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陈锦舟生日那天，初雪降临。
那天是星期二，姜曦起床拉开窗帘时，看到楼下地上薄薄的一层白雪时，愣了一瞬。
今天是陈锦舟的生日。
也是小雪。
她扭头看向书桌上的粉色信封，旁边摆着几支笔和几个纸团。
昨天晚上她为了写这封信，熬到了十二点。信纸揉成一个又一个团。
她还卡点给陈锦舟发了生日祝福。
只有短短两行字：“陈锦舟，祝你生日快乐。万事胜意，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她打算悄悄把这封信混入陈锦舟的课桌，和别的那些礼物一样，不起眼就好。
他不看也没关系。
出了小区门口，姜曦远远的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撑着伞站在门口。
是连心怡。
好像是在等她。
姜曦撑着伞上前去，拍了拍连心怡的肩膀。
连心怡在玩手机，疑惑地转头看了一眼，看到是她，立马喜笑颜开，搂上她的手臂。
“我把伞收了，我们撑一把吧。”
连心怡收了自己的伞，站到姜曦身侧，紧紧搂上她的手臂，“今天下雪了哦！”
姜曦和连心怡并肩往前走，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还有细细的小雪在降落。
“过不了多久就会积雪吧。”
姜曦的声音细细的。
连心怡知道今天是陈锦舟的生日，问她：“今年生日，你给他准备了什么呀？”
姜曦抿唇，温吞着说：“嗯…我就写了一封信祝他生日快乐。礼物的话，他应该也不缺吧…”
连心怡赞同地点头，“也是。”
今天的学校很热闹，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是陈锦舟的十七岁生日。
高一，高二，包括高三。
沈雪黛则是若无其事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抱着本言情小说看的起劲。
姜曦提着伞，从沈雪黛位置旁边经过，拍了拍她，声音柔柔的，“在看什么呀？”
沈雪黛冲她甜甜一笑，“言情小说咯，打发时间来的。”
姜曦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把伞收到侧边，闻言点了点头。
早自习还没开始，毕月季拿着一个大纸箱站在讲台上吆喝：“还有给陈锦舟的礼物吗，我们要一并拿过去了哦。”
姜曦拿书的手一顿，抬头望向讲台。
还有几个女生跑上去，把自己的礼物小心翼翼地放进纸箱里，然后娇笑着跑回自己的位置。
姜曦又望向沈雪黛，沈雪黛还在看言情小说，头埋得低低的。
毕月季环视四周，又确认几遍，然后抱着大纸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室。
姜曦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有些发愣，手里紧攥着的那封信。
礼物果然和往年一样多，陈锦舟的桌肚塞不下，就全放到了教室后面。
立了一墙，十分壮观。
还有白韵琪，虽然她这几天没再来学校门口等陈锦舟，但她的礼物还是没有缺席。
是一颗蓝白相间的篮球，看起来很清新很活力。篮球上还有“chenjinzhou”“陈锦舟”等字样，看起来就很价值不菲。
放在透明的礼盒里，周边还有彩灯在闪闪发光，是一堆礼物里最独特耀眼的一个。
那是连心怡和姜曦去陈锦舟班上围观的时候看到的，就那样放在教室的后边，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稍微一打听，就知道那是白韵琪送的。
“没想到她还挺舍得。”
连心怡挽着姜曦手臂往厕所走，一脸嫌弃，“追又追不到，还非得上赶着当这个小丑。”
姜曦垂眸，没有说话。
中午沈雪黛还是跟连心怡姜曦去食堂吃饭。
但是大家都知道，和陈锦舟玩的好的今天中午都会出去聚餐，为他庆祝生日。
沈雪黛居然没去，让连心怡有些震惊。
