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做好了为自己和儿子前程拼搏的准备，林慕青已经不在乎肖尚远是否按时回家了，也不在乎他每天做什么，和谁在一起。林慕青每天足不出户，每周做一大锅饭放在冰箱里，每天到了饭点拿出来热一点吃，中午午休一个小时，晚上仅睡六个小时，其余时间全部用在学习上。

    开学后，林慕青有课就去学校上课，没课的时候去学校签完到就溜了，回家继续复习，把更多时间用在学习上，没过多久学校一些同事发现了，戏称林慕青是“客座教授”。办公室主任觉得林慕青这样做影响不好，私下找她谈过一次话，林慕青现在已顾不了这些，对学校的一切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三月份又报了司法考试补习班，每天晚上七点半到十点半在补习班上课。

    四月份林慕青所教的初二年级的学生增加了一节晚自习，七点下课，好在补习班距离她的单位很近，骑自行车五分钟就到。林慕青一下课就冲进学校附近的饭馆，匆忙吃口饭，然后就往培训班跑。有时时间来不及，晚上回家后才吃晚饭。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放暑假。

    市教育局在暑假期间举办教师继续教育培训，为期一个半月，距离司法考试仅剩两个多月的时间，林慕青不想浪费一分一秒，找到曾经脚骨折过的朋友，借了她的x光片子，放下身段让肖尚远找他医院的朋友开了一个骨折的诊断书、病假条，让肖尚远交到学校。好不容易盼到放假，很多老师不愿意参加这个培训，都在找借口请假。老校长退休了，新来的校长是一个严肃刻板的人，林慕青觉得校长一定会派人来探虚实，让肖尚远医院的朋友按照她的脚踝做了一个石膏模，用纱布一裹足以掩人耳目，为了更逼真，林慕青还让肖尚远买了一副拐杖放在家里。

    新校长果然派人来探视，林慕青听到敲门声立即猜到是单位来人了，因为她家轻易是不来人的。林慕青立即用纱布缠上石膏模，拄着拐杖去开了门。校长派办公室主任余薇、后勤主任和团委书记来看她，刚落座聊了没几分钟，余薇便要看林慕青骨折拍的片子，林慕青将片子递给余薇，余薇像专家一样对着光看了半天，林慕青一边在内心暗笑她“你能看懂什么？”一边将片子上骨折的地方指给余薇看。这一关总算蒙混过去了。

    肖尚远见林慕青这么用心的作假，看出林慕青的决心不同以往，他反而不出去玩了，每晚必定回家做饭，吃完饭就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林慕青不胜其扰，坚决将他赶出家门，让他去打麻将，晚上不过十二点不许回家。林慕青关上家门时向肖尚远提出一个条件，让他每天保证解决林慕青的一顿饭，不管是做还是买。肖尚远求之不得，买了一个保温桶，每天中午从外面给林慕青带回两份菜，一下子解决了林慕青的两顿饭。

    林慕青将考试的同类内容做成表格式的，便于对比增加记忆，然后贴在墙上，每天都会看一遍。她每天写啊写，一天就可以用掉一只中性笔，家里墙上到处贴满纸张。临近考试一个月的时候，林慕青采取题海大战，每天做一套模拟试卷，做错的题再对比复习资料和法条，认真找出做错的原因。

    是人总有累的时候，每当林慕青累得厌烦，扔掉手中的书本和笔，直挺挺躺在床上的时候，她就会想到魏天泽的抛弃、肖尚远的伤害、儿子扯着她的头发撕心裂肺哭泣的模样，这时她就会忘了累，又默默拾起书本和笔，将注意力集中在书本上。

    九月中旬，忐忑不安的林慕青进入司法考试考场，两天的考试让她觉得一晃而过。考完第二天晚上，林慕青就上了火车回娘家去接儿子，从春节离开到今天已经二百多天没有见面，林慕青太想孩子了。

    到了娘家，林慕青将头探进客厅时，孩子一看见林慕青，一下子躲到林父身后，好像不认识妈妈了，生疏了好多，林慕青忍不住哭了，林父、林母也老泪纵横，哄着孩子让叫妈妈，孩子显然对林慕青感到陌生了，林慕青哄了半天，孩子才“哇”的一声哭着扑进林慕青怀中。

    考试还没有结果，林慕青没有将自己离婚的想法告诉林家父母，每天开开心心陪着父母。林父见林慕青一个人来接孩子，情绪也与以往回来不一样，觉得女儿一定在酝酿着什么大事，试着问过林慕青几次，都被林慕青搪塞过去了，也就没再深问。

    国庆假期即将结束，林慕青要带着孩子回省城了，林家父母依依不舍地将他们送到车站，由于林家父母长时间的照顾孙子，对孩子有了深厚的感情，林慕青带着儿子上了大巴车，车开动时，林慕青看到林父含泪微笑着和他们挥手，林母不断抹着眼泪。

