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长短往事
长长的指针绕着表盘转动不休，咔、嗞、咔、嗞，一圈又一圈，毫无感情，不知疲倦，每个人在它的圈中也在绕圈，为了感情，为了梦想，为了利益，为了欲望，奔波劳累，永不止步，直到生命停止的那一天，才永久地停止转动。
今晚的谈判自然无疾而终，宁和琛打感情牌，不想适得其反，他高估了自己在宁珞心中的地位，也低估了明珊对她的爱。宁和琛亦喜亦忧，喜的是他的女儿在不经意间就能独当一面了，忧的是他猜不透宁珞的想法了，要拿到视频更难了，还有那个叫叶萱的男人，他知道宁家这么多事情，万一是个别有用心的，宁家的倾覆只在一夕之间······
医院，宁珞靠在病床上感到很疲惫，她轻揉眉心，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叶萱送走宁和琛、宁毅后，回到病房就看到疲惫的宁珞，他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有些心疼她，“别想了，你爸不至于对你不管不顾的。”
宁珞依旧闭眼，无可奈何道：“你不懂我们这种没妈又有后妈后爸的人的艰难，他满心满眼只替樊姨和他们的孩子打算，我都还不是草，我是他们喉头的鱼刺，不拔掉一直哽在喉咙，他们怎么会舒服？”
“但是你并没有真的想要对他们做什么，杀人偿命不过是吓唬他们而已，你想得更多的是安心过自己的生活，还有一点点的父爱，对吗？”
宁珞叹气，“你我才相处24小时就懂我，我爸却不懂。”
“你一直都是那个善良的宁珞。”
“别别别，千万别给我贴这种标签，”宁珞连忙打住，“我可不是白莲花，只是识时务而已，宁家的老狐狸有三只，还有两只小狐狸，我一个人根本斗不过，我身边要是有五六只狐狸，我早就带着他们杀过去了，也不至于落得个有性命之忧的境地。我现在手里有了把柄，也就有了护盾，我得趁着这个机会让樊姨没法动我。”
“难道后妈对原配的孩子就仇视到取人性命吗？”
“原因之一。”宁珞解释道，“我妈去世前，把她名下的所有宁氏企业的股份都转给了我，占25呢，如果我奶奶我爸归西了，不出意外的话，我又能得到至少10的股份，樊姨一直想让宁毅成为宁氏企业的接班人，我这个绊脚石不早点除去，到时候把他们赶走了怎么办？”
“那你会吗？”
宁珞笑笑说道：“会啥会，你知道宁氏企业一年的纯利润是多少吗，”宁珞伸出八个手指头，“25的分红就足够我一辈子吃吃喝喝了，我有精力还不如多报几个班学学技能充实自己，费那心思去抢我不擅长的东西做什么，我就算抢赢了，可能一年就把宁氏企业搞垮了，我的分红也没了，多划不来啊！还不如他们累死累活地赚钱，我躺平收钱，多舒服。”
听了宁珞这一套“躺平论”，叶萱不禁竖起大拇指，“阁下的思路格外清奇。”
宁珞双手抱拳，回应道：“过奖！过奖！”
两人相视而笑，效果之后略显尴尬，他们连忙岔开眼神，宁珞低下头掰手指，叶萱轻咳一声，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呃，明天是五一假的最后一天了，我早前就定了明天中午的机票，去h市的，所以明天我不能接你出院了。”
听到这个消息，宁珞仿佛闷得透不过气来，她心乱如麻，打了两下哈哈，对叶萱说道：“那，就祝你一路顺风了，你下次回c市我再请你吃饭，表示感谢······感激之情。”
“你不用这么客气。”叶萱笑了笑，抬手看看表，晚上十一点了，他站起身保持微笑道：“我就先回去了，你好点休息，有事就叫护士。”
宁珞点点头，“好的。”
叶萱抬脚离开，走了两步回头问道：“你一个人可以吗？要不要找个人照顾你？”
宁珞挥挥手，“不用不用，我都是自己照顾自己，有经验，你放心。”
“明天，我叫叶苏接你出院吧，你左手还没好。”
宁珞把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不用麻烦他，我这东西不多，打个车就回去了，很方便。”