“你们又吵架了？”连心怡抬着眼睛看沈雪黛，问她。
沈雪黛神色淡淡地往嘴里塞了口饭，看了她一眼，语气有些不屑，“没有。有什么可吵的。”
连心怡：“……”
姜曦：“……”
两个人对视一眼，这个语气，肯定就是吵架了。
连心怡放下筷子，意味深长，“哎呦，我说，人家生日你还跟人家吵什么嘛。”
沈雪黛眼底染上几分莫名其妙，看了连心怡一眼，又看了姜曦一眼，语气有几分无辜，“不是，我们真没吵架，你们误会了啊。”
连心怡就差把“不信”两个字写在脸上了，盯着沈雪黛，“说说？”
姜曦也好奇地抬起眼，等待她的下文。
沈雪黛：“……”
沈雪黛撂了筷子，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没吵架。就是昨天有个女生来找我宣战，我觉得挺莫名其妙的，我就说了我跟陈锦舟没关系，然后陈锦舟知道了，就这样了呗。”
连心怡小心翼翼地看了姜曦一眼，姜曦神色淡淡，专注地听着沈雪黛讲话。
姜曦的心里很不舒服，可她面上一点没表现出来。
沈雪黛耸耸肩，接着说：“我还给他送了生日礼物啊，也被一起丢在了后面。”
连心怡替陈锦舟打抱不平：“我要是他，我也不理你，我也把你礼物扔后边。”
沈雪黛无所谓地摊手，“随便你咯。”
差点给连心怡气的脑溢血。
姜曦的眼神飘渺，声音有几分沙哑，目光不知道落到哪里，“你不知道…他会很难过的么。”
沈雪黛动作一顿，抬头看了姜曦一眼。
姜曦察觉到了她的眼神，可她固执的不愿意去对上沈雪黛的视线。
连心怡打圆场，“对啊，你不知道你这么说陈锦舟会很难过的吗，谁愿意被喜欢的人说成陌生人啊。”
沈雪黛不服气：“我又没说我跟他是陌生人，只是我确实跟他没什么关系啊。那个女生的所作所为让我觉得莫名其妙罢了。”
姜曦没再说话，气压有些低。
她知道沈雪黛没有错。
她只是有点心疼陈锦舟。
连心怡察觉到了姜曦的情绪，话变得更多了，才让气氛没有那么压抑。
今天的雪特别美，到处都是白花花一片，给人一种干净清新的感觉。
但是姜曦一整天都没看到陈锦舟。
即使她和连心怡去他的班级围观，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只看到了他被礼物堆满、空无一人的座位。
洗完澡，姜曦躺在床上，仰着脑袋看天花板。
她从回家来，到现在都没有打开过手机。
她闭了闭眼，打开手机。
锁屏的消息提示她没注意看，点进微信才发现，“雪”给她发来了一条消息。
只有两个字：“谢谢。”
姜曦直接弹了起来！
陈锦舟回她消息了！而且还是在不久之前回的！
姜曦的心像一颗爆米花一样，“嘭”的炸开了，甜丝丝的。
她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好久好久，最后点进右上角的三个点，点进“设置备注和标签”那一栏。
她给陈锦舟备注了个“降临”。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备注这两个字。
然后她把陈锦舟的聊天框置顶。她的置顶有好几个，她爸爸，她妈妈，沈雪黛，连心怡，还有美少女小队，现在多了一个…陈锦舟。
姜曦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很好，她又重新钻回被窝，点开朋友圈。
今天初雪降临，有好多朋友都在发她们拍的雪景，还有很多在祝陈锦舟生日快乐。
翻了一会，姜曦翻到了白韵琪几个小时前发的朋友圈。
晕晕の琪：谁说我家宝贝有喜欢的人的？他喜欢的明明就是我好吗，我家宝贝是我的！
姜曦：“……”
她现在的心情都不能用无语两个字来形容。
再往下看，姜曦的血液倒流，瞳孔放大。
陈锦舟居然在底下给她评论了。
他评论了个“你神经病啊”。
白韵琪回复他：“宝贝，我知道你最爱我了。”
然后陈锦舟就没再回复她了。
姜曦：“……”
她吓得直接锁了手机。
她现在的心情不止无语，不止震惊，还有些不可思议。
陈锦舟这是…？
姜曦平复了一下心情，打开手机，又仔细地确认了一遍。
