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双塔(终)
“不行,小姨,太危险了。”森小鸟紧紧抱住林春的手臂,生怕她直接跳下去。
君度垂头看她们紧贴的手臂,淡淡地替林春解释:“未春的平衡能力非常强。”
“这里距离地面可是有一百多米!你不是她的监护人吗,怎么劝她去送死啊!”森小鸟又气又急,也不怕君度了,睁着大眼睛瞪他。
光野凉香也和她站在了同一阵营:“我不同意,要去也是我去。”
君度不说话了,眼巴巴地看着林春,用那张冷清池面脸装可怜。
林春揉了揉森小鸟的头,拉开了她的手臂。
她四处环视,找了天台上摆放的圆柱钢筋,轻巧地踩上去往前走了一截,甚至还跳了两下。
杂技般的表现让三个人目瞪口呆,神情有些松动。
“不放心的话,可以找消防绳拉着我。”林春一锤定音,“我去拿是最快的方法。”
他们确实也想不出别的方法,只得跑去找了消防绳。一头绑在栏杆上,一头绑在林春的身上。
工藤新一还找了几个橡胶桌垫,用火烧成漏斗状,用来做固定的吸盘。
林春接过小伙伴们凑齐的工具,往背后一背。
她一脚踩在了天台边缘,似乎想到了什么,回头对上君度的目光。
夜色已晚,阵阵凉风吹过。君度脱下外套,罩住她裸/露的肩背。
“夏夏要记住,答应过我的事情。”林春放任他给自己披上衣服,眼眸执着地盯着他。
“我记得。”君度弯腰给她寄上纽扣。
不等眼泪汪汪的森小鸟再叮嘱两句,林春扶着护栏,干脆利落地翻了过去。
森小鸟吓得往前两步,她已经在廊桥顶部立稳,身姿矫健地往前快步走去,转瞬间已经离他们六七米。
中途似乎怕他们担忧,还停下来往原地吸附了几个固定吸盘。
不一会儿,她的背影便化作一个小点。
森小鸟目瞪口呆:“好、好厉害啊……”
“是啊。”工藤新一收回目光,重新又将注意力投注到君度身上,“林先生在找什么东西?”
光野凉香倏然转身,戒备地盯着君度。
君度正在天台中央的高台后俯身捡拾。听见工藤新一的疑问,他直起身子。
丹凤眼中是犹如寒星般凛冽的决然,他缓慢举起手中未出鞘的玄铁长剑。杀气喷涌而出,空气也随之凝结。
“在找我的剑呀。”君度殷红的唇勾起今晚最为愉悦的笑,“小春终于走啦。它已经……迫不及待了!”
剑客急奔而至,剑鞘高高举起,压迫力十足地朝着森小鸟挥去。
关键时刻,工藤新一举着一同带上来的消防斧,劈开了挥下的剑鞘。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巨大的力道震得手腕一阵酸痛。
工藤新一紧盯着君度手中的动作,急促地冲身后的两位女性吼道:“跑!他的目标是森小鸟!”
光野凉香匆忙瞟了眼君度,一咬牙,拉着吓傻了的森小鸟往出口跑去。
跑至门口,森小鸟在混乱中回头,工藤新一的右肩已见血色。
旋转向下的楼梯仿佛永无尽头。
暖黄色的灯光泛着冷意。
森小鸟不知道小姨的监护人为什么想杀她,那凌厉的剑意中含着最纯粹的憎恨。
光野凉香几乎拖着她在走,她的大腿早已酸得难以控制,险些踏空摔下楼梯。
短发的女警连忙拉住她,眸子是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光野凉香松开了她的手,哑着嗓子嘱托她:“小鸟,往下跑,去找萩原。工藤一个人不行,我去引开君度。”
“君度……?”森小鸟喃喃地重复。
光野凉香没有解释,从一旁的房间找出一把餐刀。
见森小鸟还站在原地,她催促道:“不要回头,一直跑。”
森小鸟的大脑已经停止了运转,被光野凉香一推,便继续往下跑去。
肺部的空气仿佛要燃烧起来。
她顺着楼梯跌跌撞撞往下跑,有时又是往下摔。她抱着头稍微缓了缓,又爬起来继续跑。
眼镜早已不知滚落到了哪里,她视线里一片模糊。
森小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现在的状况。
工藤新一已经受了伤。
光野警官没有武器,只有一把短小的餐刀。
虽然他是主角,但是、但是,君度应该是酒名吧?那么凶残的人,之前没有在漫画里出现过。
是自己出现在这里的蝴蝶效应吗?
再次从楼梯上滚下,森小鸟无力的双手徒劳地抓了两下旁边的栏杆,却难以固定住身形。
咕噜噜摔下好几节,她的后脑勺狠狠撞到墙壁上。
晕眩了好一会,她抬起头,看见十五层的标识。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伴随着拖拽物体的声音。
还有两层才能找到萩原。
但是即使是萩原,也一样会受伤、甚至会死去吧?
