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我有一个私心。
“出大乱子了,建木圣地被那位名头正盛的岚强闯了,听说他们这么大动干戈是要把建木砸了”
“砸建木?真是勇者,不过在我看来倒不如砸了呢,药王秘传凭建木这个东西拿了多少民脂民膏。”
“哎呦,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信药王得永生是谁的口号来着?”
“什么啊,那是我识人不清,对!就是识人不清。”
雨后的商贩如往常般收拾着被打湿的地方,准备如往常般的继续过着自己的平淡如水的生活,丝毫未察觉到危机的到来。
偶尔有几位行人杂谈着最近发生的大事小事,像是作为闲情雅致的谈资般随意的交流着。
药师头疼的听着街边的熙熙攘攘的嘈杂声音,匆忙的迈步走着,整个人身周的阴沉气压仿佛可以滴出水来。
此时身边的雨别已经离开,自己并不知道这位持明龙尊要去做了什么,可能大抵是要去讨个说法出来。
并且,祂此时已经大概明白了岚这段时间究竟去干什么了。
虽然他做的事情还在自己意料之中,但不免因为岚的闭口不言感到些许不适,他好像做什么都不愿意知会自己一声。
为什么……?
想到这里,祂轻轻抬眸瞥向在自己肩膀上有些疲惫的燧皇,青蓝色的狐狸抖了抖耳朵,缄默的望向周围人声嘈杂的环境。
他眼神忧郁又没精打采,像是某种短视频中的伤感行为艺术。
药师垂眸伸手拨弄了一下他的额头,低声问道:“怎么了这是,怎么这么没精打采的?”
燧皇忧郁的抬头看向祂,悲戚的眨巴眨巴眼睛,艰难的憋出来一句:“因为叫那个什么裴玑的人,记忆太难吃了。“
他伸出爪难以言喻的挠了挠头,真情实感的吐槽道:“我真的从未吃过如此难吃的记忆,又甜又涩还有一种难以用我匮乏的语言讲述出的味道,硬是要形容的话。”
“像是被做成猎奇美食的真蛰虫。”燧皇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这是我吃过第二难吃的记忆了。”
药师好奇凑近了他,开口问道:“那第一是谁?”
本来平静吐槽的狐狸忽然露出来痛苦的表情,欲言又止的看向祂:“第一个的记忆光是想起来就让人痛苦,还是不要让我再描述了吧”
祂平静的点了点头,尽力抛却自己内心极为不正常的烦躁感,有意无意的低声搭话:“看来那个记忆还挺特殊的,毕竟能让你这么讨厌。”
肩上的岁阳没有再说话,一时之间只有行人的交谈与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着。
而春祭的闹剧不过才发生了一会,当天的关于信仰与五疾的言论便一传十,十传百的蔓延开来。
即使罗浮已经是有意去阻挠它的传播了,但还是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据说那些药王秘传当天就被一些过激的仙舟民组成的极端组织找上了门,打砸神像,烧毁庙宇,偷盗其中金银。这些人的行为表面上看是正义凛然,倒不如说是以反对之名,行偷盗抢掠夺之实。
其中魁首裴玑疑似被那群人杀害,仙舟虽然忙于平定建木之乱,此时也不得不分出一部分援军镇压这些人。
…
此时建木圣地被人强行闯入后,颇有一种寂寥陈旧的错觉,如果细闻空气中还泛着淡淡的血腥味。
明显是刚刚经历过一场交战,药师默默的跨过躺在地上的长枪,杂乱的地面旁人难以正常的行进。
祂注意到了在拱门上则插着一个熟悉的箭簇,前端锋利的头部深深的嵌入厚重的金属大门之中。
一名重伤的云骑无力的依靠在门后,覆盖着盔甲的胸膛渗出了几道殷红并快速的起伏着。
他明显是听到了陌生的脚步声,艰难的抬起头警惕的注视着闲庭信步的药师,下意识的伸手抓起地上放着的武器,对着祂低声警告:“又是何人擅闯,报上名来!”
金发少年偏了偏头,似乎才发现地上还有一个人,最后无奈的摊了摊手:“你都这样了,就不要再守了。”
祂微微屈膝从而半蹲下来靠近重伤的云骑,金绿色的眸子与地上坐着的人形成了平视。
随即盯着他勾唇笑了笑,奇特的穗子凭空出现祂的手中:“来,别动。让我来给你治治。”
燧皇在耳边小声吐槽道:“你这语气不像是要治他,反而像是索命来的。”
逐渐放大的隐形逐渐覆盖在了云骑的身上,他自然是不信此人口中的话的,咬了咬牙说道:“你别过来!”
本能的求生欲望让他艰难的用手撑着地,一点一点的往后挪动,粗糙的地面上粘上了浅淡得殷红。
正当退无可退的时候,那只手触碰到的地方微凉的感觉葱其中无声的蔓延扩散着,胸口的疼痛渐渐被平复下来。
他愣在了原地,随即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口:“你,不是来杀我的?”
出口的声音却像是被沉入了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面前的人站起身来,祂肩膀上青蓝色的小狐狸本来正在迷迷瞪瞪的打盹,结果被这样的动作惊醒之后,耷拉着耳朵怠倦的扫了扫周围的环境。
药师拍了拍手,随即站起身来。
祂想了想又低头问道:“仙舟的援军此时在围剿岚带领的队伍吗?”
云骑点了点头,或许是因为面前的人刚才救了他,此时对于这个人的戒备心也小了不少:“是的,不过这里的援军相对于不是很多,大多数都被半路调走平定罗浮的叛乱了。”
祂听后无奈的揉了揉额角。
现在罗浮真是太乱套了,不仅腹背受敌,建木还被岚带领的军队威胁着。
想到这里,垂眸最后看了一眼仍旧还坐在地上的云骑。
拂袖转身欲要迈步离开的时候,猛然看见远方的建木耸立的枝杈轰然倒地,发出令地面都为之震颤的响声。
药师忽然想眼前一黑昏过去算了。
扪心自问祂是真的不想岚被罗浮冰冻上千年,但自己也不想干涉原本仙舟历史的进程。如果真的阻止了他,岚也根本不可能活到他变成星神的时间节点。
药师还没有那么坏去阻止岚的登神,自己做了那么久的旁观者,也不差这一会。
……
半晌。
身侧沉闷而压抑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金属甲胄的清脆碰撞声,传入金发少年的耳中,听声音岚应该是一个人过来的。
药师侧首看向许久未见的岚,他蓝色的发丝此时干净利落的被束起,眉眼间的线条凌厉流畅,与往常并无不同。
其中的蓝色眸子像是潭水般幽深,让人看不明晰其中的情绪。
祂眯起眸子颇为不悦的打量着他:“你应该知道此行之后的后果吧?也许你会被仙舟判处难以接受的刑罚。”
出口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他此时的神情有些异样的局促,身侧握着弓箭的手稍微紧了紧:“我很清楚……但在此之前,我有一个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