真的是陈锦舟，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她的心情有些复杂。
姜曦叹了口气，继续往下翻。
还有沈雪黛发的一条，她发了一张雪地美乐蒂的图片，配文“初雪”。
姜曦的心情更复杂了。
这下几乎是所有人都知道沈雪黛和陈锦舟掰了。
跟以前的关系僵硬不同，这次他们是真的毫无交集了。
有很多关于陈锦舟和白韵琪的传闻，有人说他们郎才女貌，有人说白韵琪追不到陈锦舟，有人说陈锦舟对白韵琪有意思。
反正是什么谣言都有。
陈锦舟没公开回应过。
他从来不在意这些的，况且他和白韵琪还没什么实质性的关系。
而沈雪黛，姜曦，连心怡三人，也在初雪的第二天，进了老师办公室。
起因是她们上次去找赵越的时候，不知道被谁拍下来了，那段视频被赵越父母看到了，怒气冲冲地跑来学校找她们三个。
视频的距离有些远，听不清楚声音，但是能清晰的看见沈雪黛不耐烦的表情，连心怡嫌弃的表情，以及赵越的卑微跪地求饶。
视频摆在三个人面前，三个人真是有苦难言。
这个事情不太光彩，关乎早恋，搞不好还会牵扯到连心怡，虽然连心怡没有任何错，但是她们三个还是很默契地没说话。
赵越还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低着头，站在他爸妈身后。
四班班主任姓吴，一个戴着眼睛的男老师，情绪还算稳定，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赵越的父母可就不太理智了，甚至想冲上来打领头的沈雪黛。
沈雪黛简直气的要死啊，她的声音都气的发颤，“不是…大妈，是你儿子突然精神失常给我们跪下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赵越他妈哪里听的进去这话，一个中年黄色短发的妇女此时气的面目狰狞，指着沈雪黛，“你个死丫头，敢欺负到我儿子身上来，看老娘今天扒不扒你一层皮！”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沈雪黛直接被赵越他妈拽了过去，扯着头发，“啪”的甩了一耳光。
这清脆响亮的耳光声直接响彻整个办公室，围观群众先是静了一瞬，然后都窃窃私语起来，议论声越来越大。
沈雪黛都被扇懵了，她捂着自己的半边脸，抬起头，挣开中年妇女的桎梏，后退了几步，不可思议地看向那妇女，“你他妈敢打我！”
连心怡迅速反应过来，帮腔，大吼：“你凭什么打她！你知不知道你儿子干了些什么？你在嚣张什么啊大妈！”
姜曦的心一震，望着那妇女，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头顶。
她捏紧了拳头。
吴老师和白老师迅速出来控场，沈雪黛白皙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了一个巴掌印。
沈雪黛就算是再气，她的教养也不会允许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人，所以她就算是再气，也只是捂着脸站在一边。
赵越他妈嚣张至极，还叫嚣着找家长。
沈雪黛气的要死，接过白老师的手机，“找就找！谁怕你？我家长一定站我这边！”
此话一出，办公室外的围观群众全都沸腾了，沸腾声音之大，因为他们都知道沈雪黛找家长意味着什么。
连赵越父母都被这沸腾程度吸引了眼球。
已经到了中午放学时间，办公室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所有人都以为这次肯定也是裴易礼来，没有一个人去吃饭，就连高一高二的都跑上楼来围观。
不过这次的结局让他们失望了，来的不是裴易礼，而是他著名的律师团队。
领头的是一个年轻女性，烫着大波浪，职业女性的穿搭，进门不由分说的就甩了赵越他妈一耳光。
她妆容精致，眼神不屑，拍拍手，后退几步，站到沈雪黛旁边去，扬着眉，“这一耳光，是裴总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