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壶
四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着，忽听不远处传来嘈杂声。
只见众贵女都起身行礼。
高雪和郭玲珑向两人使眼色，四人跪拜在地，高雪小声道：“来的是二公主和柳丞相家的千金柳语之。”
“起身吧，都是姐妹，不用多礼。”二公主道。
“谢公主。”众人这才起身。
二公主生母出身虽不显，但陛下只有这一个女儿，那自然是被视为掌上明珠一般。
二公主李嫣与柳语之身旁围了不少人，更显出凉亭这边的寂寥。
这种情况下，越是寂寥，反而越是显眼。
李嫣此时也瞥到凉亭中的四人，对身旁谄媚的曹明月道：“听说你五妹妹回京，可是亭中身着淡紫色衣裙那位？”
“公主好眼力，正是她。”曹明月回到。
“好一个美人，你怎的也不向我们引荐一番。”
“公主有所不知，我这妹妹呀，性子冷淡，行为粗鄙，我是怕扰了贵人。”曹明月鄙夷的瞧了一眼林思悠道。
可亭中的林思悠放下茶杯，感觉有人看她，也打眼朝那边看去。对公主和柳语之点头莞尔一笑，动作得体大方，并不像曹明月说的那么不堪。
李嫣只笑笑没有再说什么，她心中其实是瞧不上曹明月这做派的，但碍于情面，也不点穿。
男客那边，肖顷驰接到国公府世子和大皇子到来的消息，前去迎接。
他三人幼时同在宫中读书，顾子珏和肖顷驰被命为大皇子和三皇子的伴读，束发后才去的书院。自幼相识，说起话来自然没什么顾忌。
肖顷驰道：“思行这次破了大案，真是可喜可贺。”
“称不上什么大案，只是凑巧罢了。”顾子珏谦虚道。
“思行何必妄自菲薄，幼时读书你就常受太傅夸奖，有你是我靖朝的幸事。”大皇子李睿拍了拍他的肩道。
他是陛下长子，与李嫣是同胞，是以在朝中并无势力，一直想拉拢顾子珏以及他背后的国公府，可国公府从不参与党争，自己不得其法，只能徐徐图之。
“谢大皇子谬赞。”顾子珏拱手道。
三人去往男宾处，后花园隔水相望的水榭长廊是必经之路，年轻又俊美的公子，立刻引来对面姑娘们的目光。
肖顷驰扶额对顾自珏道“有时候我真不知怎么说你好，你如今年岁也该成家了，不然老引得粉蝶前仆后继，连带我们也平白无辜受累。”
大皇子只在一旁略带调侃的看着顾子珏。
“你们可不要妄自菲薄，你怎知是我引来的粉蝶？而不是自己引来的呢？”顾子珏调侃回去。
水榭对面的二公主见自己大哥，忙挥手道：“大哥，表哥。”
又拉了拉身旁的柳语之，耳语道：“快看，你心上人也在，可要我帮你将他叫来，他毕竟是我表哥，我要是叫他，他怎么也得卖我个面子。”
柳语之白皙的脸上顷刻涌上红晕，将头转向一旁，不言语。
李嫣是认定了就去做的爽朗性子，扭头对身后的侍女道：“我要组织一场投壶，请大哥和表哥前来观看，至于那肖顷驰,他爱来不来，”
肖顷驰在宫中伴读时她俩就不和，两人都是直性子，故而常因小事起争执。
侍女小跑着追上大皇子等人，结结巴巴的表明来意。
“嫣儿也太没规矩了。”大皇子呵斥道，他这妹妹凭着父皇宠爱再不似幼时的乖巧，如今是越发骄横起来，长期以往必引出祸事。
“既然公主有请，我们不如就去一趟。”顾子珏这一句可惊到了两人，众所周知他平日是最不喜聒噪的。
“思行可是瞧上哪家姑娘了不成？”李睿问道。
“那倒不是。”今日林思悠应该也会来，好几日没见，过去应该恰能瞧见她。
“那我也去。”肖顷驰道，想着刚才见到的紫衣女仙，自己还未得知她是哪家贵女，有这机会，自然想再续前缘才是。
李睿一脸诧异的望着两人，心中直翻白眼，今日可真是神了，一个二个都被夺舍了不成。
侍女见几人同意，心中一喜，忙小跑回去复命。
这边投壶的各设施已经准备好了，贵女们听说大皇子与肖小将军，连一向高冷的世子都要来，各个都跃跃欲试。
有的甚至还拿出随身的小镜子，补起妆来。
曹明月亦是心中一喜，世子她是不敢做多想了，毕竟柳语之爱慕世子已是全京尽知的事，又有二公主做闺中密友，谁敢跟她抢人，定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
林思悠这边还一头雾水，便见那群贵女个个开始摆弄妆发，跟打了鸡血一般。
高雪倒是让侍女前去打探了一番，对她们几人道：“公主举行投壶行乐，你们可要前去瞧瞧。”
“思悠姐姐你去吗？”卢栖乐在范阳也是众星捧月，可到了京城这一山更比一山高的地方，也怕自己说错话给姐姐和自己惹事，今日格外乖巧，事事都听林思悠的。
“公主举行的，自然要去瞧瞧，免得落得个不敬之罪。”林思悠道。
高雪和徐玲珑都点头表示赞同。
