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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cord 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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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祈祷不要一早在法治新闻上看到场地和一虎,身体倒是很成熟马上就睡过去了。

    我是被电话吵醒的,迷迷糊糊接通了正想问,醜夜箱又出什么事了。

    “由理奈。”

    定睛一看,来电人是mikey。

    “怎么了?”因为一虎和场地的事我不免心里有些发虚,连带着对mikey说话的声音都温柔了不少。

    对面顿了会,mikey说了句“没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我震惊地看着手机界面,久久没能从我被mikey挂电话了这件事里回过神来。

    内心哀嚎一声,把我今天在歌舞伎町要做的事全推给下属,骑着爱车就去找mikey。

    今天又没法在三谷家吃饭了,想到这个我就有点想哭。

    这个时间正是东卍平时集会的时间,我去了他们几个据点。在第四个地方找到了mikey,东卍的聚会已经结束了,四周安静得吓人,mikey孤零零地坐在台阶上。

    他听见super cub1999的声音,于是知道我来了。

    那双看不清情绪的漆黑眸子远远看着我,我被看得心里发毛。表情不禁凝重了起来,场地和一虎,这是哪个死了?

    我摘下头盔,来到他身边,犹豫着唤了声“万次郎”。他却突然笑了:“由理奈你的表情好窘哦。”

    我感觉自己真是个白痴神经病。却也安心了下来,不禁抱怨:“什么啊,害我那么担心。”

    “可以…陪我吗?”他浅笑着指了指自己的旁边,我没拒绝,爽快地坐了下来。mikey却开始扭捏了,我等他很久,他才开始述说起来。

    “场地之前搞内讧被禁止出席会议,今天他来了,在集会上随便揍了个人,说要去芭流霸罗了。说,‘从今天开始就是东卍的敌人’了。”

    好啊场地,先离家出走再离开东卍,完美避免了前同志堵自己泉水。

    mikey不知道我心里想得有多不着调,他继续感慨。

    “扩大组织真累啊,有新的来又有旧的走。离梦想的道路好远。”

    我很想说一个组织的发展中这是避免不了的,你实在受不了就把东卍原地解散,让这个组织在以后作为青春的珍贵回忆出现,这是防止变质的最好办法。

    但我想起来自己在他面前立的是“要看东卍称霸全国”的人设,又什么都没说了,只是听着。

    他开始说起小时候和场地,场地打不过他却不停来找茬,同样是儿时玩伴一档的春千夜不配拥有姓名。

    他又讲起东卍成立的往事,这次没有姓名的变成了羽宫一虎。

    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但佐野万次郎短暂的人生中似乎没有一段全然无暇的回忆。我这般居高临下地想。

    “由理奈对场地怎么想?”他问。

    我如实回答:“没什么想法。”

    mikey被这个回答逗得露出苦笑:“但是我最喜欢那家伙了,由理奈可以也喜欢他吗?”

    我忆起昨天场地分我的一半炒面,一撇嘴:“最多喜欢百分之五十。”

    他似乎被触动到了,却没在这个话题上过多停留。眼角垂下来:“真一郎要回来了,要看一虎。”

    “我本来可以原谅一虎,”mikey连呢喃都很稳,“可他去了芭流霸罗。”

    “你不能原谅他吗。”我顺着mikey的话题说。

    他不理解似的皱眉看我:“由理奈难道不在意吗?”

    “那场车祸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却更疑惑了:“什么车祸?”

    场面静默了。mikey仔细端详我的脸,突然被打通任督二脉似说了句“等一下”,急得额角掉下了一滴冷汗。

    半晌,他心虚地说:“抱歉,之前没想起来。”

    我大方地挥挥手表示自己不在意,mikey还想说什么,背上却被我拍了一把。

    “继续。”我说。

    mikey点点头,说:“虽然是意外,但伤害真一郎的确实是一虎——”

    “给我等一下,”我连忙叫停,“真一郎受伤了?”