叶萱点点头，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快要走到门口时，宁珞忍不住叫住他，“叶萱，我们当年分开，你后悔吗？我······我很后悔，叶萱，我后悔和你分手，也对不起，没有遵守承诺。”
叶萱的身体一颤，右手下意识地抓住裤口袋里的钱包，宁珞的那张照片仿佛在发烫，烫得心脏像在油锅里煎。过去十四年，他无时无刻不在后悔，要是当年他放下自尊心重新接受宁珞的好感，现在的他们会不会不一样？可是他依旧害怕，害怕她的真情只能持续短暂的时间，害怕再次感受得到又失去的痛苦，更何况，他们还相隔两地。
叶萱没有回头，而是保持平静问道：“c市和h市相距八九百公里，我一年回来最多七八次，你能接受长期异地吗？”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
背后静默得听不到呼吸声，叶萱苦涩一笑，说了句“好好休息”便推门离开，宁珞终究没有再喊住他。她沉默，是因为她不能接受异地恋，她期待的爱情是两个人的朝夕相对、朝朝暮暮，是参与彼此的生活，融合彼此的情绪，而不是你看你的风景，他愿他的愿景，所有的感情只靠一部冰冷的手机维系，这次是她鲁莽了。
一个人在医院睡了一晚，第二天办了手续后，宁珞就迫不及待地回家了，当她提着一大袋药和一小撮的行李到家的时候，她先到浴室洗了个澡，然后窝在阳台的吊床上晒头发，放空自己。
时光里是妈妈去世前给宁珞准备的房子之一，妈妈一共买了五套，都在她的名下。妈妈去世前半年，她带着宁珞在五套房中各自住了几天，然后叫她选一套最喜欢的，宁珞就选了时光里，她最喜欢这个名字，选完后，她记得妈妈温柔地对她说：“那你以后就住时光里，这里有妈妈陪你。”
宁珞感觉到异样，却不明所以，直到妈妈去世、爸爸出轨的事情爆发，她初中毕业后被赶出宁宅，被白姨带到时光里，她才明白了妈妈的用心良苦。这套房子经过了精心的布置，墙上挂着她和妈妈的照片，电视柜里存放着妈妈录制的二十盒录像带，每个录像带上做了标记：“小珞搬进来后看”、“小珞害怕时看”、“小珞伤心时看”、“小珞迷茫时看”、“小珞有喜欢的人时看”······看到这些后，她恍然大悟，妈妈早就看到了她的未来，也替她做好了最好的打算，她渐渐明白，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不存在了，可是给她留下了最深的爱。
午后的阳光欣喜地照耀着这个世界，宁珞眯着眼望去最亮的光中，仿佛间，她看见妈妈在朝她挥手，她也挥手，轻声问道：“妈，你要是知道我会受这么苦，还会离我而去吗？”
妈妈带着温柔地笑，说道：“命运没有如果，请珍惜眼前人。”
“啪”地一声响起，宁珞被惊醒，阳光将她照得睁不开眼睛，刚刚是梦吗？珍惜眼前人，妈妈说的是叶萱吗？
宁珞起身走到房间，在书桌的抽屉里找出一张过塑的照片，这是一张同学照，照片像素不高，每个人的五官都有些模糊。三四十个同学站了四排，最中间的第二排是穿着白色棉袄的宁珞，男孩头，面无表情；站在她后面的是叶萱，皮肤偏黑却笑得阳光。宁珞伸出手摸了摸叶萱的脸，记忆回到了十四年前，初二的第一个学期，阳光炙热却明媚的夏天。
老师就像牵线者，在安排座位的时候把宁珞和叶萱一前一后地牵到了一起，178cm高的叶萱坐最后一排，158cm高的宁珞坐倒数第二排，两人不是前后相随，就是斜角线相对，整整一个学期，他们称得上紧密相连。上课时，他们分在同一个学习小组，一起讨论课题，一起练习英语口语；下课时，他们说说话、聊聊天，偶尔打打闹闹，每一次的交汇都促成他们之间的情感升温，但因学校禁止早恋，他们之间的感情很隐秘，却在一复一日的相处中变得很不一样。
一个一个断裂的场景开始浮现在宁珞的脑海里。
“你怎么做这种事情？你不要这样伤害自己，哎呀，这很危险，是会危及到生命的，不要做这种傻事了。”叶萱看着宁珞手臂上浅浅的刀痕，心疼又着急，“真的别这样做了。”
那段时间，用刀在手臂上刻字划伤的行为突然间在女生宿舍流行起来，爱跟风的宁珞也买了一把刀，在手臂上刻偶像的名字，在手腕上划一划，娇娇劝了几句没什么效果，于是告诉了叶萱，叶萱看了看宁珞的手腕，便和娇娇一起劝她，宁珞在旁边笑着，不以为意，但之后，她再也没有在手臂上刻字了，这时候，他们已经心照不宣地在一起了。
