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教训立威
“列队,绕营跑二十圈。”
皇都卫营地中,本来整齐的队伍,跑着跑着逐渐拉长,前头本就属皇都卫侍卫的人还勉强,新来的少爷兵在后头早就跑得要断气,有人直接躺下。
“继续,不许停!”
二十圈后,众人稀稀拉拉归位。
“白虎拳三次。”盛轻舟淡淡道。
跑完就练拳,然后是沙包、刀□□着来,几番被折腾下来,不少人有了怨言,懒懒散散不愿再动。
周孔皱眉看向这些人,又看了一眼盛轻舟。
“保卫都城的皇都卫,就这么点体力?”端彦出言讥讽。
“有本事你跟着来啊!”
“永安军的人,就在这里一起练。”端彦冷哼一声。
众人环视一圈,发现盛轻舟带来的十几个永安军士兵,一直一声不吭跟着跑步练拳,直至现在也规整地直立,没有一丝一毫放松。
“皇都卫是保卫都城和皇宫的防线,但现在来看,有无这道防线,也没多大差别,不如让永安军接手,”盛轻舟轻飘飘看着底下一群人,“至于你们这些人,我一个也看不上,不如就地解散,各自回家喝奶去吧。”
下面一片哗然。
“凭什么!”不少人壮着胆子喊起来。
“就凭我是主帅,是将军,也是你们的上级。”盛轻舟挂起一抹笑。
“将军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我们不过是跑慢了些,并未犯错,凭什么要驱逐我们!”
众人皆附和着,一时群情激动。
盛轻舟冷冷看着他们,直至下面渐渐熄了火,“不服从命令是错,不坚持训练是错,军纪懒散也是错,你们哪来的颜面问凭什么?”
营中一片死寂,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怕一不小心就被当做出头鸟,先被逐了出去。
“当然,我向来是以德服人的。在场的永安军中人,任何一个,你们去挑战,谁赢了谁就留下,”盛轻舟挑起一柄长枪,“也可以来挑战我,若是胜了,直接封少尉。”
众人齐齐闭嘴,面对曾一柄长枪挑了月氏族长头颅的杀神,没人会如此不自量力去受辱。
皇都卫的人在十几人之间逡巡良久,略过了虎背熊腰的士兵,眼神先落到端彦身上,后看向玲珑。
玲珑兴奋地抓紧弯刀。
“我选她。”一人指向玲珑旁边并不显眼的女子。
“选得好,”盛轻舟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玉醴,去吧。”
端彦轻咳一声,压了压嘴角,占了个好位置看戏。
“请。”玉醴慢慢走上台,抬头看向这个士兵,空手做出请战姿态。
那士兵瞪大眼睛,仿佛受到了极大侮辱,扔下刀冲上去。
士兵扑向玉醴,而后者并不直面冲突,一个转身飞到反处。多次下来,士兵如斗牛一般,被引着到处跑,不停喘着粗气。
“有本事别跑啊!”下面的人叫屈。
玉醴看了一眼盛轻舟,盛轻舟点点头。玉醴不再留余力,轻喝一声,躲过他的攻势,化掌为拳,直飞对方脸上,只听得拳头撞击骨头的沉闷一声,那士兵应声倒地,满脸出血。
底下瞬间安静。他们也看出来了,那女子一直留着力逗人玩呢,真打起来,这士兵完全不是对手。
“你不该弃刀,战场之上不论男女,只分敌友,”盛轻舟摇摇头,“能站到这里的女子,比你们付出得更多、更优秀,你们又凭什么看轻?”
