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8
万圣节晚宴开始前，我到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办公室提交拖延的论文，在路上碰见去向斯拉格霍恩教授请教问题的卢平。
校医院那次会面后，我在其他场合见过他几次，每次他的精神都会变得比那时候好一些，脸上不再是疲倦发灰的，而是逐渐有了色泽，看上去依旧憔悴。
他看上去永远有些憔悴，整个人安静又温柔，我会因为和他谈论“粗鲁过分”的事觉得惭愧，不好意思再和他开一些玩笑，尽管他是个十分幽默的人，能够把别人逗笑，自己却若无其事，但我们在一起时总是不像詹姆和西里斯在场时那么吵吵嚷嚷，而是笼罩着一层很不自然的疏离和沉默。
“你真像你的父亲，莱姆斯。”斯拉格霍恩教授满意的说，“我当年有幸教过你的父亲，很出色的巫师，非常出色，他的《走进黑暗：与博格特面对面》一直是学习博格特最权威的著作，他如果继续在魔法部工作，一定会有了不起的成就。”
“我想是的，但对他来说，可能就没那么有意思了。”卢平轻松的说，“他最近在威尔士的森林里研究恶作剧灵，我妈妈说他应该找一只魔法生物结婚。”
“哦，天哪！”斯拉格霍恩教授快慰的笑了笑，“我在他们的婚礼上看到新娘准备的博格特形象蛋糕时，就不止一次告诉别人，要小心这位年轻的女士，我可不敢惹她！”
从办公室出来，他大概以为我心满意足了，但我在琢磨他的事，琢磨怎么样才能找到我想知道的答案——为什么我这几天单独见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时候，他都在场。
“走吧，伊莉斯。”他说，“一起去晚宴吗？”
“我还有点事，”我坚决的说，“你先走吧。”
“你一个人没问题吗？”他问，“大家都在去礼堂的路上，皮皮鬼可能在走廊上等着抓人呢。”
“你要去晚宴吗？”我问。
“你不去吗？”
“如果你去晚宴的话，我想我们大概不顺路。”我说，“你在担心什么事吗？”
他愣了一下，低下头说：“对不起。”
“上帝，我居然一点也不奇怪你这么说，你为什么要对我道歉？”
“我想要阻止你，”他说，“詹姆说你打算一个人实施这个计划，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清楚，对不起，最后我能做到的只是悄悄跟踪你，在你和斯拉格霍恩教授独处的时候阻止你动手。”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为什么要对我道歉。”我摆摆手，“你瞧，你又在对我道歉，我只是感到疑惑，你觉得阻止偷窃需要向人道歉吗？还是说，比起和我说清楚盗窃的不正义性，你在和小偷说对不起这件事上更拿手？”
他低头犹豫了一会，我总觉得他接下来可能又要对我道歉。
“我不知道。”他说，“我不知道是不是该把那些话说出口，因为你和西里斯为了……朋友才去偷的魔杖，好像我不应该指责这样的行为，但当我知道你要去偷龙血，我的脑子里好像有一个声音告诉我，即使他们是你的朋友，也应该被阻止。”
“如果说这件事从头到尾有什么让我开心的，”我说，“那就是你认为我是你的朋友，盗窃是不对的，莱姆斯，我清楚的知道，麦格教授帮我认识到了这一点。我想我们两个人都需要学会一件事，那就是：如果有什么想做的，在一切变得糟糕之前，最好先和别人沟通。”
莱姆斯皱起眉头，说：“麦格教授发现你去偷魔杖了吗？可是西里斯，他没对麦格教授说是和你一起的，他被单独关了禁闭，就在今天晚上宴会结束后，他甚至让我们不要告诉你。”
“好极了，看样子我们两个人的谎言都毫无用处。”我说，“我以为麦格教授只怀疑我一个人，还对她说是我偷了詹姆和西里斯的魔杖。”
“所以晚宴后，你也要去关禁闭吗？在禁林？”
“不能更明显了。”我对他竖起食指，“先不要告诉西里斯，我已经开始期待他看到我的表情了。”
他笑了笑，问道：“那你和辛格顿……我是说你们要配制的溶液，打算怎么办？我爸爸他认识一些人，也许可以……”
“你真该早点告诉我的，斯拉格霍恩教授已经给了我们足够多的龙血。”我说，“我必须为自己争辩，虽然延迟提交论文是因为我想要为偷龙血提供独处的机会，但这几天我都是为了完成论文，才经常和他在一起的。”
“好吧。”莱姆斯声音里透着惊讶，慢慢的说：“我原来以为……”
“是莉莉。”我说，“她向教授提出想要尝试改进欢欣剂的配方。”
“他就这么相信了？”
“当然不，还有一个你想不到但不会感到意外的人帮了忙。”
“斯内普？”他扬起了眉毛。
“你瞧，我说的没错吧？”
“的确，这太好猜了。”莱姆斯说，“詹姆和西里斯知道准会气疯了。”
“是啊，所以我告诉詹姆，在搞到龙血这件事上，我单独行动。”
“那么这回，我们真的该去晚宴了。”他笑着说。
