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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爱与被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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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宁珞怀孕的消息,叶家父母高兴得合不拢嘴,连忙赶去了医院,出院当天就把宁珞接到了叶家,钱丽英领着宁珞走到叶萱的房间,高兴地说道:“我和你爸都搞了大扫除,角落里都拖干净了,床上的床单也是新买的,下水洗过了,都很干净,你放心啊。”

    “谢谢妈。”宁珞十分感激。

    听见宁珞叫自己妈,钱丽英高兴与感动交加,她拉着宁珞坐到床上,说道:“不用客气,你和一一都是我的女儿,妈自然要对你们好。妈知道,你奶奶在h市给你们买了别墅,你和小萱自然也希望住一起,但是妈考虑的是,你这是头胎,前三个月是最不稳的时候,小苏和一一下个月就结婚,这个月你就住家里,等他们办完婚礼,再让小萱接你一起去h市,妈这里不算大,你别嫌弃才好。”

    “妈,你这么说就太见外了,那这一个月就要辛苦爸爸和妈妈了。”

    “好,好,那你先休息,我去做饭。”

    钱丽英离开后,宁珞坐在床上发呆,她并不是很想住在叶家,这么多人住在一个空间里,每个人的生活习惯和作息时间都不一样,她不想让别人迁就她,也不想去迁就别人,她不愿意生活在这种不适的感觉里,但钱丽英的热情让她无法拒绝。这时,宁珞看到了桌子上的合照,那是她和叶萱确定关系时拍的第一张照片,顺着照片的方向,她看到了窗户旁边的照片墙,她起身走过去细看,这里面有她和叶萱的照片,也有其他家人的照片,还有一些位置空了出来,“这里为什么没照片呢?”

    “我妈说,以后我们出去旅游拍了照片再洗出来挂上。”

    宁珞闻声回头,叶萱推着行李箱走了进来,他将门关上,从后面揽住宁珞的腰,把头靠在她的肩头,“珞珞,我现在觉得好幸福,你真的成为我家的一份子了,还有了我的孩子,想到孩子出生后叫我爸爸,叫你妈妈,我就觉得好激动,以前,这些只存在于我的想象中。”

    宁珞笑了笑,“大傻子。”

    “这一个月,你怎么舒服怎么来,不用迁就什么。”

    宁珞转过身,靠在叶萱的怀里,轻声说道:“你不用担心,我知道怎么做,你爸妈人都很好。”

    “等小苏的婚礼办完,我就接你去h市。”

    “好。”

    五一假期过完,叶萱就回h市,叶苏也要上班,家里就是叶家父母、蔡瑾一和宁珞四人。家里有两个孕妇,叶盛兴和钱丽英对两人的一日三餐特别上心,每天六点多就起床出去买菜,从早餐开始做到晚餐,一天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了厨房,宁珞很是不好意思,多次向叶盛兴和钱丽英表达感谢,还隔三差五地带着家人去外面吃饭,生怕他们累着了。

    叶盛兴和钱丽英见自己的付出被看见被认可,心里十分感动,自然而然地对宁珞就更亲近些,尤其宁珞的孕吐越来越严重,钱丽英在关心之余还多了一些心疼,多次催促她去医院看看,宁珞总觉得没精神,懒在家里不想动也就耽误着没去。

    如此吃了吐,吐了吃,整日昏昏沉沉地睡着醒着,一周也就过去了,叶萱定了周五晚上回c市的机票,叶苏下班后就开车去机场接他,叶盛兴有事不在家,留了三个女人在家看电视。

    没看多久,宁珞又忍不住跑厕所吐了起来,晚饭好不容易吃点东西进去一下子又吐光了,钱丽英陪着她在厕所,用手轻轻顺着她的背,说道:“珞珞,我们去医院看看吧,这人都瘦了一圈了,脸色也不好,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

    宁珞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只能象征性摇摇头,等她吐完洗漱完回到客厅,对钱丽英说,“妈,我没事,我再休息两天看······”

    “妈,你就是太紧张了,”蔡瑾一打着游戏,眼都没抬轻笑道:“前期孕吐是正常的,你看我那时候也吐,不也一样吃了吐,吐了继续吃,也没见您这么紧张,有的孕妇整个孕期都吐呢,嫂子这还算好了。”

    钱丽英想说话反驳她,宁珞见状连忙给钱丽英使眼色,截住她的话头说道:“妈,一一也说得对,孕吐正常的,我没事,没事。”

