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将军府在穿过小巷后的街道旁边，平日里黎昭回的少，府里的下人也不多，皆为她留下的心腹。
“昭姐姐回来了，昭姐姐回来了！”梳着双髻，穿着桃红色袄子的小丫头一见门口停下的马车就止不住的高兴大喊。
“阿楚丫头。”黎昭张开双臂稳稳接住向她飞奔而来的阿楚，爱怜的抚摸着她的头：“五年不见小丫头长高了不少，脸蛋也圆了。”
阿楚是黎昭父亲从边关捡回来的弃婴，后与黎昭一起抚养长大，表面上是主仆，可在黎昭心里早就把阿楚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一样了。
阿楚捧着自己圆溜溜的脸撇嘴道：“早儿起来收到昭姐姐的信阿楚还不信，现在看着姐姐回来也感觉像在梦中一般。”
午过后，黎昭躺在摇椅上晒太阳。
一连下了几天几夜的雪，终于迎来了好天气，阿楚一早就差人扫了院子，积雪被堆在阴暗的小角落里慢慢等待融化。
黎昭百无聊赖，看着积雪出了神，不知怎的，她忽得就想起和贺解星在苏州堆雪人的那一夜，当时贺解星给她讲了幼时的故事，她便跳出栏杆在树下堆了一个又小又丑的雪人。
她條地站起身，心血来潮挽起袖子，颇有大干一场的架势。
雪已经化了有一段时间了，堆起来不太容易，黎昭忙忙碌碌。了，中途又跑回房间折下几朵梅枝放在雪人的头顶作装饰。
“好看！”她一拍手，对着里院大喊：“阿楚！”
“昭姐姐，怎么了？”小姑娘手里捧着一冰豆糕，两个手指捏着往口中送，说话都含糊不清。
“看我堆的雪人，好不好看？”黎昭兴冲冲问。
阿楚走向雪人身边，歪着脑袋仔细打量，良久才回答：“好看是好看，不过这雪人怎么给我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听阿楚这样一说，黎昭也觉得眼熟，可是她翻遍所有记忆也没联想到究竟是谁。
“算了，不重要。”黎昭一抬头，顺手摸上阿楚的头：“乖阿楚想不想出去玩？”
“当真？昭姐姐，阿楚想出去玩！”其实出去玩，去哪玩都不重要，阿楚舔了舔唇边残留的糕点渣子，她只想跟黎昭在一起。
“喊大缸备好马车，咱们即刻起启程。”
京城的繁华是其他地方不可相比的，单是一条街所开的铺子就数不尽，还有天桥两边摆摊子叫卖的小贩。
黎昭许久没有见过如此的景象上，之前凯旋返京行色匆匆没来得及看，这下终于可以好好欣赏大京的繁荣。
她将马车窗子上的窗帘掀开，探着脑集向外看。
忽然，她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青衣袅袅，步步生莲。
等她一眨眼再看，那人又隐匿于人群之中，不见了踪迹。
“昭姐姐，怎么了？”阿楚身上堆满了黎昭一路上给她买的吃食和有趣的小物件。
黎昭皱起眉，放下帘子：“没事，最近太累有些眼花，还以为碰见了故人。”
马车驶入一处无人的小巷，越行越慢，最后在大理寺前停下。
大缸带着阿楚随看门的小厮停马车，黎昭便跟着引路人先一步去见大理寺卿和早她一步到达的贺解星。
黎昭刚一踏入房间，大理寺卿王进便拱手行礼：“见过黎将军。”
“不必多礼。” 黎昭上坐，示意王进继续。
“下官刚同丞相大人讲述了孙力等人的审训结果，那厮死不承认，一口咬定是他在苏州轻薄将军不成怀恨在心才在水井投毒施以报复，那四名打手也是听说孙力下狱才对将军动手。”王进十分头疼，连他一个局外人都看得出，孙力等五人都是受人指使，若是草草结案定会被百姓指指点点。
“哦？既然如此，那就放了吧。”黎昭随口道。
“将军所言极……将军！？”王进惊呼出声, 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重复了一遍：“将军刚才可是说要将孙力等人放了？”
“不是。”黎昭。
“下官方才吓了一大跳，果然人老了，连话都听不清了……”王进松了口气，自己碎碎念起来。
“我是说只将孙力一人放回去。”黎昭笑嘻嘻摸了摸自己随身所带的刀柄：“我非姜太公，钓大鱼得须鱼饵，待鱼儿上钩，一同下狱也算有个伴。”
“丞相大人，这……”王进欲哭无泪，可他一个五品官，怎么能左右一个一品大将军的想法，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贺解星身上。
“就按将军所说的做吧，出了什么事本相担着。”贺解星。