“不，我今晚确实不去参加晚宴，你知道蒂尔登组了个乐队吧，西沃德为万圣节专门写了首曲子，他们今晚在地下教室第一次演出，虽然我和格斯帕德都打赌去看的人不超过五个，但蒂尔登坚持如果我和格斯帕德都去的话，这个赌约就能被打破。”我说，“他们乐队有四个人，或许吧。”
“the billywigs，对吗？我本来还以为他们会叫‘绿手指’什么的。”莱姆斯温和的笑着说，“我见过他们的传单。”
“是啊，比我想象的更有蒂尔登风格，看样子他们希望把人蜇的飘起来。”我附和道，“不管怎么样，我已经让莉莉替我打包小香肠和烤牛肉了。”
去地下教室前，我去了一趟盥洗室。这两个月里我正努力长出头发来遮掩糟糕的发型，可每一根细软的头发都像水草一样贴着我的脸颊，这让我逐渐变得和詹姆一样，喜欢用手把头发抓乱，试图让它看起来更蓬松。
那儿像我想的一样，几乎没什么人，我转过一个拐角就有一个皮肤苍白、棕黄头发的男孩凑到我面前，他的个头还没有我高，但眼睛又大又亮，笑容灿烂极了。
“嗨！我猜，你就是新来的那个三年级。”他说。
“嗨，伊丽莎白·哈顿。”我向他打招呼，“我猜，你是新来的一年级。”
“哦，是啊。”他笑着自我介绍，“巴蒂·克劳奇，你现在肯定想看看你的座位吧，一会儿我给你介绍这儿所有的人。”
“其实我是和格斯帕德一起的，你知道他在哪儿吗？”我注意到他身上穿着拉文克劳的袍子。
“哦，他和乐队那群人正看能不能用那个麻瓜机器把演出记录下来，不用冥想盆就能随时查看，好像那才是最重要的。”他耸了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我打赌一定是为了向女孩们炫耀，玩音乐，泡妞，做这么多事居然一点不觉得累，奇怪吧？”
“西沃德他们也许是为了泡妞，但格斯帕德肯定不是。”我说，“所以你是乐队经纪人？”
“如果是那样就太好了。”他走在前面带我进教室，边走边说，“我想加入他们，但他们说我的年龄太小，而且乐队里头已经没有适合我的位置了，哦，好了，就是这。”
我看见差点没头的尼克正和胖修士在一堆南瓜派旁聊天，格雷女士正在安慰哭泣的桃金娘，血人巴罗一个人两眼发直的站在一边：“比我想象的热闹多了。”
“他们两周前就把要用的东西偷偷放到这儿了，多亏了这些幽灵。”克劳奇说，“真想知道他们怎么说服这些幽灵帮忙的，我猜是西沃德答应专门给他们演奏一首歌，可是那原本就是写给万圣节的。”
“看来你已经听过今晚所有的曲目了。”
“对呀，它们太棒了！那些歌曲！”他兴奋的模仿西沃德唱出来，“幽灵们的恶作剧，将在城堡的哪个角落，这就是万圣节，万圣节，万圣节！”
“还有谁已经听过了？”
“我想没有吧，除非算上血人巴罗，他一直待在音响旁边，但他总是那副眼睛不动的样子，看不出来他有没有真的在听。”他说着，突然痛苦的喊道，“梅林，他们不会放弃吧！”
“我想暂时不会。”我看见格斯帕德正和西沃德在舞台旁边捣鼓手持摄像机，打算过去找他。
“那你和辛格顿呢？”克劳奇拦住了我。
“什么？”
“我是说你和辛格顿的计划——或者说是你的计划，我听说你有一个构想，把霍格沃茨在内的全球魔法学校里的创造发明爱好者，聚在一起交换奇思妙想，维持一个定期的开放的交流电台节目。你不会放弃的，对吧？”
我想了一下，问：“你觉得呢？”
“当然不会！”他大声的说，“这个节目会成功的，会非常成功的！我知道，开头可能会有一些不顺利什么的，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让更多的人知道你的想法，赢得更多的支持，如果有足够多的人想要实现它，魔法部会同意的，最好把这个节目设在霍格莫德的wwn总部，他们巴不得这么做，这样能提高英国魔法部在国际上的影响力。”
“等等，你说我们？”
他挑了挑眉：“你觉得你面前的是谁？”
“一个聪明的拉文克劳？”
“可能是有史以来最聪明的拉文克劳。”他自信的说，“让我和你一起做吧，顺便，我想拥有一个自己主持节目的机会。”
“等等，我想我们还没说到那个话题，你刚刚说，你想加入我们？我和格斯帕德，齐格蒙特发明社？”
“是啊，我加入你们，让我们一起把这个节目做起来！”他说，“拜托了，让我加入吧！我爸爸就在魔法部，他和国际魔法交流司的司长很熟悉，肯定能对我们有很大的帮助！”
“天哪，为什么不呢？”我说，“可是你为什么要向我申请？格斯帕德比我先到这儿有一阵子了吧？”
他挠了挠头，好像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说你更想找一个斯莱特林的。”
“……”我刻薄的看了格斯帕德一眼，对克劳奇说：“我没这么说过，我只是在调侃，加上蒂尔登，我们发明社里的三个人正好分别属于三个学院，发明出来的产品在三个学院中就有优先使用的机会和购买的折扣，这对斯莱特林的学生来说也许有些不公平——好吧，这真的是我在开玩笑，他们可不会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