    “嫂子自己也说没事,忍一忍就过去了,再说了,疫情虽然过去了,但病毒没过去呀,医院里那么多人,万一带了个病毒回来,那我们家就团灭了。”

    “蔡瑾一,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钱丽英十分生气。

    “妈,她在打游戏呢。算时间,叶苏和叶萱应该快到家了,他俩应该都没怎么吃东西,等会儿要是有胃口,我跟他们一起吃个夜宵。”

    叶家大门和客厅由一条约2米的过道连接,电视机的声音很大,三人说话时根本没有听到叶萱、叶苏开门进来的声音,因此刚刚的对话,正好被叶萱听到了,叶苏尴尬地看了一眼叶萱,见他的脸阴沉得厉害,他轻咳一声想提醒蔡瑾一,却刚好被钱丽英的声音掩盖了,等宁珞说完话,两人已经走到了客厅。

    钱丽英面对着过道,陡然看见两个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吓了一大跳,她捂住胸口不住地说道:“哎呦,我的天哪,你们走路怎么没声音啊,也不做声,我心脏病都要被你们吓出来了!”

    叶萱笑着说道:“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哪想到你们只顾着聊天了。”

    见到叶萱,宁珞很高兴,恨不得跑过去抱住他,但碍于人太多,她只能笑着望着叶萱,问道:“你们吃晚餐了吗?饿不饿?”

    “哦,对对对,我去给你们炒两个菜,晚饭还剩了点汤,我也一起热了。”钱丽英说着就要去厨房,叶萱一把拉住她,说道:“妈,别忙活了,我们一起出去吃宵夜吧。”

    蔡瑾一早已放下手机,她本想和叶萱打招呼,奈何叶萱看都没看她一眼,她只好在旁边干站着,这时,她听见叶萱说要出去吃宵夜,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她望向叶苏,却见叶苏皱眉等着她,她心里明白了几分,于是缄默不言。

    叶苏知道叶萱心里有火,这时候往上撞就是找骂,连忙说道:“我们就不出了,我明天早上还有事,要早点休息。”

    钱丽英也说道:“我也不去了,我晚上不吃东西,我还要等你爸回来。小萱,你就带珞珞出去吃吧,她没怎么吃东西,她孕吐厉害,看她想吃什么,多给她买点,选干净的餐馆,别省钱。”

    “知道了,妈。”叶萱把行李箱推给叶苏,笑道:“老弟,我的行李麻烦帮我推进去吧,谢啦!”说完,他牵过宁珞,带她出门,走了两步,叶萱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钱丽英说道:“对了,妈,明天上午我带珞珞去医院检查一下,不用给我们留早餐,要是有人怕传染病毒,可以出去住几天。”

    叶萱的话一出,在场所有的人的脸色都变了。宁珞惊讶地望着叶萱,嗫嚅半晌却不知该说什么;蔡瑾一脸上礼貌性的笑容刷地僵硬了,她小心翼翼看向叶萱,见叶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立即缩回眼光看向别处;叶苏沉默地看着叶萱,默默牵起了蔡瑾一的手,却没有接话;钱丽英飞快地扫了几人的表情,笑着说道:“你这是说笑了,明天戴好口罩消好毒,不会有问题的。你们先去吃东西,别饿着了。”

    叶萱呵呵笑了两声,“开个玩笑,妈,你们别等我们了,早些休息。”说完,他牵着宁珞出了门。

    两人乘电梯到地下车库,两人上车坐好,叶萱突然拉过宁珞急切地吻了上去,这个吻既轻柔又霸道,吻得宁珞喘不过气来,当车里的欲望逐渐攀升,叶萱及时松开了宁珞,他轻轻摩挲着宁珞瘦削的脸庞,说道:“就算我不在家,谁也不能欺负你。”

    宁珞握着叶萱的手,十分动容,“爸妈对我很好,没有谁欺负我,你放心。”

    “蔡瑾一的话我都听见了。”

    “她怀着孕,为自己考虑也正常,你别放心上,况且,爸妈都是站我这边的。”

    叶萱细细端详着宁珞,脸色苍白,疲倦无力,他心疼不已,“才一个星期就瘦成这样,这孩子这么闹腾,要不别要了······”