    伤筋动骨一百天，为了演足戏，过了国庆，林慕青一瘸一拐的去上班了，装了一个月才慢慢恢复正常行走。

    到了十二月底的一个周末，司法考试成绩公布了，林慕青在书房的电脑上查询考试成绩，肖尚远和他二妹夫在客厅谈工作。林慕青登录进去看到成绩显示的是378分，心里咯噔一下，“完了，没考上。”再一细看，不对呀，考试总分是600分，录取线是60，那就是360分，自己考了378分，超出录取线18分啊。林慕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退出来又重新登录，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将准考证上的号码输进去，生怕输错一个数字，然后慢慢点击确定按钮，考试成绩再次出现在眼前，姓名没错，身份证号没错，准考证号码没错，成绩一栏还是378分。

    “啊！我考上了！”林慕青欢呼着跳出了书房。

    肖尚远觉得自从结婚后，他一回家就给林慕青做好吃的，挣钱后不仅给了她一大笔钱，林慕青想要什么他毫不吝啬地满足她，他就是喜欢打打麻将，又不偷、不抢，也没有因为打麻将让林慕青母子生活窘迫，林慕青还不满足，经常为了这点小事和他吵架、冷战，让他也越来越不愿回家。直到小杨那点事东窗事发，林慕青把孩子送回娘家，没日没夜地学习，对他不闻不问，满不在乎，肖尚远觉得林慕青这次动真格的了，可司法资格可谓国家第一大考，很多法学专业毕业的人也没考上，林慕青一个学政史专业的，不见得能考上，至于小杨那点事，林慕青事后也没有和他闹过，他以为林慕青没有真凭实据不敢和他闹，肖尚远就没把林慕青参加司法考试的事当回事。没想到林慕青竟然考上了律师资格，这本来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肖尚远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面无表情。二妹夫本来面带笑容想问一句，看到肖尚远的表情立即收回笑容，站起身告辞，肖尚远心里五味杂陈，不想继续呆在家里，与二妹夫一起走了。

    快乐总需要有人来分享，林慕青立即打电话告诉林父，林家父母在电话那头喜不自禁。不大一会儿林慕青的姐姐、弟弟轮番打来电话祝贺，告诉她林父不仅第一时间通知了她们，还给老家的亲戚们打电话通报了一声。

    考取司法资格证后，林慕青有权选择从事检察官或者法官职业，但是林慕青一旦受伤只会选择逃跑，这次她卯足劲去考司法资格，就是想当一名律师。夏辰溪曾经和她说，省城的人都往首都跑，林慕青现在已定居省城，下一个目标只能是首都，所以她和肖尚远离婚后，决定带着孩子去北京做一名北漂律师，因此，当她到司法局填写职业申请时，毫不犹豫在律师职业一栏中打了勾。

    有了司法资格证，还需要实习一年才能拿到律师执业证，为求稳妥，林慕青决定先在当地找一家律所去实习，等拿到执业资格证后再去北京。

    林慕青在司法考试培训班学习时认识了宋亚雯，她得知林慕青考上了，将她介绍到一家律所。律所有了着落，林慕青毫不犹豫地向学校递交了辞职信。

    宋亚雯的好朋友刘靖宇、秦黎明、郭祥伟在这家律所执业，对林慕青非常关照，林慕青一来刘靖宇就带着她做了一个离婚案件，让林慕青以律师的身份挣到了第一笔钱，虽然数目不多，但增加了林慕青的信心。

    林慕青刚从事律师职业时接触最多的是离婚和继承案件，她看到了夫妻离婚为分割财产以及兄弟姐妹为了继承遗产时反目成仇后最丑恶的嘴脸，发誓今后绝不再接离婚和继承案件。林慕青认为夫妻能走到一起是因为爱情，兄弟姐妹之间是亲情，但面对财产的时候，爱情、亲情竟然那么不堪一击，这世上还有什么是美好的？自欺欺人也罢，愚蠢也罢，她不想破坏心中对爱情、亲情的美好憧憬。

    吴静娴研究生要毕业了，林慕青以为她到西安工作后已经实现了她定居大城市的心愿，没想到吴静娴心目中的大城市是北京，毕业后又想到北京去工作，林慕青觉得她们都到了北京还能互相做个伴，就积极怂恿她。

    吴静娴大学毕业后与老公分配到西安一家厂办医院，收入不高，这几年上学将那点可怜的积蓄都花得差不多了，如果去北京这次就不是分配了，需要自己联系单位，她囊中羞涩，和老公商量了几次老公都不同意，向林慕青开口借钱。

    “我只有一万元的存款，你看够不够？”

    “足够了，足够了，用不了那么多。”

    吴静娴不相信林慕青只有这么点存款，问她：“肖尚远那么能挣钱，他不给你钱吗？”

    “这就是他六年前给的，当时也没想到会有今天，大手大脚全挥霍掉了，现在我只把工资用在我和儿子的生活上，没有其他支出，所以才存住了这些钱。”

