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你而乱
伏雪落眼睁睁看着九千荒杀了那两名修仙者，她不曾想过，九千荒真的会杀了他们。
那个从未动过杀心的妖，此时已经乱了心境。
“可以逛人间市井了。”九千荒语气生冷道。
伏雪落点点头。
九千荒走在前面，一路上他没再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回头看伏雪落有没有跟上，只自顾自地走着。
他们落下的地方与一座城池相隔不是很远。
城中，市井繁华。
伏雪落一路上都是静静跟在九千荒身后，她试探他这一日对她是何种情感，可是最后看见他杀了那两名修仙者时，默默藏下心中所有猜忌。那毫不留情的一击毙命，又怎会如此轻易的就爱上自己。
九千荒在一间首饰铺前停下脚步，伏雪落没注意，一下子撞到他身上。
九千荒眸光冰冷地扫过伏雪落，“小修仙的，可想要？”他的语气依旧冰冷，带着厌弃。
“你，你要给我买东西？”伏雪落一惊，怔怔地看着他。
“不想要，那便走了。”九千荒毫不留情面地转身就走。
伏雪落心中暗喜，有戏！
她拽住九千荒的衣袖，指着一旁的首饰，“这个。”
九千荒看着伏雪落指的首饰，神情微变。
那是一只翎羽形状的钗子。
是她随意指的。
伏雪落迎着他的眸光看去，才发现自己指的饰品是件翎羽钗子，她皱眉，不绝有何不对。
“吾的翎羽要比这好看的多，你确定是要这个？”九千荒语气逼迫。
“那便不要了。”
九千荒闻言，神情变回了冰冷的模样，失去了方才带着微怒的神色。
他们在人间逛了一日，此时已快入夜，这人间市井也就仅剩下那些服饰的店铺还开着门。
千篇一律的款式……
九千荒逛不下去了，他拽着伏雪落的衣领，随手一挥，回到南山的阵法开启。
他将伏雪落丢了进去，毫不留情。
随后他也走了进去。
法阵正好是通到雅舍的，伏雪落从法阵中扑了出来，惊动了在院中坐在台阶上闷闷不乐的雾隅。
九主已经一夜不知所踪了。
伏雪落爬起身，拍打着身上都尘土，恶狠狠盯着法阵。
九千荒自法阵中慢慢走出，雾隅一喜，倏地迎上前。
“九主！您回来啦！您不知道，您消失的这一日，雾隅有多无聊！”
“无聊就去下棋，你是吾渡入妖力点化的，自己跟自己下，自然不会是什么难事。”
雾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这句话他好像在哪里听过。
“为何这般看着吾？”九千荒睨着伏雪落的神情。
“老妖怪，要走就不能好好说！本仙自己会走！”伏雪落不满道。
“吾说过，他们死了吾也能让你对吾言听计从，吾要你如何回来，你便就如何回来。”
伏雪落按耐住心中的愤恨，自己还要让这老妖怪对自己动情，暂且就先随着他的意。
“好，本仙今后听你的，你要本仙作何，本仙就作何。”
“早这样不就好了。”九千荒语气终于变得温柔。
雾隅听的一愣一愣的，什么他们死了吾也能让你对吾言听计从，所以死了的他们是谁？
“九主，您难道破了初心？”他明明那般挽救过九主了，这初心怎会在这一日就破了。
“是又如何。”九千荒看着伏雪落道。
一只妖的初心对于自身而言，便相当于凡人一生以来得到的教诲是好是坏。
很明显九主是奔着后者去了。
雾隅迎着九千荒的眸光看向伏雪落，怒道：“都是因为你！九主才会失了初心！变成如今折服样子！你可知一只妖地初心何其珍贵！”
伏雪落没有回怼雾隅的陈诉，九千荒是如何破了初心的，没有人比她更了解。
“早知这样，当初就不应该将你留在这里！”
“可以了，雾隅。”
“九主！”雾隅见九主还在护着伏雪落，愤愤离开了。
“若无他事本仙就先去休息了。”
伏雪落转身离开，却被九千荒按住肩头，她转过身，不明所以地看着九千荒。
“吾没有说让你走。”
“那你要如何？”伏雪落有些不耐烦。
天都黑了，他们也在外面逛了一夜了！如今她是又乏又累，只想回去好好睡上一觉。
九千荒凑近了些，几乎是要将自己贴在她的身上。
他在他耳边，柔声道：“你害吾失了初心，这件事要怎么赔吾？”他见伏雪落没有说话，又接着道：“吾的心，好像彻底乱了。”
他的心乱了？心乱了和我有什么关系？伏雪落在心里暗想。