玉醴沉默回到盛轻舟身边,她是盛轻舟的近卫,也是第三队队正,这一整支不过十人的小队由女子组成,玲珑也是其中之一,她们日夜苦练,付出千百倍努力,才能站稳在只有男人的军营里。
盛轻舟冷眼看着上来挑战的所有人都被狠狠打下去。
军营中气氛越来越僵硬,士兵们垂头丧气。
盛轻舟心里摇摇头,本该互相鼓劲、凝聚一团的队伍,竟就这么轻易散了。
“皇都卫第三营五队,尺三金,领教将军枪法。”
众人眼睛一亮看向那人。
一男人站了出来,脸上一道细长疤痕,头发乱糟糟,眼神却坚毅。
盛轻舟上了演武台,正面对上尺三金,“请。”
尺三金大喝一声,挥舞长枪冲向盛轻舟。
盛轻舟踢起枪尾,挑击了对方的枪头,瞬间打乱攻势,随即一个刺击,堪堪划破他的衣袖。
尺三金回撤三步,用枪稳住身形,还未等喘息,就迎来了枪棍的拍打,立刻出手格挡。
底下人眼见盛轻舟与尺三金来回几次拼刺与防守,激动地叫喊着,懂枪法的更是忍不住大喝过瘾。
盛轻舟长枪横扫尺三金胸前,将人拍得翻滚一圈。
尺三金半跪在地,靠长枪支撑住身体。
盛轻舟收回武器,欣赏地看了一眼他微微颤抖的手臂,即便如此狼狈,他也没有松开长枪。
“我输了,”尺三金认输,但眼中并未有不甘心,反而有些释然,“我自愿离开皇都卫。”
底下瞬间又静下来。
“你虽败了,但勇气可嘉,枪法也不错,不必离开,”盛轻舟说,“封为队正,饷银翻倍。”
尺三金眼睛亮了。
“至于其他人……”盛轻舟打量着其余人。
“将军,”一直沉默的周孔终于说话,“皇都卫很长一段时间无主帅,近一年是末将兼管不力,才致使军纪涣散,末将愿领罚,只求给他们一个机会,重整队伍。”
“曾经的皇都卫跟着太宗皇帝征战四方,军功累累,是精锐中的精锐。但我现在看到的是一群乌合之众。皇都卫这个称呼,你们不配,”盛轻舟并未看向谁,但在场的都感觉到了蔑视,“我只给你们三个月时间,若是达到要求,月例涨三成,若是达不到,遣散重组皇都卫。至于你们是去是留,全凭本事。”
“是!”本以为要被集体驱逐的士兵,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还能得更多银钱,非常激动。
“不管你们之前如何,现在都得按照我的规矩来,”盛轻舟说,“绕营二十圈,跑!”
回到营帐中,周孔抱拳道,“将军今日新官上任的火,将这些人都烧着了,末将佩服。”
“还得感谢周副将配合我唱这一出立威。”盛轻舟说。
“若能改了皇都卫的颓靡之气,末将愿意配合,”周孔又说,“皇都卫也曾有有志之士,只是自从五年前首领叛走,他们备受奚落,逐渐便成了现在的样子。”
“皇都卫是外驻军与内卫中间的关卡,绝不该如此萎靡,”盛轻舟看向外面口号震天响的队伍,“既然我来了,就不可能让他们继续荒度。”
三日后,刘维安带着陆沂泽来到皇都卫。
刘维安看着营中井井有条,感叹道,“王爷不过接手皇都卫短短几天,就让他们焕然一新,不似先前那样颓靡堕落了。”
“还差得远,不过大多没到烂泥扶不上墙的地步,”盛轻舟说,“老师特意来此,有何要事?”
“秋收已过,每年这时都要去围场进行秋猎还有大典仪式,”刘维安说,“圣上的意思是,由礼部主办此次大典,皇都卫配合做好围场各项事宜。我带着陆大人来商议此事。”
“父皇这是想给皇都卫一个表现的机会,”盛轻舟掀开营帘,请几人进去,“玉醴,请周副将来一同商议。”
吵吵嚷嚷的声音传到了主营中,盛轻舟一群人都抬起头来。
“将军,周副将,几个官家公子发生了口角,已经拉开了。”外面来人禀报。
“年轻人火力旺,将军不必在意。”周孔说。
“早不吵晚不吵,偏偏我在的时候闹起来,是故意让我看到,上眼药呢,”盛轻舟心中了然,立威时,这些公子哥都看在眼里,绝没有胆子直接和她对上,只能从其他地方找不痛快,“是不是有燕以敖?”
燕侯听说盛轻舟掌管了皇都卫,立刻将燕以敖打包扔到了军营,与那几个公子哥一同受训。
“老师,陆大人,可有兴趣一同去看看热闹?”