    宁珞闻言大惊失色,他立即捂住叶萱的嘴唇,斥责道:“他能听见的,你别这样讲,他会伤心的,他是我们的孩子,你不能这么轻易就说出来。孕吐本就是正常反应,这是对母体的保护机制,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我只是觉得你太遭罪了。”

    “没事的,忍过去就好了,你以后不许这样说了,不然我就不理你了。走吧,我饿了。”

    说是饿了,宁珞也没吃多少东西,好不容易吃了点炒粉,回家又吐光了,幸好她的睡眠质量还不错,一觉睡到第二天八点多才醒。

    起床洗漱完后,叶萱就带着她去了医院,产科的人不是很多,医生没有开很多检查,开了一点止吐药就让两人回去了。两人回到家正好是饭点,宁珞奔波了两个多小时胃口大开,一口气吃了一碗饭,喝了一碗汤,钱丽英高兴得不得了,蔡瑾一见状说道:“嫂子,我就说你要多出去走走吧,老躺床上不动肯定胃口不好,平时多跟我一起出去逛逛街,耗耗体力,对你自己对宝宝都好。”

    叶苏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嫂子才怀孕两个月,就是要多休息,你那时候不也老躺着吗?”

    蔡瑾一白了叶苏一眼,轻哼一声,“我孕吐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像是你多体贴一样。”

    宁珞笑了笑,“一一都是经验之谈。”

    叶萱夹了一个鸡翅给宁珞,笑道:“想逛街就逛街,想躺着就躺着,你怎么舒服怎么来。”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里尽是深情,并没有留意一旁的蔡瑾一瘪了瘪嘴,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蔡瑾一侧头看向身边的叶苏,他只是自顾自地吃饭,从来不关注自己,她心里越发生气,却因着家里人都在,只得忍了下来。

    饭后没多久,宁珞又孕吐了,叶萱一直陪在她身边,约摸等了三四分钟,宁珞感觉自己要虚脱了,她靠在叶萱的肩头,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回房休息一下。”

    叶萱扶着她回房间,在关上门的一瞬间,蔡瑾一的声音从门缝里飘了进来,“有钱人家的女儿就是娇生惯养些,真是矫情!”

    叶萱不动声色,扶着宁珞躺到床上睡觉,等她睡着之后,他轻轻出了房门,径直走到两人的房间,他直接推门而入,彼时,蔡瑾一刚换好睡衣准备午睡,见叶萱突然闯进来,她不由得吓了一跳,叶苏连忙拿空调被给蔡瑾一盖上,不悦道:“哥,你进门前好歹敲个门打声招呼啊!”

    叶萱不想兜圈子,望着蔡瑾一直言道:“蔡瑾一,你既然和叶苏领了证,那么我也认可你是我们叶家的人,既然我和宁珞也领了证,那么宁珞也是我们叶家的人,同为叶家人,对家人就要客气些,尊重些,不要在背后嚼舌根。”

    “我怎么不尊重她了?”

    “背地里说她矫情,这是尊重吗!”叶萱压低声音不想闹得太凶,面色却阴沉得吓人,“昨晚我忍着没说,是看在你是我弟媳的份上,不想让叶苏为难,你今天当着全家人都能说她坏话,当着我的面都这么肆无忌惮,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不是更无法无天了?我都不舍得说宁珞半点不好,你有什么资格说她!”

    蔡瑾一涨红了脸,自己既理亏又觉得委屈,被人指着鼻子骂,自己丈夫却不来维护她,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叶苏,你自己老婆被人指着鼻子骂,你就没有什么回应吗?我这是嫁了个什么人家啊!”

    叶萱冷哼一声,“当初是你自己提着行李来我家,现在没必要在这里哭!我从不要求你能关心爱护宁珞,但也得对她客客气气的,她有钱没钱、矫情不矫情都与你无关,她没让你伺候她,你就闭上你的嘴,以后再让我听见你对她阴阳怪气的,就别怪我让你从这个家里滚蛋!”叶萱说完甩手而去。

    叶苏愣愣地看着叶萱离开的方向,心里除了惊讶竟没有别的情绪,直到蔡瑾一的哭声越来越大,他才忽然反应过来,他起身走过去将蔡瑾一揽入怀中,柔声安慰道:“我哥说的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

    “好歹我现在还怀着你们叶家的孩子,他······他太过分了!”蔡瑾一啜泣道。

    叶苏微微皱眉,“说句公道话,你对嫂子说话的确过分,她一没惹你,二没骂你,你对她说三道四做什么?你想想,要是她在背后说你坏话,你心里能舒服吗?”

