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知
这年暑假，杨淮瑀带顾佳音在良平山庄避暑，恰好游达康和姚硕一同在那里办趴，一行人于晚饭间在大厅遇到。
游达康正拥了一胸大腰细的美女，见到杨淮瑀，一脸惊喜地过去问好：“淮瑀哥，好巧啊！”
顾佳音得了声从杨淮瑀的臂弯里回头看过去，她的视线与游达康对上。
一刹那，游达康的手抖了抖，连怀中娇软的小明星都察觉到异样抬起精致小脸来看，他心中暗惊：怎么是她？却仍面上不动声色地嬉笑一番后再道别。
出了大厅，游达康煞有介事地与姚朔八卦：“赵二哥和杨淮瑀还真是好兄弟，看女人的眼光都一样，他们怎么总是搞一个女人啊？”
“达康，少说两句。”姚硕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才放心：“一天就知道胡说八道。”
“我真没胡说，赵二哥私下约了她好几回，你说赵二哥有事没事往李森局上凑是为啥？该不会是喜欢和小孩儿玩吧？除了女人还能有啥？”游达康忿忿不平一时也收不住，一股脑把话全吐了出来。
姚朔一愣，想后也跟着说，“你还别说，女人这事儿上，他们怎么一定要争一争，就不能一起玩吗？”
游达康猛地看住他，然后狠狠推搡一把，笑骂姚朔神经。然后两人嬉笑着进了马场，挑自己的马。
-
顾佳音还维持着仰头的姿势，杨淮瑀看她愣神，笑着屈起手指去刮她的鼻尖，“笑什么？呆呆的。”
“啊，没什么。”顾佳音回过神来，脸颊微红。
“你认识游达康？”
杨淮瑀其实只是随口一问，顾佳音却有些慌神。她着急解释，扯住他衣角说：“偶然碰到过。”怕他不信就又强调一遍：“真的。”然后才回过味来，自己又没有隐瞒什么，何必像被捉奸在床一样。有几回和李森出去玩，她是真指望能碰到他，所以她真有些怕杨淮瑀觉得她是别有用心。
“行了，又没说不准见。”杨淮瑀心情大好带她到餐桌。
他一道菜一道菜地给顾佳音介绍，终于对她也表现出一些好奇，“佳音，你是哪里人？”
“我是川省人。”
“哦……”他举起杯子喝酒不再有其他话。
顾佳音眼中欣喜黯淡下去，就在刚才，她差一点就有机会说出他们曾经见过。
可惜，他连自己去过川省都不愿意心血来潮地提一提，这个话题原是他随口一问，他的交流欲似乎一直不强。
顾佳音拿公筷给他夹菜却不见他动，疑惑盯着盘子在心里琢磨是不是他不爱吃，但明明他每次都会点生鱼片。
“我不喜欢别人给我夹菜。”杨淮瑀直言不讳地开口，自顾喝了点酒，也不怕她尴尬。
夏季的雨来得急，直通山脚一条柏油路被雨水冲刷得银亮如绸，展眼一城的幽深暗绿，这座锋芒毕露的国际大都市似乎也在这一刻隐遁服帖。
为了缓解氛围顾佳音顺着问他：“那还有没有什么事是你不喜欢我去做的啊。”她似乎也大胆了点，与其猜来猜去不如直接问他有什么顾忌。
忽而，他做状认真想了一会儿，然后说：“大约我不太喜欢一个女人游走在我和另一个男人之间。”他看着她，意有所指地补充道：“佳音，我不喜欢同时应付两个女人。同理，希望你也不要周旋在别的男人身边。”
他没有说忠诚，似乎他们之间还没到提这个字眼的地步。
她有些自作多情地在他眼里看到一些真诚便放了筷子去拉他的手，然后望着他，驰然放空。
其实她疑惑，这些不是恋人之间最基本的吗？但最终没有问出口。
吃过晚饭后杨淮瑀被一通电话叫走，他让顾佳音留在山庄休息，套房里摆了架钢琴，顾佳音便去摆弄一番。
然后，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他和她在一起，竟然不是一场梦。
--
同年九月，赵屿回国，他刚把国外的生意谈妥，游达康爱热闹，风风火火给他办接风宴。
顾佳音和他其实不熟，但回国头一件事居然是想见她，他收拾好心情准备继续自己的游戏。
但顾佳音没带犹豫地拒绝了他的邀请，这个时候他对顾佳音的果断还颇为欣然，毕竟能给他脸色看的人不多。
最近东大的外语系已经开始收材料，按理说学校里头部的那三分之一的人会在大二出国，顾佳音的带教老师已经催了她很久整理材料的事。
但她在犹豫，如果出国就意味着这一年都很难再见到杨淮瑀，潜意识里她很清楚他们的恋爱关系是十分脆弱的，所以她不敢赌，她也放不下。
