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姨娘当真不跟我同去？”临走之前，自是要跟林氏交待清楚，也再次问她打算。
“姨娘便不去了。”林氏想通了：“你姓季，不管去到哪里，都是姓季。早晚都还得回来，我在这里等你便是。”
若是她跟着去，会加重她的负担不说。这以后也是麻烦！到了外面，女儿怎么跟人说她的身份呢？说她是姨娘？那她主家是谁？主母是谁？这叫女儿怎么办？说她是正经夫人？那是骗人？骗人不是长久之计，便是一时拉起了面子，除非一辈子不跟季家人照面，但凡照面，那面皮子就得被揭下来。
何苦来哉？到不如女儿身边就没她这么个人，人家自然不会问她女儿是不是庶出？
且她自知的很，便是跟了去，也不过是从一个院子到另一个院子罢了。于她其实也没太大区别，到不如留在这里。她是女儿的归路，也是后路。只要她在，她想回便回。而且她留在这里，自有刘财在外面跑腿，不用女儿费心。
还有最后一个，不算原因的原因，刘财是被女儿降服的，女儿便是不在，也敢磋磨她。只要她在这里，府里其他人的日子就不会难过。若是她走了，她们不知要受多少活罪。
这一年里跟她们走的近了，处的挺好。身份相当，说什么也没什么顾忌。挺聊得来的，四姑娘王姑娘也还那么小……到也不忍看她们没个下场。
那就这样吧，纪希没再强求，在家里待了两日，简单收拾，便往扬州去了。不能再晚了，再晚就错过春耕了。
姑苏这边的庄子如今是她的，只叫刘财管着。有了收益，暂且放在庄子上。旁的她不说，只提了一点，“庄子的一切尽供着府里的几人用着，莫委屈了她们。”
“主子放心，小的一定侍候好姨娘。”刘财自应下，不敢违逆半分。
纪希这边跟着郭进一路往扬州而去，从姑苏到扬州，必要经过金陵。
她知道季家如今在这儿，便未打算在这里逗留。结果才入了城，便听着一阵阵的铜锣响声。路也给堵了，所有马车都靠边停，暂时是走不了。
“主子，路堵了，估计得有会儿呢。这天不早了，边上就是酒楼，不如去吃个饭，待路顺了再行？”
“也好。”纪希便下了车。
出门在外，她是一身男装。这两年她练功，身形蹿了有一个头，看着便是个俊美少年郎。一出现，不知吸引了多少目光。
纪希目不斜视，直接进了酒楼。要了临窗包间，点了菜，一边等上菜，一边看着下面的热闹。
侧耳细听，才知道金陵刚考完县试，且这么巧的，放榜就在今日。那铜锣声便是衙役抬着上榜名单巡城所敲！堵了路的不是他们，是那些看热闹的。
不多会儿，便见衙役扛着红牌子从窗下路过。那最高处，看到金陵季荣四个大字。
纪希正想着呢，他们家的那位大公子虽叫季荣，可户籍该是姑苏。又想，大公子已脱去商籍，重新入籍时也未回家，怕是入在了金陵。那这金陵季荣，也不知是不是那位从未见过的大哥了。
这念头也就一想便抛开，也不想去验证。
正好饭菜送上，分了一半给郭进。用完饭，外面的热闹早已散去，路自然就顺了。重上了马车，再不停留的穿城而过，继续往扬州。
一路辗转，终到扬州。
没进城，直接去的庄子。庄子在扬州城南，城南多山，那庄子就在一座山脚下。离着城极远，除了那五十亩良田，其他的都近两年新开的地。
偏是真的偏，却真的是再好不过的。
此时正是农时，旁的都放一边，垦地下种吧。
甭管是良田还是荒田，都得归整起来。
这庄子原来的庄户跟着主家一起走了，暂时就只有从姑苏带来的那几个哑人以及郭进。
“你去城里，看有合适的人卖些过来。”她扫了一眼那些哑人。若是有，自然还是买这亲样的，“不拘男女，只要能干活，都行。若是没有，便找那些干农活的老把式买些回来。”
“再买几个女婢，一个侍候起居，一个粗使，一个管着厨房，再有一个能把内宅大小事都拿起来便好。不拘价格，挑那好使唤的来。”
“主子放心。”
“再有，若是有牲口，能买便买回来。若是没有，叫人打听着，以后总是要用上的。”
“是。”
郭进进城之前，先把哑人安置好。纪希则开始巡视自己的地盘！