    “我就是看不惯她虚假的样子,明明不愿意和爸妈住,还要装出感激懂事的样子!爸妈更喜欢她!”

    “爸妈对你也好啊!一一,我看得出来,嫂子不是挑事的人,最重要的是,她是我哥放在心上十多年的人,是他的心头血,谁都说不得碰不得,你不要再去惹她了。她是要和我哥去h市的,你看不惯她就别看,平日里少接触,客气些就是了,明白了吗?”

    蔡瑾一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很不服气,这次受的气,她一定要还回来!

    相聚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宁珞觉得还没和叶萱好好聊聊天,分别的时刻就到来了,周日下午,叶萱搭上了去往h市的飞机,他一走,宁珞的心就空了。晚上,宁珞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房间墙上贴的周杰伦的海报,海报的纸张早已泛黄,边边角角也起了毛,破了的地方还用透明胶粘了起来,这是他俩都喜欢的明星,是他们共同的青春记忆,在h市的时候,他们最喜欢一起靠在沙发上,边聊天边听周杰伦的歌。

    忽然间,宁珞发觉自己的手背上凉凉的,她低头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是眼泪!她轻轻摸了摸那滴泪,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心中竟有些慌乱,“怎么能为叶萱的离开而哭泣呢?怎么能把感情都交出去呢?要守好自己的心啊,万一······”宁珞不愿意深想下去,她擦干眼泪,收回眼光和思绪,关上灯,将自己隐匿在黑暗中,她知道自己被叶萱深爱着,也知道自己爱上了叶萱,但她必须有分寸地爱着,她不愿沉沦在思念里,也不愿沉沦在爱与被爱的漩涡里。

    在仿若真实的梦中度过了一夜后,宁珞被一阵重重的敲门声吵醒,她翻了个身,用被子盖住耳朵想再眯一会儿,没想到敲门声更加起劲地撞击着她的心脏和脑仁,她烦躁地掀开被子,倏地一下坐了起来,正在启动的听觉系统便听见蔡瑾一在外面大喊,“嫂子,爸妈今天去吃满月酒了,要下午才回来,我们一起出去逛逛街吧!嫂子!嫂子!你快起来吧!”

    宁珞白了一眼门口,心中十分烦躁,小声嘟囔道,“看来叶萱不仅没能震慑住她,反而激起了她心中的怒意,更加肆无忌惮了,我只能亲自出马了。”宁珞做了几次深呼吸,调整好表情慢悠悠地起身去开门,只见蔡瑾一满脸笑容地王者她,说道:“嫂子,今天天气很好,我们一起去逛街吧,你不会又要拒绝我吧?我跟你讲······”

    “怎么会呢,我也想去逛街了,”宁珞打断她的话,“等我洗漱完就去,我先安排一下。”

    被打断说话的蔡瑾一有些不太高兴,听到宁珞说安排一下却又疑惑道:“安排什么?”

    宁珞笑笑不语,径直去了洗漱台。

    蔡瑾一望着她的背影,瘪了瘪嘴,一边走到客厅一边低声抱怨,“逛个街有什么安排的,矫情!”

    等宁珞洗漱完化好妆,已是一个小时之后,蔡瑾一的肚子都饿瘪了,好不容易出了门,蔡瑾一直奔小区门口的粉店,却被宁珞一把拉住,她实在饿得不行,央求宁珞道:“嫂子,我饿一饿没关系,肚子里的宝宝饿不得啊。”

    宁珞挽着她的手走到一辆车旁边,这时立即有人过来打开车门,恭敬地说道:“大小姐,请上车。”

    蔡瑾一惊讶不已,宁珞边扶推着蔡瑾一上车边说道:“车上有吃的,不会饿着你的。——小李,我们去新世界百货,大肚子孕妇在,开车小心点。”

    “好的,大小姐。”

    等两人上车坐稳,车子缓缓起步了,车上准备了中式、西式的餐点,蔡瑾一捡着喜欢的开吃起来,宁珞看她吃得欢快,自己竟也跟着吃了不少,吃完早餐后约摸十分钟,他们便抵达了新世界百货,宁珞依旧扶着蔡瑾一下车,笑着说道:“上周你叫我一起逛街,我不太舒服推脱了几次,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我们好好逛一逛。”