森小鸟撑着墙站起来,脚踝处一阵刺痛。
她一瘸一拐地走进十五层,蜷缩在无人的办公桌下。
灯被一盏一盏的按亮,脚步声愈来愈近,最终停在了她的面前。
森小鸟从膝盖里抬起头,看见了双眼紧闭、额头流血的工藤新一。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提着他的领口,将他一路拖拽至此。长剑俨然已经出鞘,不知是谁的血顺着剑尖流下。
君度低下头,马尾从肩头滑落。
“找到了。”他用剑尖挑起颤抖着的少女的下颌,饶有兴致地说:“小春的新铲屎官就是这个样子啊。”
森小鸟茫然地抬头看他。
君度嘴角的笑容扩大了几分,又突然收住笑容。他把剑丢到一边,掐着森小鸟的脖子将她从办公桌下拖了出来。
森小鸟被摔在地上,忍不住咳嗽着。
余光看见君度在工藤新一身上点了几下,他涣散的眸睁开,迅速恢复了清明,恶狠狠地瞪着君度。
君度早已卸掉他的双手,将无力反抗的工藤新一摆放在一旁,满意地拍了拍手。
君度捡起了剑。
剧痛从身上传来,森小鸟的尖叫声逐渐变成无力的呜咽。
办公区的地板,没有楼梯上的毛绒地毯软和。她不合时宜地想着。
“不许靠近小春。”冷酷的男人这么说着。
那就让小姨快一点到来吧。
森小鸟意识涣散地在心中许愿。
再坚持一会。要让小姨看清楚……
一定要、离她的监护人远一点。
远方似乎亮起了白光。
小姨穿着她挑的裙子,真的好漂亮啊。
--
林春拿着钥匙,站在了空无一人的天台上。
地面上几滴黑褐色的血渍,让她的瞳孔缩成了一道竖线。
她顺着楼梯往下跑,在十八楼看到了一滩血液,旁边掉落着光野凉香的警察手册。四处搜寻,没有找到人。
林春捡起警察手册,准备回头还给光野凉香,接着继续往下跑。
楼梯上的地毯绒毛呈现出一条倒伏状,点点滴滴的血迹被刮蹭开来。
她顺着痕迹一路往下,找到了碎裂的眼镜。
林春捡起眼镜,准备送去帮森小鸟修一修,接着继续往下跑。
十五层的墙壁上有拳头大小的血迹。
她摸了摸血迹,已经有些干涸了。
撞到这里的话,一定很痛吧?
沿着血迹往里走,低沉又规律的敲击声传来。
林春眼睛一亮,大步朝声音来源处奔去。
额头渗血的工藤新一出现在眼前,他正费劲地用胳膊肘敲打着办公桌的侧面,吸引救援人员的到来。
他的双手无力地垂着。
看见她过来,工藤新一睁大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快去救小鸟……”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巨大的金色时钟再次出现,却信号不良般消散。
林春发光的金色瞳孔忽然暗淡,怔怔地看着毫无生息的森小鸟。
“不用了。”她轻声说。
少女轻飘飘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她挑了好久才选中这身嫩粉色的小礼服,此刻已经被剑尖划得千疮百孔,染上洗不掉的红色。
「和小姨是姐妹款哦!不,应该是小姨和侄女款才对。」森小鸟笑嘻嘻地把裙子在身前比划。
她的水母头凌乱地铺在脸上,身体白得仿佛在发光。
林春蹲在她的身边,轻轻拨开她脸上的发丝,抚平她因疼痛蹙起的眉,擦掉她留下的白色泪痕。
“已经不用了。”她重复。
工藤新一别过头,其实早已知道了结果。
森小鸟闭着眼睛,仿佛只是睡着了。
她的手里紧紧地攥着什么,林春小心地打开,发现是一张皱巴巴的报纸。
“出来。我知道你在看。”她对着空气开口。
金色光球凭空出现,小心地说:“小春不要难过,反正这样她正好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
“为什么没有办法再逆转时间?”林春冷冷地质问祂。
金色光球转了两圈,言语支吾:“这个,这个是因为工藤新一在旁边看着啦。这个结局被另一个世界观测到,就已经被固定。再次逆转的话,以我们现在的力量根本不够。”
工藤新一仍然扭头看着其他地方,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林春将手中的报纸抚平、叠好,和森小鸟的眼镜放在一起。
她眼中再不复之前倦懒的纵容:“是你告诉他的吧。”
“什么?”金色光球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问。
“让工藤新一看着。是你告诉他的吧。”
林春疲惫地阖上眼,已经不想再听祂的回答。
任凭金色光球在耳边着急地絮絮叨叨,她只是走过去,机械地架起工藤新一。
萩原研二从门口冲了进来,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
林春把手中的钥匙递给他,耳边响起嗡嗡的鸣声。
眼前仿佛又浮现了那张染血的报纸。
「花季少女骑单车放学路上惨遭车祸,司机检测出酒驾」
灵魂没有落点的话,又该飞向何方?
……林无夏。
他在警告她。
不要再靠近别人,否则,即使被她厌弃,他也会把那个人杀掉。
那么,无论他跑到什么地方,又顶着什么样的过往。
林春在心中发誓。她都会杀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