    他瞪大了眼睛:“你不知道吗,右手正中神经严重损伤。”

    我骤然回忆起从某天起真一郎自某天起到病房前再到送别我也没拿过东西的右手,脸色阴沉了下来。

    那年的破事居然能更新到版本3。

    “我还真不知道,和我详细说说。”

    mikey担忧地看了我一眼,讲述起2003年8月发生的事。

    再加上其他人的说法,我的脑海中逐渐有了事件的详细轮廓。我从最开始将其。

    再度与真一郎见面是在2003年7月中旬,协助者的力量还没有退化到如今的地步。

    7月初学校刚放暑假。感觉周围没同龄人理解自己内心、正值叛逆期的我打定主意要去找小时候在养护机构里认识的,被冈部家收养后就再也没见过的朋友——黑川伊佐那。我总觉得他一定能理解我。

    不知道伊佐那现在怎么样了,被收养了也说不定。我打算先去我们以前待的,到位于横滨的养护机构去看看。

    然后我就陷入了人生第二大次的死亡漩涡中,分别被电车、飞机、巴士事故杀死。

    天意不让我找他,我就屈服了。从此把黑川伊佐那这个人藏在自己心底,哪怕遇见共同的熟人也不敢提起,害怕观测到他的情况,现在也一样。

    这三次死亡使我与家人的隔阂日渐加深,并以最糟糕的方式爆发了。我深深伤害了爱我的家人,选择离家出走。

    女初中生就带了个钱包,意气风发来到东京都。眨眼间就被他人卷起的洪流碾碎。

    我被卷入了一场大型黑/帮火并中。虽然勉强活了下来,却丢失了所有身份证件和钱财,还身负枪伤。

    实在是走不动,倒在垃圾场里的我遇到了同样奄奄一息的小库。

    那时他还是一只小小狗,我连他是什么品种都看不出来,只知道是脏兮兮的一块肉。我们抱团取暖,静静感受着生命流逝。

    命运女神却不肯就此罢休,一条有着柔顺光滑毛发、优雅美丽却偏偏出现在垃圾场的阿富汗猎犬对我们露出了獠牙。

    是真一郎救了我们,他正好碰运气来找自己之前丢的发动机零件。

    他开了一家没多少进账的摩托车店,叫s·s motors。真一郎把这家店当老婆,整天泡在里面。

    因为我自己来到东京都,轮回的范围也就变了。医院方无法联系到我的家属,警察也和卡了bug。最后还是真一郎自掏腰包付了两份昂贵的治疗费用,对,他还救了小库。

    我非常感动,出院后就连中几次彩票把钱还给了他。

    我和小库就此在真一郎的摩托车店住下,单身汉的家有了一女一狗热闹不少。小库的名字当然是我取的,因为感觉爱尔兰神话里的库丘林很帅。

    我们仨度过了一段纯粹快乐的日子,我很没良心地表示那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暑假,尽管能全力玩耍的只有十多天。

    我一直没想明白,为啥真一郎对我这么好,好得和梦一样,看我的眼神又总像是在缅怀什么。管他呢,这种事我不在乎。

    我们经常夜不归宿,三个一起去各种地方玩,在真一郎以前当暴走族时的好朋友那里留宿。

    真一郎很少讲以前的辉煌,我只能通过他们这辈人的只言片语去想象真一郎组建的初代黑龙。他的组织现在又是什么样的呢?不免有些好奇。

    直到他有天抽着烟和我说现在的黑龙跟他没关系了,他已经彻底放手了。我才对黑龙失去了兴趣,只顾着看佐野真一郎。

    有一次白天回来发现玻璃被打碎、店里的cb250t被偷了,真一郎直呼亏大了,我无情嘲笑他,小库则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围着我们转圈。