    蔡瑾一勉强笑着,“嫂子,那个,我一般逛步行街,也想吃点小吃,怀孕后都没怎么吃过了。”

    “一一,你现在肚子这么大了,不能去那种人挤人的地方了,磕磕碰碰地伤到宝宝就不好了,更何况,街边小吃也不干净,对宝宝也不好。等会儿你只管挑自己喜欢的,我买单,就当是我这个伯妈妈送给侄子的见面礼了。”

    “那多不好意思啊。”

    “没事儿,我就是钱多,随便花。”

    宁珞看着蔡瑾一“单纯”地笑着,蔡瑾一也只能尴尬地陪笑,等小李停好车,三人一起进了商场。

    宁珞逛得如鱼得水,蔡瑾一却越逛越没了兴致,她看上了几件舒服又好看的婴儿衣服,却因为价格望而却步,之后她发现,这里的商品价格都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外,她也明白了宁珞带她来这儿的用意。之后,宁珞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一进店就坐在沙发上给叶苏发信息抱怨。

    宁珞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蔡瑾一,也不管她有没有兴趣,只是自己逛自己的,大约逛了两个小时,小李在去车库送了两次购物袋后,现在手上又提了七八个袋子,三人再次从一家首饰店出来,宁珞对小李说:“你把东西送到车上吧,这里头有块翡翠,你放的时候轻点,注意点,别碰碎了,我们等会儿去吃饭,你下午两点来这里接我们就行。”

    “好的,大小姐。”

    小李离开后,宁珞走过去亲热地挽着蔡瑾一的手臂,故意高兴地说道:“一一,逛累了吧?我们去楼上吃点东西吧,这里有家法国餐厅味道很不错,我带你去尝尝鲜。”没等蔡瑾一拒绝,宁珞直接拉着她上了五楼。

    不似人满为患的餐馆,这家法国餐厅的客人不多,环境清幽,音乐悠扬,人们小声交谈,生怕吵到了他人。服务生领着两人走到一个靠窗的偏僻的位置,递给两人一人一本菜单,蔡瑾一小心接过,打开菜单看了许久,却不知该如何点餐,她认识上面所有的字,却不太知道这些是什么,而且价格贵得吓人,就算是aa,也足够让她大出血了。

    正在看菜单的宁珞抬头看了蔡瑾一一眼,慢悠悠地说道:“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是十岁,和你一样,不知道该点什么,因为都没吃过,我记得我爸拿着菜单对我说:‘宝贝,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不用怕,点了餐才知道是什么。’一晃十多年过去了,这家餐厅还在,我的家却不在了。”

    蔡瑾一正疑惑她为什么跟自己说这些,宁珞却忽然笑道:“你看你今天都没买东西,光是陪我逛了,这顿我请,下次我陪你逛街,你再回请我。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点了才知道是什么。”

    “有了嫂子这句话,我就放心点了。”说完,蔡瑾一叫来服务员,点了一份鹅肝酱塔塔,一份香煎法式羊排,一份海鲜浓汤,一份草莓慕斯和一份蔬菜沙拉,宁珞胃口不佳,只点了一份简单的一面和洋葱汤,点完餐后,两人随意聊了几句,餐上齐之后,两人安静地品尝美食,蔡瑾一的胃口很好,不一会儿便把鹅肝酱和羊排吃完了,她又开始喝汤,等到甜点上来后,她的汤早已喝完,她小口小口地吃着草莓慕斯,脸上尽是满足。

    宁珞见她胃口极佳,不由得问道:“你其实也是个好相处的人,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大意见?”

    宁珞如此开门见山,蔡瑾一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她支支吾吾了好久,才吞吞吐吐地说了几个字,“我······我也没有。”

    “我一开始也不懂,后来仔细想了想,也不知道对不对。按照我的理解,你是独生女,父母心肝似的疼着,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你,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你一个人身上,你从小就习惯了这种被人独宠的感觉。之前你一个人在叶家,爸妈的注意力都在你身上,现在我来了,你不是独宠了,爸妈甚至还更照顾我,更向着我,你就越看我越不舒服,心里就越不平衡,对吗?”宁珞不紧不慢地说着,眼睛却一直看着蔡瑾一,只见她的脸慢慢红了,头也低了下去,表情却依旧倔强,宁珞便知道自己的分析是对的,没等蔡瑾一回复,她继续说道:“我和你不一样,我十三岁没了妈,十四岁就被赶出了家,除了我姨照顾我,都没人理会我,而这三四年的照顾,是责任和承诺,并不是因为爱,所以在我满了十八岁后,我就一个人生活了,我也习惯了这种孤独的、没人在意的生活。后来,叶萱带着他的爱来了,一同而来的还有他家人的关心和照顾,这是我渴求多年的家的温暖,我很感激,也特别珍惜。你可能觉得,我经常对爸妈表达谢意是装腔作势,或者,你觉得家人之间不需要这种谢意,但这些感谢都是我发自内心的,我真的特别感谢他们的关心,是他们让我觉得原来还有人愿意爱着我,我也还能被人这样爱着,即使爸妈的爱是因为叶萱,我都觉得足够了。”