晚自习结束的夏夜，小影拉着宁珞在黑板上写写画画，教室里除了他们，还有叶萱和名叫楚男的男同学，楚男在小影和宁珞身边转来转去，时不时用言语挑逗两人，叶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沉默不语。
也不知宁珞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楚男忽然对宁珞说：“你好骚啊！”
宁珞特别气愤，脸涨得通红，不会骂人的她本想说“我不骚”，可是出口却成了“我没那么骚吧。”话一说出口，宁珞又委屈又无地自容，小影只当是玩笑，在一旁嘻嘻哈哈，宁珞只能红着脸瞪着楚男，不知所措。
忽然间，叶萱不声不响地从后面冲过来，一把揪住楚男的衣襟，命令似的说道：“你向她道歉！”
突然被人揪住衣襟，楚男吓了一跳，加上叶萱比他高一个头，表情凶猛，被人俯视之下，气势上就输了，楚男尴尬一笑，想转身离开，谁知叶萱再次揪住他的衣领前襟，一把将他扯了回来，更加凶道：“你跟宁珞道歉！！”
楚男见状，匆匆对宁珞说了声“对不起”，然后灰溜溜地离开。
一直以来，叶萱都以温和的形象出现在大众面前，对谁都是笑脸盈盈，这次对楚男的态度却如此冷酷霸道，是为了保护宁珞。可惜，宁珞虽将这一幕印在了脑海里，却因为当时只顾着生气，而忘了对叶萱说一声谢谢，甚至都没去体会过叶萱的用情，没有想过是爱让叶萱为了她挺身而出。
楚男走后，小影在旁边起哄“英雄救美、英雄救美，”叶萱没怎么接话，而是在一起回宿舍的路上，他告诉宁珞他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你走在教学楼的过道上，我在后面喊你追着你，你都没有回头，你走得好快，走到铁门口一拐弯就不见了，我一惊就醒了。”
说完这个梦的时候，三人刚好走到了教学楼一楼的楼梯口，宁珞敷衍般地安慰他，“只是个梦而已，不用当真。——我们先回寝室了。”
幽深的夏夜，宁珞没有看叶萱脸上地表情，笑着朝他挥挥手便挽着小影的手朝宿舍方向走去。
青少年的爱情并不轰轰烈烈，也不动人心魄，而是学习生活中两人互动时异于常人的甜蜜。不久，女生圈中流行编织十二星座的手绳，叶萱是射手座，她便买了一个射手座的手绳，红白毛线一圈一圈穿过圆盘，每一根上都是宁珞的心。织好的那一天是放月假，教室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宁珞从寝室到教室的时候，叶萱坐在最后一排，面容俊朗、笑意盈盈，仿佛在等她。
宁珞拿着手绳走过去在他旁边的位置上坐下，她把手绳递过去给他，表情羞涩，“给你的。”
叶萱接过手绳，惊喜万分，他连忙戴在自己手上，绕了两圈大了，绕三圈又小了，宁珞不太好意思，“好像大了。”
“没有没有，刚好合适，特别合适，你看，”叶萱伸手给宁珞看，“刚好，这样正好。”
宁珞见他欣喜的样子，心中也十分欢喜。叶萱漆黑的双眼看着宁珞，仿佛要将她装进自己的眼里，宁珞有些害羞，看了他两眼又低下头傻笑，直到学校广播响起，叫住在c市的同学准备行李到操场集合，两人才依依不舍地从教室出来。
这次月假过后，两人的情感持续升温。不久，中秋晚会如约而至，叶萱是体育委员，负责整队，带领班级进到体育馆并维持秩序，体育馆虽大，但学生众多，这次他们班被安排坐在看台下的篮球场上，宁珞坐在队伍中间，叶萱坐在队伍最后。
舞台上灯光璀璨，舞台下却是昏暗的，宁珞、娇娇、小影坐在一起，三人偶尔聊个天，也能缓解一下久坐的腰酸背痛之感。
晚会进行到一半，小影忽然从后面拍了拍宁珞的背，递给她一根紫色的荧光棒，“珞珞，叶萱叫我给你的。”
“啊？——哦。”宁珞接过荧光棒，低头浅笑，她转回身把玩手中的荧光棒，心里甜滋滋的，连舞台上的节目都不再观看了。
没一会儿，小影又拍了拍宁珞的背，递给她一块白色的橡皮擦，说：“叶萱给你的。”
娇娇在一旁起哄，“啧啧啧，真是千里送礼啊。”
宁珞没说话，眼神穿过一个个模糊不清的脑袋，定在叶萱的方向，她朝他笑，他朝她挥手，他们没说话，却很有默契地懂得彼此的心意。
