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于机动队而言，别人过万圣节，他们过劳动节。
商家们铆足劲宣传自己的商品，招揽来往的顾客。周围的店面里人声鼎沸，到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春野渺漫无目的地在人潮中游荡，珍惜自己加班前仅剩的自由时光。
手机里的值班表还没来得及看，出警电话已先一步来到。
“春野桑，米花町发生一处危险物泄露……”
“收到。”
最后的休假彻底泡汤，她习以为常地叹息一声，收起手机逆着人潮赶回警视厅。
“教官！”
还没下班的两个学生比她先一步准备完毕，爬上装备车等着她。
春野渺跳上车后座扔下包开始套装备，“不是炸弹？”
她都快对炸弹有心理阴影了。
“不是，”松田阵平开着车一路疾驰，“调度中心说是商家在准备万圣节装饰的时候不慎把储存的汽油弄撒了。”
“这不难道应该找消防吗？”
“调度中心没解释，只说这是一家餐厅的仓库，还有一些其他的易燃物。”
第二天就是万圣节，即便晚高峰已经过去，假期也使得街道上车流依旧，几个人出警的速度多多少少还是受了影响。
“还有多远？”
被堵在不知第几个红绿灯，春野渺有些着急，从后方扒出来探头问道。
“这是最后一个红绿灯，过去左转就是……”
话还没说完，只见松田阵平手指的方向突然蹿出冲天的火光。
“现在应该找消防了吧？”
春野渺犹疑道。
坐在前方的两人极为认同地点点头。
发生爆炸的正是三个人的目的地，餐厅后厨突然发生爆炸，火苗蹿到汽油泄漏的仓库引发严重的火灾，周遭的好几家店铺都跟着遭殃，门面熏得漆黑。
消防队灭完火退出来，看见他们几位，“仓库和后厨各有一具尸体。”
春野渺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通知搜查一课。
“我们怀疑是是粉尘爆炸引发了火灾，后厨和仓库只有一门之隔，火焰很容易就窜过去。”
后厨残存的易燃物消防队顺手带出来，而仓库里的东西还需要他们三个进去一趟。
春野渺带着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拉好警戒线，检查好装备，顶着还未降下来的高温踏入仓库。
短短几呼吸的时间，她就在防爆服里闷出一头一身的汗。
后厨里的尸体趴在地上，向前伸出一只手，呈现出往外爬行的姿态。
“唔……”
尽管警校时，在教科书上见过各种各样死法的尸体，但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还是让两位年轻的警官胃部翻腾。
尤其是被烧焦的尸体还散发出一种诡异的肉香味。
春野渺一边举着照相机取证一边不忘提醒他们，“靠着边走，小心不要破坏现场。”
仓库里的尸体呈现出的姿态相比之下奇怪不少：整具尸体沿着墙根坐下蜷缩成一团。
蜷缩状符合被烧死的尸体特征，但这个位置却有蹊跷。
“咔嚓。”
春野渺把这一幕拍下来，才收起相机拿出回收工具处理残存的危险物。
高浓度的消毒水和汽油出现在后厨还能理解，但是当一大包标有“强腐蚀性”化学标签的不明物出现在眼前时，三个人不约而同地选择沉默。
“这是什么东西？”
松田阵平用手上的钳子想要试探，春野渺一把摁住他，“萩原，处理箱呢？把它装进去。”
外面后厨里传来细碎的说话声，看样子搜查一课也才挤过拥堵的交通赶过来。
处处透露着危险的包裹不算小，萩原研二拎着处理箱，春野渺和松田阵平一人手持一把安全钳夹住包裹一头一尾，轻手轻脚把这个不稳定因素“请”入处理箱。
“呼……”
松田阵平隔着防爆服想要蹭一下额头上的汗水，抬起胳膊，视线顺着动作不经意往放包裹的角落一瞥，顿时浑身僵硬。
“松田？”
“快跑！！！”
松田阵平推着萩原研二和自家教官撒腿就跑，途径后厨还顺道不忘提醒正在取证的搜查一课众人。
“里面有一个感重炸弹！快跑！”
跑在最后的搜查一课警察前脚在警戒线外站稳，后脚餐厅“轰”一下又是一炸，纷飞的粉尘扑了毫无防备的搜查一课几人一脸。
“松田，怎么回事？”
“刚刚放包裹的下方就是一个感重炸弹，我们移开包裹它就启动了……”
谢天谢地，要不是松田阵平那一眼，他们几个人今晚就得进医院。
还是她疏忽了。
如今站在店外，春野渺后知后觉地惊出一身冷汗。
目暮十三站在一旁发愁，担忧仓库里的那具尸体遭到二次破坏，留下的线索恐怕所剩无几。
“目暮警官，”春野渺从工具箱里拿出相机，“这是我们进入仓库时拍下来的照片。”