    后来真一郎没再提这事,我也没问。

    总之,是真一郎拯救了我,不管是命还是心。

    8月的最后一天,他骑摩托载着我和小库去车站。小库归他养,我则过完暑假要回家了,等下个假期我再来找他们。

    作业一个字没写,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家人道歉,我却一点都不担心未来。

    我想我一定是在那个夏天喜欢上了真一郎。光是在摩托后座,看着他被风吹乱的漆黑短发都让我开心。

    然后,在等红绿灯时,小库被狂吠的没牵绳阿富汗猎犬吓得惊飞。真一郎下了摩托去追他,此刻正好信号灯一变,两者被大卡车撞得稀巴烂。

    我木然地捏着手里的电车票去了车站,在电车即将驶来的那一刻,纵身跃下。

    那是我记忆最深刻的一次死亡,巨大的痛苦与众多记忆将我摧毁、又再一次重铸。

    我想自己一定是被命运诅咒了,不然为什么我会不被允许与重要的朋友相见,为什么我在意的人会以那种方式死去。

    我想把我和我重要的人一起藏起来,可我置身于命运的猫箱中,接连不断的死亡缠绕着我们。根本无处可藏。

    醒来时是7月中旬,真一郎的店里。想到记忆中那血肉模糊的景象,我拔腿就跑,连夜回了老家。这样真一郎和小库就不会因为送我死掉了。

    我在家中度过了很颓废的暑假,没写作业也没和家人沟通。在八月的最后一天,一个人在家的我被入室抢劫犯捅死了。

    又一次醒来是在自己的家,我还没离家出走,暑假的第一天。

    每每想到东京都的他们,就忍不住想哭,我开始找其他事分散注意力。

    其实我不是个喜欢学习的人,虽然脑袋聪明,但对学习的态度都是成绩刚好够应付考试就够了,能少使点力就少使点。

    本着“反正大家都是轻率的态度”,但还是想要回复,自暴自弃地把时间轮回相关观点发在网上,帖子很快就沉了。

    一个id是“栗悟饭和龟波功”的网友却在40天后挖坟,说就算真的有轮回这种事也不是超能力。

    我们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争辩,最终栗悟饭和龟波功以ta那艰深的物理学把年仅十四岁的我隔着屏幕说哭了。

    可我内心也有了点希望,如果轮回是世间学问可以解释的,那我是不是能找到规律、然后从中逃走?

    虽然明白不是一码事,但我也开始认真对待学校的功课。在那个暑假报了无数补习班、听了无数场讲座,还遇到了无数颠覆了我原本理念的老师。

    全力以赴就发现大多数事情比我想象中简单得多,我不再满足于初中课本、开始接触高中和大学的知识。

    身体会逆流,但大脑的记忆会继承下来,技巧也是。

    我像个学习机器一样浑浑噩噩度过了无数个暑假,有时是在图书馆里被火灾烧死,有时是被花盆砸死,记不清了,总之千奇百怪,我对生命的态度逐渐淡漠。

    终于在某一次,再度在家中醒来时,不再满足理论的我犯下了不可挽回的罪孽。“实践课”,她是这么说的。

    即便时光倒流,那些罪行也会烙印在我灵魂深处,这是我要背负一辈子的东西。

    但那时的我已经没心没肺了。突然一拍脑袋问来探望的人,佐野真一郎现在怎么样。他告诉我真一郎在菲律宾活得好好的。从此我就记下来真一郎在菲律宾会活得好好的。

    被正义执行死刑后,我出现在了s·s motors,时间是七月中旬。

    我才意识到自己是在东京都被执行的死刑,呆呆愣愣地抱着冲进我怀里的小库,再次见到真一郎的那瞬间,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很狡猾吧,轮回这种事。哪怕是犯下累累罪行的死刑犯,睁开眼还能回到什么都没做的时候。

    可是那个纯粹、光是想起来就很开心的暑假已经离我太远了。

    自己的变化比想象中更大。不管露出什么表情都像在做滑稽的模仿秀,各种情绪都和我本人隔了一层膜似的。

    哪怕是和真一郎一起玩也没有波澜,心里有时只会淡淡地冒出一句“还待在日本他会死吧”。

    少女的恋心被时光拖得血肉模糊,变成了更加恐怖扭曲,又不像恋心那么特殊的东西。

    还没开始忏悔之前的罪孽,我居然开始觉得,为了让真一郎活下去,不管再让我做多过分的事都行。

    我恐惧这样的自己,我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于是我不再让真一郎带着我玩了,变成了以s·s motors为半径打架惹事的坏小孩。

    基本没人知道我被真一郎照顾,反而以为我是专门找初代黑龙总长茬的。

    偏偏初代黑龙总长此事只当和事佬,敢越过真一郎来找我的居然没一个打得过我这个女初中生。顿时有种沧桑感,很快就对打架惹事丧失了兴趣。

    当然,晚上我也不回摩托车店睡觉了,真一郎和小库也拿我没办法。

    时间很快来到了8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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