    “在我的世界里,除了叶萱,我已了无牵挂,我的妈妈给了我富足的物质生活,让我无需向他人低头,无需讨好别人,更不用惧怕别人,我完全可以做我自己,而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叶萱。——等你和叶苏办完婚礼,我就和叶萱去h市,他在哪儿,我就在哪儿,蔡瑾一,你能明白吗?”

    听宁珞说完,蔡瑾一放下手中的叉子,对宁珞说道:“嫂子你既然对我敞开心扉,我自然也要坦诚相待,你说得委婉,我其实就是吃醋嫉妒你,是我小人之心了,我向你道歉,你今天说得清楚,也做得明白,我懂你的意思,以后,我们和平共处。”

    宁珞松了一口气,这次,她的笑不再是打量、戒备的笑,而是真诚的笑,“好,我们和平共处。”

    自从这次开诚布公地聊过之后,蔡瑾一对宁珞的态度完全转变了,不仅没有了明嘲暗讽,还会将很多心事与她分享,久而久之,两人也成了半个闺蜜。叶家人虽然觉得奇怪,却也乐见其成,谁都想要家里一团和气。

    五月悄然而过,六月忙碌而来,随着叶苏和蔡瑾一的婚礼日渐临近,叶家人也开始准备婚礼事宜,叶盛兴和钱丽英很少守在家里给两个孕妇做饭,常常一大早跑去市场买红包、烟酒、喜糖等物资,叶苏一放假就找婚庆、找酒店,敲定婚礼细节,宁珞则陪着蔡瑾一试婚纱,两人来来回回试了五六次才定了一条大裙摆的婚纱,可以完美遮住蔡瑾一的孕肚,也不显胖。

    婚礼定在了六月的第一个周末,婚礼前两天,叶苏将蔡瑾一送回了娘家,叶萱也从h市飞回了c市,所有事宜都按照计划的方向完成。

    婚礼当天,接亲队伍早上七点出发前往n县,八辆车迎着明媚的阳光,欢快地行使在宽敞的道路上,叶萱开着婚车,时不时从后视镜看了看后座的叶苏,只见他西装革履,捧着鲜花,脸上既欣喜又紧张,叶萱不由得笑道:“要结婚的感觉怎么样?”

    叶苏轻轻一笑,“开心、紧张、不安,”叶苏沉吟,“有些害怕。”

    “如果我是新郎,我只会开心,还有幸福。”

    叶苏轻叹一声,“哥,我们和你们并不一样,如果你的新娘是别人,我想你也会不安。”

    如果新娘不是宁珞,那么他会如何呢?随着叶苏的假设思索过去,不知为何,叶萱的心中并没有一个既定的答案,却生出浓浓的悲伤和遗憾。

    “嗨,哪有这么多如果。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小苏,你是该长大成熟了。”

    结束对话,两人不再言语,八点一刻,接亲队伍抵达了n县,蔡瑾一的家在城中的小区里,小区门口放置了一个红色的充气拱门,上面有叶苏和蔡瑾一的名字,当接亲车辆停下楼下时,蔡家的亲戚放了鞭炮和烟花,热热闹闹地告诉所有人,蔡家的女儿今日出嫁。

    叶萱将婚车停在单元门口,地上铺了一层红毯,玻璃大门上贴了两个大红的“囍”字,叶家人停好车上楼接亲,遇上从小区出来的人,叶家人都会给喜糖,和大家一起分享新人的喜悦。

    蔡瑾一的家在五楼,十多个人分成两拨上楼,作为叶苏的亲哥哥,叶萱自然打头阵,跟在后面的是几位亲近的堂兄弟。上楼后,蔡家的大门虚掩着,依稀可见里面人头攒动,能清楚地听见嘻嘻哈哈的声音,叶萱拿着一摞红包,对门里头喊道:“开门红,开门红,谁打开门,我这大红包就给谁。”说着就用力往里面扔了十五个红包,趁着大家都在捡红包之际,叶萱立即叫人一起一把推开了门,推着叶苏进了蔡家,蔡家的大门倒是进了,蔡瑾一的房门却被关得严严实实,叶萱开了几下门把手,房门纹丝不动,应该是锁住了,众人只听见里面的伴娘拿着扩音器在喊,“新郎,新郎,别着急,答对问题就能进!”