一个时辰后，孙力以证据不足为原因被放出大理寺。
他在街上漫无目的溜达了半个时辰，黎昭和贺解星就跟在他身后面半个时辰，看起来是漫无目的，但黎昭留意着，他一直在蓝月楼前后街绕圈。
等确定没人跟着，孙力就像其他客人一样，大摇大摆走进蓝月楼。
“客官里边请！”头发簪花的小二凑到孙力面前：“您看看中意咱楼中哪位姑娘？是诗香还是月画，新来的意雅也……”
“少废话！”孙力恶狠狠打断：“带我去三楼的飘渺间。
小二一楞，立刻意识到这是个不好惹的主，点头哈腰带人上了三楼，
“他进去了。”黎昭咬咬牙：“贺解星，你先进去，盯住他，看他与何人接触了。
“那你呢？”贺解星问。
“山人自有妙计！”黎昭碰碰鼻子，轻咳一声催促道：“别啰嗦，快去！”
贺解星刚一踏入门槛被就被一群莺莺燕燕团团围住。
“公子瞧着面生，头一次来吧？”
“公子，意雅陪您好不好？”
“好俊的公子，让诗香来陪您吧！”
贺解星黑着脸退后几步：“滚开！”
“装什么清高？来我们蓝月楼不都是寻欢作乐的？难不成公子喜欢……”
“闭嘴！”贺解星冷着脸：“我是来找人的。”
姑娘们像是听了什么惹人发笑的笑话：“来这蓝月楼的，哪一个不是来找人的？”
“贺解星面色更凛几分，刚要发作，便听外面的护院呼救。
原是黎昭想翻墙入院，没成想墙内竟还有人看守，她反手将人绑住，刚要离开，那护院尖声呼救起来，她这才猛然发觉，忘记堵住护院的嘴了。
只一瞬，黎昭被十几个手拿长棍的护院围住
“阿昭？”贺解星寻了出去，向黎昭递了一个眼神。
黎昭第一时间接收，坐倒在地上大声哀嚎：“没天理了，汉子偷人偷到蓝月楼还不让找，这可让奴家怎么活啊！”
这一嗓子引来不少围观的人，黎昭更来劲：“奴家上有两位九十多岁老人，下有二十几个孩子要养，偏偏夫君酗酒赌搏，现在竟然还学会找姑娘了！”
周围有人看不下去，道：“这人有病吧，放着这么美的娘子不疼爱，怎来这烟花柳巷寻些胭脂俗粉？”
本来想让黎昭装作丫鬟与自己同行的贺解星：“……”
黎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抬眼就往贺解星这边走。
一股大事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夫君！”黎昭泪眼婆姿，我见犹怜。
货解星心头一跳，鬼使神差配合问：“夫人？你怎么来了？”
“奴家这负心的夫君啊!”黎昭哭喊着扑着进贺解星怀里：“你与好家说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些都是假的吗？”
“……”贺解星僵硬拍着黎昭的背安慰：“夫人，别哭了……”
“如此吵闹，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楼上款款走下一袭绿衣之人，头戴金钗，额点花钿。
这人与黎昭在马车上所见者相似，不由多看了一眼，当看清那人的面貌，黎昭呆愣在了原地。
“阿姊”
那人正是失踪已久的谈醉！
谈醉吩咐身边侍女散去看客，然后道：“姑娘莫要惊扰了我的客人，有何冤屈随我到二楼，愿闻详谈。”
二楼多是隔间，方便客人与姑娘一夜良宵，谈醉简单收拾出一间客房，带着黎昭和贺解星走进去。
“阿昭？”谈醉关上门，拉住她的手惊叹：“这位是你的夫君吗？”
黎昭知道谈醉误会了，赶忙解释道：“不，我俩是为了混入蓝月楼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谈醉松了口气：“那既然来了，就好好玩一玩吧，我这不仅有姑娘还有可观赏的舞曲，吃食也是一等一的绝。”
他说话间没有松开黎昭的手，反而握得更紧。
“阿昭，你不介绍一下吗？”贺解星盯着交叠在一起的手十分不悦。
“还记得我和你说的那个阿姊吗？”黎昭收敛起笑容：“真是没想到他居然是蓝月楼的老板。”
“是啊，那日和你们分开后，我被迫进入了大京。”谈醉解释：“机缘巧合下，我救下了蓝月楼前老板一名，他为报答我便把楼送给了我。”
“真真是巧了。”黎昭赶紧切入正题：“阿姊，我近日在调查一起案件，发生的地点便是在蓝月楼。”
“你是说外邦使者死在蓝月楼这件事吧？”谈醉一提这事就愁的头疼，就因为这件事，他已经被官府找上好几次了。
“也就是说，阿姊你知道这件事，对吧？”黎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