等到餐厅里的粉尘没有那么多，三人再一次进入仓库对炸弹残留物进行回收。
原本埋着炸弹的地方现在变成一个坑，周围的墙体延伸而上出现巨大的裂痕。
恐怕这一栋楼都会因为这个炸弹变成危房。
不过这些都不是眼下他们应该操心的事情，三个人整整齐齐蹲在大坑旁边，拿出小镊子回收已经成为碎屑的炸弹。除此之外，他们还需要对整个餐厅进行排爆检查，以防搜查一课的警察们举证过程中再出现意外。
三人结束所有工作走出餐厅，天空已是明月高挂。
回程的路上春野渺摘下手套翻出手机，机动队的排班表上明早值班一栏明晃晃写着她的名字。
今晚又得住在警视厅加班。
虽然手上又有新案子，但遇见自打毕业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面的降谷零还是很让她开心。
春野渺哼着歌走进办公室，路过的同事们露出有些惊恐的表情，心说怕不是太久没放假憋出什么问题。
就连正良尾升都有些诧异，“我听说你们三个人不是差点被炸？怎么这么开心？”
春野渺没理他，只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让八卦的队长自己猜去。
万圣节的巡逻对于机动队来说是家常便饭，再加之东京都居高不下的犯罪率，春野渺很是淡定地接受自己的手机几乎二十四小时没能消停的事实。
真正让她忧心的是当初世界意识让她获知的那一部分资料。
萩原研二，死于11月6日走秒炸弹，享年22岁。
他的死亡更是会直接影响到四年后松田阵平的死亡线。
而多年后，降谷零会在另一个摩天轮上用松田阵平交给他的技巧拆掉好几个炸弹，然后救下很多人。
她还记得在世界意识展示出来的资料里，降谷零对主角江户川柯南说，自己的技术是一位好友教给自己的那一幕。
萩原研二的死亡所煽动的风，最终将引起一场吞噬他们五个人的飓风。
她不是没有想过提前阻止这一切，但是世界意识直接否定了她的想法。
“这一次威胁所牵扯到的人太多了，如果你想提前阻止他们，反而有可能导致世界线崩塌。”
更何况，她看不到整个事件的前因。受到世界意识的束缚，她只能“感受”到他们逼近死亡。
原本她以为自己可以很平静地面对他们即将死亡的事实，然后从容淡定地想办法把他们从死神手上抢回来。
可随着十一月六号这一天越来越逼近，春野渺发现自己竟然克制不住地焦虑，甚至发展到旁人能看出来的地步。
“教官，最近有什么事情吗？”
万圣节双休后的第一个工作日，春野渺例行巡逻，返回警视厅后在茶水间遇见萩原研二。后者站在她身侧欲言又止足有一分钟，最后还是没人住问出来。
“您看起来心事很重的样子。”
春野渺一怔，心说自己的焦虑已经发展到藏不住了吗？
再一看萩原研二，对方眼睛里的担忧不掺半分假，可现在越是看他这幅样子，她越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没什么事，加班太多的后遗症。”
她勉强笑笑，侧过头生怕这个心思剔透的学生再从自己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傻小子，你快没命了啊！
萩原研二注定听不到她的这句心声，拿着泡好的茶叶哼着小曲离开，看方向应该是去搜查一课找伊达航。
当初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一毕业就玩消失，他们仨还着急忙慌地跑来找过她打听情况，不过没隔两天公安的人就找来警视厅，说明情况后这三个小子才放下心。
也不知道当初萩原研二殉职之后，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有没有一时间知道。
毕竟她单是想想自己这五个宝贝学生要是在不知道的地方出了事，自己还没能第一时间得知，心里就难受的不行。
挂在门口的日历无时无刻不在宣告距离萩原研二的“死期”越来越近，春野渺从一开始的慌张，再到后来的焦虑紧张，直至被划掉的日期来到11月5日这一天，她反而感受到久违的平静。
对于警视厅的所有警察来说，这都是极为平常的一天。
搜查一课上午接到两个案子忙得脚不沾地，下午又是一通出警电话；机动队例行在人流量大的地方定点检查，顺道处理一起举报私藏火药的小案子。
这一天甚至没有加班。
春野渺平静地打卡下班，回到自己的公寓，洗漱干净后平躺在床上，静静等待十一月六日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