    众人把叶苏推到前面,叶萱则慢慢退了出来,他走到人少的地方给宁珞打电话,打了几个不是占线就是没接通,他又拨通了语音通话,依旧没有人接听,“干嘛去了,这是?怎么电话打不通呢?”

    叶萱心下疑惑,于是给钱丽英打电话,在电话即将自动挂断之前终于接通了,“妈,宁珞呢?她在家吗?”

    “不在家,她说有事出去一下,等下直接去酒店。”

    “什么事啊?她告诉你了吗?”

    “没呢,你自己打电话问,我先不跟你说了,外公外婆到了,我去接他们了。”

    钱丽英着急地挂了电话,叶萱又给宁珞打了两个电话,依旧没有接通,他心里不安,大脑飞快地转动起来。在c市,跟宁珞有牵扯的无非是宁家和绿橙,如果是方晗找她,叶萱倒也放心,听说他和程潇在一起了,他们能说的很大可能就是投资的事。如果是宁家,想到宁珞那个后妈,叶萱不由得担心起来,宁家的人没有一个会护着宁珞,万一发生冲突,宁珞会不会吃亏?

    不知不觉,叶萱竟然出了一身冷汗,他收回思绪朝蔡瑾一的房间望去,房门已经打开,房间里外都挤满了人,十分热闹,叶萱能听见大家起哄要新郎找新娘的鞋子,他做了几次深呼吸,想定定神,心中却依旧慌乱,当他想直接离开蔡家去找宁珞时,手机响了起来,他连忙打开微信,看到宁珞发来的信息:刚刚忘记带手机了,我有点事出去一下,晚点直接到酒店。

    看到这一行字,叶萱的心才真正放了下来,他不由得自嘲一笑,“她都是个成年人了,我这么紧张做什么。”

    知道宁珞没事,叶萱的心又放到了婚礼上,他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半了,再闹个十分钟必须启程了,否则婚礼仪式要推迟了,他走进房间,不动声色地推动进程,终于在九点五十把新娘和蔡家人接上了车。

    回到叶家已是十一点多了,两家人寒暄了约摸一杯茶的时间,又急急忙忙开车前往酒店,酒店离叶家不远,开车大约十分钟就能到。在去酒店的路上遇上了两车剐蹭事故,堵了两分钟,叶萱瞅着其中一辆黑色奔驰车有点眼熟,正准备多看几眼时,坐在副驾驶的钱丽英催促道:“别看了,快走吧,等下还要举行婚礼,时间来不及了。”

    叶萱没多想,一脚油门从奔驰车旁开过,丝毫没有留意到奔驰车边的宁珞被对面的女人打了一巴掌,那女人身材高挑,浓妆艳抹,气势汹汹,指着宁珞的鼻子吼道:“你他妈怎么开车的?我今天才提的新车,就被你给蹭了,你是赶着去投胎吗?”

    宁珞瞪着女人,不卑不亢地说道:“是我开车不小心,我向你道歉,我也可以赔钱,但是请你注意你的言辞,嘴巴放干净点!”

    “你······”

    “宝宝,宝宝,为了一辆车生气多不值得啊,生气要长皱纹的。”当女人还想发飙时,跟在她身后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牵着女人的手,不断安慰着,最后让她回车上等待,他来处理这件事。

    等女人回到车里后,男人一改刚刚温柔谄媚的样子,郑重其事地向宁珞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女朋友脾气比较暴躁,把你打疼了吧?”

    宁珞摇摇头,说道:“没关系,你们才提的新车就被我刮蹭了,是我对不起,赔多少钱我都行,但是我现在赶时间,等不到保险公司了,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加您个微信,先转一万块给您去修车,如果修车的钱还少了,我们之后再面谈,我再补上,您看可以吗?”

