰茶找的是个好位置，购物中心前、与摩天轮正对的广场也一览无余。
安室透向琴酒汇报两人的位置，半天也没等到下一步指令。两人趴在天台上吹了半天的风，就在他以为琴酒纯属想折腾他们俩的时候，远处广场上突然热闹起来。
“来了不少警察。”
长岛冰茶透过瞄准镜把现场看的七七八八，扭头问安室透，“琴酒还没有说下一步干什么吗？”
说曹操曹操到，安室透正欲摇头，琴酒的电话就打进来。
“长岛冰茶，看到你前方的广场了吗？”
“看得到。”
“去找一个扎辫子的警察，然后杀掉他。”
“……”
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安室透的目光落在长岛冰茶脸上，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微表情。
“……他和组织有过节吗？”
长岛冰茶重新趴回去，轻声询问。
“你没有资格问这么多。”琴酒不过多解释，“波本，如果长岛冰茶不能完成任务，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知道。”
贝尔摩德交给他的遥控器现在就在他的外套口袋里放着。
观测镜里，伊达航的身影最好找，接着出现的便是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
安室透呼吸的频率出现细微的变化，长岛冰茶感知到，却没管他。观测镜里能看到的人，瞄准镜也能看到，长岛冰茶看着广场上从未见过面的警察们，脑袋像是针扎似的疼起来。
“长岛冰茶，开枪。”
琴酒的声音传入长岛冰茶的耳朵，矫正训练让她肌肉下意识想扣下扳机，脑子里却有一个声音声嘶力竭地提醒她不要开枪。
安室透握着手机的那只手青筋暴起，垂眸看着她愈发艰难地喘息。
“砰！砰！砰！”
徘徊在窒息边缘的长岛冰茶连开三枪，安室透连忙举起观测镜去看广场上的状况。
未经瞄准的三枪距离目标偏出十万八千里，只有一发子弹带出的气流好巧不巧燎过松田阵平的脸颊。
广场上的人群早就疏散完毕，还剩下的警察里萩原研二一把扯过松田阵平躲进绿化带，其他人立刻进行紧急避险。
还留在摩天轮上的，只剩下长岛冰茶本次的目标正良尾升。
从他们这边看过去，摩天轮上应该是被人安置了炸弹，松田阵平原本正在穿防爆服，似乎打算借助消防的云台上去帮忙，不过被长岛冰茶的一发子弹打断了进程。
“呼……呼……呃……”
长岛冰茶双手抱头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呼吸声粗重，看起来痛苦极了。
“我不能开枪……不能开枪……”
她奋力捂住耳朵，小声呢喃。
“波本，任务情况如何。”
琴酒还等着安室透的汇报。
“轰——”
摩天轮吊舱忽然发生爆炸，巨浪掀来，安室透向前一步挡住长岛冰茶，漠声道：“任务……失败。”
“啧，”琴酒一种早知如此的语气，“贝尔摩德应该教过你们该怎么做？”
“知道。”
“那就开始吧。”
长岛冰茶此时犹如魔障，倒在地上一时半会儿无法动作，安室透弯腰帮她把被推倒一边的步枪收好，从兜里拿出那个从未用过的遥控器，颤抖着摁下开关。
“啊——”
安室透后退一步，眼睁睁看着长岛冰茶一声完整的惨叫都没能发出，伏在地上触电般浑身抽搐，吓得他连忙关掉开关，下意识冲上前把人扶起来检查。
“呃……”
在安室透的帮助下，长岛冰茶靠在墙边坐下，一点点调整呼吸。
“你没事吧？”
安室透提着装枪的琴盒，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时不时仍痉挛一下的肢体。
长岛冰茶撩开散乱的头发，眼眶里全是因疼痛逼出的生理性泪水。
那双红棕色的瞳孔比以往多了些神采，也多了些安室透看不懂的复杂。
“那个警察……”
过了好一会儿，长岛冰茶还是没忍住流下一行泪，她胡乱抹掉，昂起头对上安室透的视线，“他……”
“死了。”
安室透直接把手机网页打开摆在她眼前：
□□处理班正队长正良尾升，于下午三时许牺牲。
挂在警视厅官网上的通告，不会掺半点假。想来也对，那么高的摩天轮吊舱直接爆炸，身处爆炸中心的正良尾升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性。比起当初用“失踪”下定论的春野渺，他的结局只能直接用“牺牲”写明。
半晌，长岛冰茶机械的眨眨眼，像是终于消化完手机屏幕显示的字。下一秒，泪水决堤。她起初还不断的伸手擦拭眼泪，却发现怎么都擦不完。
安室透看着长岛冰茶一连串称得上奇怪的表现，脑海里闪过一个早在见面初就被他否决过一次的答案——长岛冰茶是春野渺。
这个猜测再一次被他否决。
两个人的精神面貌甚至生活习惯都差异太大，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