刚刚两人询问妆发首饰，林思悠都毫不吝舍道出私藏心得，后又贴心的根据两人的特点给出新颖的建议。
她声音温柔娇软，语气不急躁，不谄媚，总是娓娓道来，接触起来让人如沐春风，两人也逐渐开始喜欢这个姑娘了。
贵女们将场地围成一个圈，她们四人站在最外侧，林思悠长得高挑还好，不过卢栖乐等人就只得从人缝中瞧了。
等仆从唱报：大皇子到。
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道，行跪拜礼。
林思悠这是第一次见大皇子，模样虽不及身边的世子和小将军，可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只见他温文尔雅道：“不必多礼。”
众人这才纷纷起身。
李嫣迎上来，拉着哥哥就往里面走，还不忘对顾子珏道：“表哥快来。”
瞧见肖顷驰，娇颜一垮，嘟囔着小嘴:“你怎么也来了？”
肖顷驰没心思搭理她，难得的没回嘴。只四处观望着，见那神女站在最外侧，本想直接过去的，不过总目睽睽之下，怕污了佳人清白，这才忍住。
顾子珏进门就瞧见了远处的林思悠，想过去，又被公主叫住，也不得不作罢。
林思悠可不知自己正被两狼环视呢，还在心中诽谤道：这宴会可快结束了吧，要一会儿再来个什么贵人，她膝盖都要跪肿了。
这边公主让人取来一把玉笛作为彩头，自己则出来打头阵，投中五箭，也算不错，本就是将出风头的机会让给柳语之，望她此次能如愿抱得“美人”归。
众人见这架势，心中明了，后面的参赛者也都有保留，但也有爱出风头拿了大满贯的，曹明月便是其中之一。
场面十分融洽，在贵女们的欢声笑语中，柳语之终于压轴出场，她今日身着金丝百合花纹蜀锦衣下并百褶如意月裙，称得人比花娇，不愧是京中第一美。
只见她偷偷瞥了眼顾子珏，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心中委屈极了，好在自己快速平复心情，拿起箭支，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众人都秉助呼吸，全场只听得公主的内侍太监报到：“有初，贯耳，连中八箭。其中贯耳两箭，壶口六箭，连中三箭，恭喜柳姑娘获得魁首。”
不少贵女上前恭喜她，回谢后，柳语之款款的走近顾子珏，微垂着头，羞涩的小声道：“世子今日赏脸来看妾身投壶，妾身十分高兴。”
顾子珏漫不经心道：“投得不错。”
柳语之听到这话心中一喜，抬起放光的双眸，歪头娇俏的正要和他多说点话时，却看到顾子珏的目光越过人群看着别处。
她顺着目光望去，是那紫衣女子，那女子正歪头和身旁的粉衣女子说话。
女子身材高挑婀娜，头发乌黑光泽，脸颊雪白光滑，脖颈细长柔软。不知粉衣女子说了什么，她嫣然一笑，阳光洒在她无暇的侧脸，像是一朵绽放的迎春花，这天下的冰雪都为她融化。
柳语之顿时醋意横生，一股子羞耻冲上脑门，不管不顾道：“这场上的姐妹并未全部参赛，听闻武安侯府的五姑娘也是投壶好手，可否出来比试一番，否则我自觉胜之不武，心中难安。”
林思悠本就没怎么关注场上的比赛，只顾和卢栖乐几人说话去了。
直到郭玲珑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才一脸茫然的看向柳语之。
曹明月倒是在一旁添油加醋道：“我这五妹妹自小在柳州便是投壶的高手，自然是不怕的，是吧，五妹妹？”
她可从没听说这五妹妹会投壶，为的是让她今日下不来台罢了。
曹明月这话倒是无意中点醒了她，原来是让她去投壶啊？可她什么时候成投壶高手了？她怎的自己不知。
大皇子李睿也是雾里看花，只觉这女子实在麻烦，明明赢了比赛，还搞这一出，实在多此一举，早知道就不来了。又问身旁的肖顷驰：“武安侯府什么时候冒出个五姑娘？是哪位？可在场？”
“我也不知，从未听闻这号人物。”肖顷驰答道。
顾子珏此时也十分懊恼，压住心中厌恶，厉声道：“胡闹。”
公主见顾子珏似要动怒，虽不知他俩这是闹哪般，但还是拉过柳语之，打着圆场：“哎呀，本就是玩闹，宴席就要开始了，点到为止，今日就到这儿吧。”
柳语之却并没有借坡下驴的意思，因着那句胡闹，她更是怒从中来，不就是长得狐媚了些，世子怎的也被迷了心窍不成，她今日偏要让世子知道，那女子不过绣花枕头一个，比她第一才女，定要她自惭形秽。
众人都开始交头接耳，等着看林思悠的笑话。
卢栖乐见状道：“她莫不是疯了，这可如何是好？”
林思悠拍拍她的手道：“别怕，她还能把我吃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