庄子小，只有十来户的民房。此时自然是人去屋空，但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每个屋里都有一张床一张桌，都是旧的，但却完整。
都是郭进后来添置的，也难为他找来这么多。
离这些庄户不远，是一个单独的小院，这院子是单独留给她这个庄主的。这院子收拾的到还算周全，各式家具都有，柜子里还有整套的新被褥。
只是他之前只是水匪，对这些事情并不懂多少。这院子么，生活可以，但跟舒适则完全不搭边。
屋里屋外转了一圈，就出了小院，去看那些地了。要种地，总是要先了解土质到底怎么样的。除此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水源了。
水源到是不缺，只是真要用起水来，却也不太方便。
水源有两处，正好在她庄子一前一后。后面那是条大河，河面宽约摸有十来丈，河面上不通大船，但小船不少。
通往她庄子的就是从这大河里引出来的一条小河，河面不过五六米，不深。与大河有一道小闸门，闸门上挂了锁。这闸门不是时时都开着的，就像此时，便是关着的。小河里有水，却也只是死水。
换句话说，她用这水，受人管控。
再到另一边，那水到是活水，可却只是浅浅的小溪，从林子深处缓缓流出，路过此处。水边上草木长得极好，但想要以此灌溉，却是不可能的。
顺着小溪往上寻，隔了约摸一千多米，有一个小水洼，六米来宽的小水塘，活水流过，很是清澈。
尝了尝，清甜可口。到比庄子上打的井水要强的多。
再往上循，便是山上了……到了这里就行，不急着再往上追循。回到庄子上，郭进带着一群人回来了。
“也是巧了，不知哪户人家，竟一下子打发了十几个人，全都灌了哑药，我便一起全买了来。”
“回头去打听打听。”
郭进嘿嘿一笑：“这不是急着给主子送人来使唤么。”
现在没打听，回头肯定还是要好好打听的。
那些灌了哑药的没什么可说的，都打发去跟之前的人一起。也不需要他们多精明，能干活就行。
但那些专门为她买，主要照顾她的人，却是要见的。
“要么说巧了呢，刚好就凑齐了这么些，一起买了来，才不耽误主子您使唤。”郭进又把几人一一报上来。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专门给她贴身用的。不但能照顾起居，还会梳头，更有一手不错的针线活。
“奴婢翠儿，以前的主子是大家小姐，小姐要出嫁，家里主母便把我们打发了。”
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奴婢姓王，被夫家赶了出来。以前是干灶上活计的，红案白案各点心汤汤水水的都能拿得起。”
“你这般有本事，夫家为何赶你出门？”
王妇人便道：“说是赶出来的，其实是逃出来的。我家里本是开酒楼的，家中只我一独女，父亲便准备叫我坐产招夫……后来果然招了上门夫婿。却不想婚后仅半年，父亲便去了，那人便露出了真面目，欲置我于死地。我便趁夜逃了……后自卖自身，给人当了下人……”
纪希只问了一句：“如今呢？”
王妇人：“如今奴婢孑然一身，再无牵挂。若不是主家一家子远迁，用不着了，我宁可一辈子也不动弹地方。”
以前的仇怨都了了，怎么了的没必要细究，反正清了。
这就行，留下吧。这年头，好厨子可不好找。
最后是一对母女，女儿十五岁，个子高高壮壮的，一脸憨相，就叫傻姑。母亲三十出头，妇人打扮，姓张。
“奴原来侍候的是官家夫人，那里往上奔的多。我这女儿不知事，得罪了人。夫人慈悲，放了我们母女出来。”
纪希看了那傻姑一眼，只问：“你夫家呢？”
“夫家本就无人，孩子爹前两年也没了。若非如此，也不会再次自卖自身。”
这也行。
“我的地方就这么大，你们把这里拿起来就行。”各自安排下去，翠儿就侍候她，大小事都她拿着，王嫂子管厨房，傻姑负责粗活，细活她做不了。她娘就算总领，除了有人领的那些事，剩下的便是她的活。
张嫂子她算是内管事，郭进便算是外管事。
如此一安排，算是安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