收到两份礼物后，宁珞叫上小影、娇娇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就理所当然地留在了队伍的后边，留在了叶萱的身边，他们三人和叶萱、林理、陈源围坐在一起，小声地说说笑笑。那一晚，宁珞特别开心，她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这样她就能享受更多的和叶萱在一起的时光了。
时间往冬季推进，阳光明媚的天气逐渐换成了阴雨蒙蒙，在气温降至0c的时候，幸运地遇上了周末，大雪纷飞了两天，在学校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晚自习前的半个小时，为了让学生们不失去冬季的乐趣，学校允许大家前往田径场打雪仗，广播响起时，全校沸腾！
大家飞奔到田径场，将地上的雪搓成球，朝对方的身上打去。宁珞、小影和娇娇一组，叶萱、林理和陈源一组，宁珞三人对着对面猛打，叶萱三人却只朝小影和娇娇打，林理和陈源偶尔朝宁珞丢一丢雪球，也都是轻轻一扔，小影和娇娇直呼“太不公平了！”
宁珞有些不好意思，搓了个雪球扔到了叶萱的身上，叶萱见状追着宁珞朝她丢雪球，架势做得凶，扔过来的时候只是轻轻地丢在了她的背上，不像扔小影和娇娇，朝他们的颈部、脸上扔。
扔了大半个小时，老师们过来喊大家回宿舍换衣服，不要感冒了，换好衣服后再上晚自习，同学们都意犹未尽，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田径场，大家都希望学校再允许大家打一次雪仗，可惜的是，这次之后，允许打雪仗的广播再也没有响起，而大家的心思也都被期末考试勾了过去。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宁珞把一部分心思和精力放到叶萱身上，那么分给学习的就少了，期末考试成绩出来后，宁珞的成绩下滑不少，从前五掉到了十几名。宁珞拿到考试成绩后，在寝室郁闷了很久，她思考了很久，认为是叶萱影响了她的成绩，她当机立断，马上给叶萱写了一封简短的分手信。
宁珞是进教室的时候看到了叶萱的表情，这也是她这个学期形成的习惯，一进门，她就看到叶萱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红了的眼眶里装满了泪水，见到她来便哀怨地定定地望着她，宁珞十分心虚，只看了几眼便不敢看他，她低着头，心里闷得紧，眼泪也忍不住落了出来。
晚上的唱歌时间，班上有cd机，叶萱点了一首阿杜的《坚持到底》，小影是文娱委员，她播放歌曲后朝宁珞走过去，悄悄告诉她，“这是叶萱给你点的歌。”
那个年代，阿杜的歌很流行，班上几乎所有的同学都会唱，“在水里，在火里，我的爱不偏不倚，就算时光倒回去，我也追到石器世纪······是你让我看透生命这东西，四个字，坚持到底······”嘹亮整齐地歌声响彻教室的每个角落，完完全全压过了原唱的声音，宁珞的内心毫无波澜，只是坚定地认为，如果再不专注学习，那么下次考试，她会更加落后，这时的她，急于摆脱叶萱。
一曲歌毕，宁珞叫来小影，点了一首《把爱留给爱你的人》，她其实不会唱这首歌，小影却真的在光碟上找到了这首歌，班上的同学也不会唱，教室里鸦雀无声，同学们都呆呆地看着电视机上的mv，或许他们也不明白，文娱委员为什么要放这首歌。自然而然的，这首歌没有播放完，可是这一来一回间，宁珞明白了叶萱的心，叶萱也明白了宁珞的意，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形同陌路。
寒假前夕，宁珞的心口如同被猫抓了似的，难受非常，这时她已经被老师安排到了讲台之下的第一排，叶萱则依旧停留在原来的位置。
渐渐冷静下来的宁珞开始后悔，她忽然想明白了，成绩下滑的原因不在叶萱，而在自己，她要做的是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学习，而不是决绝地同叶萱分手，她喜欢叶萱。