真正让她决定放弃这次机会是某一天晚上，杨淮瑀兴意阑珊地问她：“佳音，今年你要出国吗？”
她犹豫，不知该怎么回。
他便起身去拉她的手，“别去了，等大三还有名额，我们到时一起过去。”
或许对于其他人来说承诺的意义在于说出口那一刻至少是真心的，但对于杨淮瑀，说出口时无心的概率可能更大一些，他自己都不会相信他们能够恋爱到那时候吧。
但顾佳音糊涂，居然为他的承诺而欣喜，她那时想，至少他也计划过他们的以后。
--
赵屿在回国后的接风宴上才得知了杨淮瑀恋爱的讯息，他当时也挺有兴致的，靠过去和游达康一起八卦。
游达康看热闹唯恐事不够大，张口闭口都是杨淮瑀那妞儿，偏偏又不说是赵屿出国之前约过的人。
一群人吵着让他把人约出来，大概是喝了酒，氛围烘托到这一步杨淮瑀真有一刻想把顾佳音叫出来给大家露露脸。
他脑中浮现出她那张小脸自己，然后想到什么似得脸上笑意褪去，摸了烟来点燃，摇头拒绝说：“她胆子小。”
一群人看他不排斥八卦自己，话也越说越过头，黄段子说来就来根本刹不住车，杨淮瑀才恍然，他和顾佳音居然谈了这么久柏拉图式的恋爱。
这时他只认为是自己潜意识里的良知促使自己对顾佳音保持着尊重。
赵屿眯了眯眼，挺危险的味道，场子热火朝天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
晚上游达康喝多了就把顾佳音跟杨淮瑀的事说漏嘴。
当时他已经十成十地晕头转向，见杨淮瑀出门接电话，掀了身边给他喂酒的女人说：“赵二哥，你别看淮瑀不吭声，他就是在和岑晚凝堵气，上回你们背着他私下约会的事儿我们都知道了。这，真是你干的不地道。”
“又没确定关系，男未婚女未嫁，我还不能约出来见个面？”他放下酒杯，坐直了身子去看游达康。
“这话你别跟我说啊，较真儿的是淮瑀哥。”
身旁姚朔猛推一下游达康，低嗤道：“脑子不清醒还话多。”
杨淮瑀回来时赵屿已经离开，逮了身边人问：“阿屿呢？”
一群人支支吾吾也说不清楚，姚朔只能打趣儿道：“兴许是找哪个妞，着急赶下一场。”
赵屿确实去找人了，他把岑晚凝约出来，也没有寒暄的打算，冰冷开口：“上回我约你的事儿怎么给淮瑀说的？”
“他压根没找我问过。”岑晚凝说到这也有些压不住情绪。
现在她也被弄得不上不下，杨淮瑀那边她可没法低头去服软，尤其是在得知他恋爱后，再主动求和都像是上赶着做他杨淮瑀的小三。
“行吧，佳音最近怎么样？”赵屿想着既然都来了，那也问一问自己心里挂念的人。
“她挺好的啊，最近出去的勤，大约交了新朋友。”这个时候岑晚凝确实没想到顾佳音会谈恋爱，只以为她在什么学生组织碰到有趣的人，出去玩得勤了。
“你们大二不是要出国么？她呢，有什么打算？”
“听说她放弃了名额，说是等以后再考虑。”
两人也没什么别的话可以聊，赵屿让人给岑晚凝挑了两个包，搁在后备箱一起拿出来递给她，语气好转一些：“麻烦你了。”
赵屿这个人打心眼里看不起轻浮的女人，有时候人就是矛盾，他始终游走在这群女人身边，一边嫌弃一边享受她们带来的乐趣。
也不知怎么回事，他一听就明白顾佳音是为了杨淮瑀放弃出国名额。
赵屿没见过这种自我献祭的恋爱，他有些震惊，震惊到甚至说服自己收了心去接一部分他哥手上的工作，也想着尝试参加几回家里安排的相亲。
那天带了相亲对象去吃饭，看到杨淮瑀的车停在外面还挺高兴，跟他发消息说凑一桌，结果人来了还带着顾佳音，他心里热腾劲儿一下子就凉了下去。
赵屿面上还维持着体面，和人打了招呼，端端正正坐下来，中途还给相亲对象夹了几次菜。
等饭后杨淮瑀送顾佳音回学校，他才彻底泄了那口气，没什么心情敷衍身旁搔首弄姿的女人，心底那股失落他没心情细想，也没找准出处。
今天同他相亲的是挪海市高官政要的独生女，他没有真给人摆脸色，边喝酒边耐着性子和她闲聊。
后面醉过去，还是司机给他送到酒店，又把女方送回家里。
后来游达康那群人笑话他说的是：赵二哥相亲，喝醉了被人妹子回去好一顿数落。
但也只敢开玩笑说说，谈再多他们心里就没那个底了。
也算因祸得福，后来家里人也就不着急催着他结婚，见他正经忙起工作来，老爷子笑脸都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