燕以敖脸红脖子粗与赵家几个人闹成一团,又被其他人死死拉住。
“各位很是活跃啊,”盛轻舟笑吟吟看着他们,“看来训练得还是少了,才让你们一个个跟圈里被啄了毛的斗鸡似的。”
众人讪讪住手,不敢说话。
“说吧,发生了什么事情?”盛轻舟轻飘飘看着那几个人。
“只是……只是发生了一些争吵。”
“所以还没来得及动手?”盛轻舟问,“倒是可惜了,若是私自斗殴,该如何?”
“营中私下斗殴,杖二十。”端彦在一旁道。
“我看你们余怒未消,回头要是私下打起来还得受罚,”盛轻舟提出建议,“不如到演武台上去,比试一番,既泄了愤,也练了武,一次泯恩仇。”
“这……”赵全大惊失色,“我们并没犯错,是燕以敖想对我们动手!”
“所以你被打了吗?”盛轻舟淡淡道,“这里是军营不是衙门,我只看结果,没兴趣知道过程。”
演武台前,已围满了人,都津津有味看着台上的好戏。
“不动兵器,点到即止,”盛轻舟慢条斯理道,“那便,开始吧。”
燕以敖指着赵全挑衅道,“来呀,不敢吗?”
赵全因这几日的憋屈生活压着火,终于忍不了,冲了上去,与燕以敖打成一团。
一开始还有来有回地过了招,但燕以敖小时候被盛轻舟训练过的优势很快便体现出来,一个小擒拿加抱摔,将人嗷嗷叫地拿下。
燕以敖歪了歪头,看向对方几人,不屑道,“一起上?”
台上几人战得混乱。
“燕世子拳法不错,这招猴子掏月,只要用得恰当,可以掀翻对手。”端彦在一旁说,周围人听得似有感悟,不时点评几句。
“咦,赵全这招……怎么还扯起头发来了。”玲珑嫌弃地看着。
看到场上之人的隐蔽动作,盛轻舟脸色一冷,箭步冲上去,抓住一人的肩膀,当胸一脚,踹飞几米远,此人手中的小刀也飞了出去。
所有人顿住了,都看向盛轻舟。
“他刚刚是想对燕世子的……动刀。”陆沂泽目光扫了过去,又若无其事移开。
燕以敖感觉自己胯/下一凉,反应过来后,愤怒骂道,“钱威,你个孬种!”
盛轻舟制止了燕以敖要扑上去的行为,她一脚踢起兵器架上的长棍,横向几人,“想动刀、想来阴的?我陪你们来。”
还未等他们反应,盛轻舟高高扬起棍子,重重砸下几人。
“怎么还有我的事啊!”燕以敖嚎了一声,和其他人连滚带爬躲开。
“拿起武器,来战!”盛轻舟喝了一声,又连番进攻,将人逼得四散逃离。
燕以敖被激起了火性,抽出长刀,从侧面向盛轻舟劈去,其他几人见势也从不同角度上。
盛轻舟挑眉,一个横扫加侧翻,将他们的攻势化为泡影,几次下来,如猫抓老鼠一般逗趣。
台下之人热火朝天地叫喊着,恨不得自己也上去打一场。
百余招后,盛轻舟泄完愤,找准破绽将人打倒,气定神闲收手。
“中间配合得还行,但乱了战术,没有体力,互相扯后腿,”盛轻舟看向累瘫的几人,有了共同要对抗的人之后,他们倒是一时忘了之前的恩怨,“要记住,你们是战友,是同袍,是战场上能互相依靠之人。我不允许队中出现暗中伤人的小人,有了龃龉就光明正大、坦坦荡荡地打一场。”
盛轻舟又看向一直躲藏在别人背后,试图蒙混过关的钱威,“擅自动刀,企图伤人,杖三十。”
“将军,我也想打一场!”
“我也是!”
看完整场比武,众人附和着。
“等你们能达到要求,再来一战。”盛轻舟扫了一眼台下激动的人。
“规矩、大棒、甜枣一起上,还亲自动手,”陆沂泽走在盛轻舟身边,“王爷治兵的方式,倒很是简单粗暴。”
“方法不在精、也不在多,有效就行,”盛轻舟道,“军营中人大多简单直接,又没多少墨水,与其和他们讲道理,不如打到他们服。”
盛轻舟将刘维安和陆沂泽送到营外,目送他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