    男人听到宁珞的话感到十分惊讶,他看了一眼被刮蹭的地方,笑道:“这就一个小印子,不需要这么多钱。”

    “我们先加个微信吧,我把钱先转给您,刚提的新车就被我蹭坏了,谁都会心里不爽快,也算是我对您和您女朋友的一点歉意和弥补了。”宁珞说着拿手机要扫男人的二维码,男人也没拒绝,两人互加微信后,宁珞把钱转给了他,随后便开车离开。

    抵达酒店快十二点了,宁珞匆匆停好车,飞快地跑向叶苏和蔡瑾一的婚礼现场,这时,婚礼才进行到一半,双方父母上台送祝福,宁珞四下望了望,没见到叶萱,正当她不知该坐哪桌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人拉住,她连忙回身准备甩手,见是叶萱才放下心来,“你吓我一跳。”

    叶萱笑着正准备说话,却见她左脸红红的,似是手指印,他连忙问道:“你的脸怎么了?有人打你了吗?你去宁家了?”

    叶萱着急起来,声音有些大,引得旁人纷纷侧目,宁珞见状立即叫他小声点,“没有,文晓宁找我······”

    “她打你了?”

    “没有,你别激动,没人打我,我刚刚来得及不小心撞墙上了。”宁珞边说边让叶萱带她去吃饭的座位上,“她就是跟我道歉,说以前不该这么对我,但是也正因为那次在同学会上一闹,才让她遇到了林理,她说她要和林理结婚了。”

    听到这个消息,叶萱的心里涌出一阵怪异的感觉,他皱了皱眉,正准备问问细节,这时双方父母上台送祝福的环节结束,四位长辈都下台回到了主桌,叶萱给蔡家父母介绍了宁珞,双方略略打过招呼,没多久,婚礼仪式也结束了,叶萱匆匆吃了两口饭就被叶盛兴叫去敬酒招呼客人,吃过饭后,叶萱又忙着接人送人,宁珞也送了好几趟客人去火车站和机场,一家人忙到晚上十点多才歇下来。

    洗漱之后,宁珞倒在床上就睡着了,等叶萱洗漱完回到房间,宁珞已经睡得很沉了,他坐到宁珞的身旁,俯身轻轻吻了吻她的脸,小声道:“辛苦了,老婆,我什么时候也能办个婚礼把你娶回家?”

    宁珞自然没有回应他,叶萱把房间灯关了,打开小夜灯,拿出手机想问问林理和文晓宁的事,宁珞的手机却提示有微信,他拿过宁珞的手机打开微信,是一个陌生的微信发来的信息:小姐,对于白天我女朋友打了你这件事,我再次向你道歉,我女朋友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她说想请你吃顿饭以表歉意,你看你明天有时间吗?

    这条信息的上面,是一个一万块钱的转账记录,叶萱略微思索便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他压制住心中的怒火,起身出了房间,走到了小区外面,他拨通了这个人的语音通话,刚响两声就接通了,他听见手机那头的男人十分高兴,“小姐,没想到你会给我打电话,白天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们修车也用不了这么多钱,你看明天有没有时间,我请你吃个饭,把多出来的钱当面还给你?”

    “上午建设路上发生车祸的是你们?”

    手机那头静默半晌,叶萱才听见男人问道:“你是谁?”

    叶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陈述道:“上午,她碰了你们的车,你女朋友打了她一个耳光,然后她加你微信,赔了你们一万块钱,对吗?”

    “是她硬要转的,她说她赶时间,转了钱就走了,我说了用不了这么多钱。我女朋友脾气很差,打了她,我心里过意不去,想再给她道个歉······”

    幸好叶萱手里握着的是质量还不错的手机,否则屏幕都要被他捏碎了,他努力克制心中的怒火,用还算冷静的声音说道:“不用了,就算两清了,你也不用再打她的主意了,我是她丈夫!”说完,叶萱狠狠地挂了电话,然后把这个男人的微信删除拉黑了,心里将他骂了无数遍才上楼。

    叶萱轻手轻脚地回了房间,躺到了宁珞的身边,他抬手轻轻抚摸着宁珞的左脸,心疼道:“为了我,你忍了蔡瑾一,为了叶苏,你忍了别人的责打,珞珞,我是来爱你的,不是让你为了我忍委屈的。”

    叶萱凑过去轻轻吻了吻宁珞的脸颊,“珞珞,我爱你,也谢谢你还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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