叶萱离校之前，她匆匆忙忙地写了张纸条让小影转交给叶萱，“以后只有你说分手，不会说分手。”这是宁珞心里最想说的话，却没将其当成一种承诺。
叶萱自然是接受的，他开心地回了一张纸条给宁珞，上面只有一串电话号码，宁珞知道，他原谅了自己，还要自己给他打电话。
叶萱离校后，宁珞和小影留在学校进行一个星期的补课。大雪依旧纷飞，空气依旧冰冷，校园里空荡荡的，十分冷清。
宁珞却很开心，因为是补课，课程安排并不多，空闲时间，她就拿着电话卡在宿舍楼下的电话亭给叶萱打电话，一开始，小影在旁边嘻嘻哈哈，说说笑笑地陪着宁珞，也许是太冷了，也许是觉得无聊，小影赔了十几分钟就回寝室了，留下宁珞一人在宿舍楼门口一边哆嗦着一边跺脚擦手，一边幸福地跟叶萱煲电话粥，这是属于两人最后地甜蜜。
补课完回家后，叶萱给宁珞打了一次电话，她自己没有手机，留给叶萱的是妈妈的手机号，妈妈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看着宁珞，但还是把手机给了宁珞，自己也离开了房间。宁珞觉得心虚，跟叶萱说了十几分钟就挂了电话，并嘱咐他不要再打电话来了。
送手机给妈妈的时候，妈妈没有询问，只是问了句，“你把手机号给他的吗？”宁珞点点头，心虚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个寒假，叶萱再也没有打电话来，妈妈时不时地暗示宁珞要把精力放在学习上，不能因为别的人或事情分心，宁珞乖乖应下。
寒假过后，初二的第二学期到来，虽没到初三，但老师已经忍不住提醒同学们本学期的重要性，还多次强调初三再次分班，会根据大家的期末成绩来分班，弄得大家紧张不已。
这个学期，宁珞对叶萱的态度淡了很多，学习压力大，父母的婚姻出了问题，妈妈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尤其到学期末，宁珞沉默寡言、神思恍惚，对待叶萱更是冷淡。
最终，宁珞还是提了分手，这次没有了《坚持到底》，叶萱看她也不再哀怨，两人之间的感情好像在一夕间消散，大家各过个的，仿佛曾经从未发生。
期末考后，分班名单出来，宁珞、林理和小影在分在了同一个班，娇娇分到了另一个班，叶萱和陈源被分到一个班，曾经玩得好的六人组被打得稀散。暑假，妈妈去世，爸爸领回来一个一岁的男孩和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宁珞失去了爱她的妈妈，伤心欲绝。
时间不会因为你伤心或是开心而停下流动，初三如期而至，宁珞和小影疏远了，两人各自交了新的朋友，变成了见面打招呼的普通同学的关系。宁珞和林理的关系越来越好，像之前和叶萱一样，总是被老师安排在前后桌嘻嘻哈哈，打打闹闹，被分进来的新同学误会成情侣，两人对此不置可否，林理知道宁珞的心是叶萱的，他们之间只是纯洁得不能再纯洁的同学关系。
家里的事情，宁珞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人前，她认真学习、积极参与活动，也开心地和同学们一起玩，只有在夜晚一个人的时候，她才会躲起来哭，她思念着妈妈，也对自己的未来感到惶恐和害怕。她也曾托娇娇带话给叶萱，说对他有好感，但叶萱拒绝了她，说“还是要好好学习”。临近中考的时候，她曾在教室外的走廊拦住他，问他要一张大头贴，他敷衍着说从不拍照，然后笑笑离去，这一刻，宁珞才明白，她是真的失去叶萱了，完完全全失去他了，他也不要她了······
不长不短的记忆到此处变得伤感，宁珞的手指不断摩挲着照片中叶萱的笑容，自言自语道：“这是我们还在一起时拍的照片，你看你笑得多开心，初三的你，应该不是很开心吧，你都没见你笑得这么阳光了，对我对别人，你的笑都变成礼貌了，对不起啊，叶萱，我的喜欢太浅太薄，伤到你了。”
宁珞轻轻放下照片，打开抽屉里的盒子，里面放着一根紫色的荧光棒，一块陈旧的橡皮，和一根射手座手绳，她的手一一摸过这些东西，神情变得迷茫，“原来，我对你的回忆这么少，那么现在，我们还能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