他垂下的发隐约能擦到她的脸，痒痒的，她想伸手去挠，可却忘了动作。
莫非他真的对自己动了心不成？伏雪落试探问道：“你若爱上我，我边告诉你，怎么赔你。”
“小修仙的，你很贪心。”九千荒定定看着她，很久很久。
是夜，伏雪落坐在床榻上，回想着今日九千荒对她说的话。
难不成他爱上自己了？
伏雪落微微勾唇，她没想到一切进展竟这般顺利，现在只要让他爱自己至深，区区妖丹，不在话下。
她这夜睡的都很香甜舒适。
九千荒摸着胸膛，感受着心脏的跳动。
这一日他失去了独守千年的初心。
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那间房内的人，她明明是来杀自己的，可为何，自己却这般看中她。
只要自己出现在她身旁，心就会跳的乱，毫无章法，毫无规律。
九千荒静静地透过窗户，看了她的房间一夜。
一个月后，今日太阳刚刚升起，将整座南山染上红晕，恍若仙境。
九千荒独坐院中，感受着清晨的馈赠。
此时人间已入秋季，萧瑟的风频频吹来。
九千荒上次布的阵法没有撤除，被他隐藏起来，以备随时游逛人间用的。伏雪落去人间买了个毛毯子刚刚回来，她瞧见九千荒躺在摇椅上，闭着眼睛，秋风拂过他的衣摆，微微打了个哆嗦。
她笑，原来妖也会怕冷。
她将毯子盖在九千荒身上，九千荒睁眼看她，“吾不需要。”
“都入秋了还穿这么少？就不怕生病？”
“吾不会生病。”九千荒将毯子拿开，扔回伏雪落手上。
“不用便不用吧。”伏雪落拿着毯子转身回了屋。
她将毯子放在床榻上，透过窗户看他。
这妖怎么回事？这一个月以来，本以为他对自己是有感情的，可是却总在自己想离他更近一些时，变得这般性情不定！
九千荒闭上眼，躺在摇椅上，微微入睡，可是心却乱乱的，让他睡不着。
怎么就不再多坚持一会，说不定吾便就答应了呢。
他没了睡下去到兴致，神色无常地起身，出了门去。
此时院中仅剩下雾隅和伏雪落两人。
这也是雾隅最担心地事。
九主若走了，那女子若是捉了自己该怎么办！
此时雾隅在伏雪落门前，他抬起的手又放下，始终没有下定决心敲下去。
如今九主已经被她害成这个样子了，他还是要再试探试探伏雪落究竟是什么意思，她赖在南山不走，有何居心。
雾隅闭着眼，猛地敲响门。
伏雪落将门打开，诧异地看着雾隅躲闪着眼眸。
伏雪落的面向还是不错的，不至于被归纳到凶神恶煞那一类，可雾隅看见她时，就好似有恶鬼来寻他索命。
“你，你赖在南山不走，有何居心！”
伏雪落笑出了声，能有和居心？不得到妖丹，她是不会离开的！“你主人都不曾想过赶本仙走，你觉得你能赶走本仙？”
雾隅一时无言以对，他本就是九千荒地侍从，自然没有权利去该走南山的任何人。
“九主现在不在，你不捉我？”
伏雪落本就不想搭理雾隅，但闻见雾隅所言，她微微笑，吟诀一线金光缠上雾隅腰身。
雾隅一慌，火气倏地直冲脑门，他怒喝，“你果然是装的！”雾隅奋力挣扎着，却动弹不了分毫。
伏雪落会心一笑，看来自己的缚妖索还是有用的。
其时，九千荒从外面回来，看见这样场景，他微皱眉。
“小修仙的，你在做什么？”
雾隅闻言，先一步开口道：“九主！她原形毕露了！你一走，她就捉我，要把我带去仙界啊！”
“本仙何时说过要将你捉去仙界？”伏雪落睨了雾隅一眼。
“那你捉我做什么！你分明就是有心思捉我！”
伏雪落嫌弃地看着他，一个百年修为的鸟妖，哪有这千年修为的鹤妖来的实在！
她一挥手，缚妖索消失。
“你！”雾隅心有不满。
“你什么你！本仙都将你放开了，你还要如何？”
九千荒全程都是冷着脸看的，终于他实在忍不住了，声音冰冷道：“够了。”
“九主！她一心只想着害您！她将您的初心都乱了，现在又要捉我，万万不能留她继续待在南山了！”
伏雪落神色微变，这些事她都做过，被当面点破难免会有些紧张，但很快，她稳定心神，目光灼灼地看着九千荒。
九千荒了解了大概事情后，便让雾隅先离开了。
“雾隅是吾的下属，他有权利命令你去做任何事。”
伏雪落气笑了。
什么有些情感，到头来都是白干一场！
九千荒默默离去，离去前还不忘留下一句话，“还望你莫要乱了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