    “那你全借给我了，我肯定一时还不了你的，你去北京怎么办？”

    “我再想办法，实在不行就和肖尚远借呗。”林慕青故作轻松地说。

    一个月后，吴静娴从西安打来电话，说她的工作联系好了，一毕业就可以去上班，她从北京直接回去了，想在家准备好毕业论文后再回来答辩。

    一直跟着律所周主任做业务的秦黎明转到北京去执业，律所周主任让林慕青做了她的新助理。一天，周主任对林慕青说：“小林，你和我出去看一个包去。”

    林慕青以为周主任要去买皮包，乐颠颠地跟着出了门，到达目的地，发现周主任将她带到一家资产管理公司。林慕青以为周主任先来这里办事，然后再去买包，没再多问，跟着周主任进入一个挂着资产一处牌子的办公室。周主任和那个处的处长谈起了业务，林慕青听他们谈到什么“资产”“尽调”的，听得一头雾水。

    从资产管理公司出来后，周主任带林慕青返回律所，林慕青问：“主任，你不是要去看包吗？不买啦？”

    周主任哈哈大笑，她说：“我们要看的是不良资产包，不是皮包。”

    林慕青闹个大乌龙，羞愧地笑了，觉得仅靠司法考试学到的那些知识从事律师职业是远远不够的，自己又想到北京去发展，虽然已经有了教育硕士的证书，但毕竟专业不对口，而且还是在职研究生，含金量也不够，林慕青想试着参加全日制研究生考试，通过这条途径进入北京执业。于是，林慕青除了与周主任学习不良资产的知识外，又开始准备参加研究生考试，还聘了一位在校研究生，让他每天晚上和周六、日全天给她补英语。

    肖尚远见林慕青还是如此用功，觉得林慕青酝酿着一个大计划，他怕林慕青越来越强大，看不上他这个老男人了，就讨好林慕青，让她去考驾照，说要给她买车。林慕青觉得去北京也需要一辆车，想向肖尚远开口要，又讨厌看到肖尚远那副得意的嘴脸，忍了忍没开口。现在肖尚远主动给她，正中下怀，没有拒绝，每天抽出半天时间去驾校学习，一个半月后考到了驾照，肖尚远兑现承诺，给她买了一辆小轿车。

    肖尚远把车钥匙递给林慕青的时候，得意地说：“瞧，还是老公好吧，你只要跟着我，保证以后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林慕青看到他那副得意的模样，真想把车钥匙甩给他掉头离去，转念一想，按照法律规定，肖尚远挣的钱也是他们夫妻的共同财产啊，拿他一辆车又算什么呢？想到此，林慕青心安理得地接过了车钥匙。

    经过八个多月的学习，林慕青走进了考研的考场。全日制研究生考试可不像考后期本科、在职研究生那么简单，英语还有单划线，林慕青过高估计了自己，仅报了北京的两家院校，成绩出来后，虽然总分成绩过了录取线，英语毕竟丢开太久，又仅是初中的底子，她的英语成绩距所报考学院录取的英语单科分数线相差甚远，未能被任何一家学校录取。

    林慕青只想尽快离开肖尚远，不想继续考了，既然考研这条进京的路行不通，只有自己去北京寻找律所了。林慕青的好友得知林慕青想去北京做律师，将她推荐给青梅竹马的好友邢建业，林慕青乘五一假期去了北京参加面试，住在已经进京工作的吴静娴家。

    邢建业刚好新建一家律所正在招人，既然是好朋友介绍来的，见了林慕青后当下决定聘请她。秦黎明是已经执业三年的律师，经过很多波折才被一家律所接受，自己作为律师职业的“小白”，能这么顺利的被邢建业接受，林慕青又想尽快离开，就没有再找第二家律所，回去立即办理转所手续。

    林慕青办完转所手续后才将即将进京的事告诉了肖尚远，他以为林慕青去北京找吴静娴玩，一听林慕青将工作也辞了，傻眼了。他知道林慕青离去的决心已定，无法挽留了，就不再出去玩，每天跟在林慕青身后，做出一种全力支持的姿态，还大方的拿出一万块钱给林慕青，说在北京租房子、生活都需要钱，让她先拿着，不够了他再给。上次去北京的时候，吴静娴已将钱还给了她，林慕青觉得有这一万块钱垫底，自己到了北京就会有收入，而且决定要离婚了，不想再拿肖尚远的钱，肖尚远硬把钱塞进林慕青的皮包，林慕青觉得肖尚远说得在理，北京发展的前景不明，花费肯定比在省城高，手中有钱总比没有强，干嘛和钱置气，于是不客气地又收下了。

    孩子已到入学的年龄，现在距离入学还有三个月，林慕青不能带着孩子一起进京，把孩子又送回娘家，准备一到北京就开始给孩子联系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