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意揣测?
眼前的岁阳意识模糊,出口的话也很难让人理解,似乎是因为试图附身祂后遭受了很大的刺激虽然自己并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
依据目前的反应来看,已经导致他精神有些不正常了。
燧皇在空中晃了晃,亲昵的贴住了药师的温热掌心。
岁阳弱弱哼唧出声:“…”
药师突然想到阮梅做的……什么来着?好像是几个类似于猫的生物,它们的声音和此时被刺激疯的岁阳有点类似。
祂扶着下颚思考,想到自己是丰饶星神这档子事,那他试图附身后被刺激疯倒也不意外了,而自己甚至没来得及阻止他。
于是只能怜悯的揉了揉手里触感毛绒绒的青色火焰。
随即目光移向倒在地上的人。
祂本能的伸出手准备治疗倒在地上的人,不过因为刚刚的无征兆倒下,身上的皮肤被尖利崎岖的地面划出一道道新鲜的血痕。
金绿色的眸子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手上的动作突兀的停了下来。
药师眯了眯眸,试图回想着米哈游现世的剧情和曾经作为人的祂。可无论怎样尽力回想,曾经的记忆像是远远隔开一层厚厚的雾气。
近在咫尺又触摸不到,像是记忆在逐渐倒退。
就连在罗浮所亲身经历的事情也在逐渐消失殆尽,在回忆中三月七以及众人的脸已经记不起来了。
只有岚的脸仍旧清晰,并且命途的影响似乎对祂更大了,现在……祂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了。
正在努力的往前回想着,熟悉的紊乱扭曲的色彩陡然在祂的面前一闪而逝,尖利的嗡鸣声骤然在耳边响起,让祂悚然一惊。
像是带着明显威胁意味的警告。
被附身的人此时幽幽转醒,他痛苦的扯着嘶哑的嗓子,尽力发出清晰的声音,询问道:“你们是救援人员吗?我这是在哪?”
药师轻轻对他伸出手来,带着歉意的摇了摇头:“抱歉,我并不是。不过我想问,药王秘传还剩多少人?”
他迟钝的啊了一声,突然蹙眉捂住胸口剧烈的咳了咳,声音带着浑浊的血腥味,雨滴落在他的脸上。
“没有啦……就几个信徒能跟那么多铜墙铁壁坚持多久?”地上的人似乎是习以为常,慌忙的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如果现在不出我所料,内城区已经和金人发生冲突了。”
掌心的岁阳似乎是感受到了话语间凝重的氛围,委屈的呜呜几声。
他瞥了一眼祂华丽干净的衣服,看起来像是内城区的什么富贵人家,怕因为什么事情无辜被卷进了这场斗争。
随即顿了顿无所谓的道:“如果你想回去我劝你还是算了,如今那变成斗争的中心。现在远离那才是最明智。”
想到这里,他在心中不由的生出无力的绝望感,但缓和片刻,面色上丝毫不显。
药师蹲下身,微张的五指中盈起淡淡的绿色光辉,开口问道:“所以援军并没有在攻入外城的时候出现是吗?”
“当然,只有一些信仰药王和原本就驻扎在这里的队伍去反抗。”他感受到自己的好转,不过他本人倒也见识过那些命途行者,没有那么惊讶。
随即痛苦的呼了口气,黏腻的血腥在他的喉咙里翻涌:“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甚至还有一些流民浑水摸鱼,偷了我们的后备品。”
随即指了指不远处,已经破碎的面目全非的房屋:“之前仓库资源尚且充足,但有一个狐人去煽动流民进行□□夺,我们这些信仰药王的信徒也不好伤人……”
沉闷的目光动了动,露出些叹惋的神色:“于是本来能给朱明高层留出重整军备反击金人的可能趋势,在两天内就迅速崩溃瓦解。”
他沉闷的捂着胸口,有些自嘲的缓缓说道:“目前……药王秘传已经全数阵亡。驻扎在这里的军队倒是威慑力很强没能被那群流民所扰,但也全数倒在金人的脚下。”
雨滴渐隐,逐渐放晴。
从云层间穿插下的日光打在他的侧脸上,但太久没有见亮了,只能不适的闭了闭眼:“谢谢你的搭救,不过我自知已经无颜面对空无一人的药王秘传了。”
他忽然打掉正在治疗的手,目露悲戚的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破碎粗糙的砖块堆成了一片崎岖畸形的路,随意的扒开一处,一把泛着灰尘锈迹的短刀露出了模糊的一角。
他用颤抖遍布着新鲜血痂的手将它拿出来,靠近自己的脖颈的时候意外的沉稳。
岁阳呜呜两声,见到此景迅速害怕的躲在祂的身后。而在它前方的药师抬眸看向执意赴死的他。
表面上没有什么波澜,内里也没什么波澜,只有诡异单纯的为了怜悯而怜悯的情绪在祂的心中徘徊,叫嚣着救下这个人。
祂本能的排斥这样的思维方式,艰难的转过身去。
视野中一瞬的乱码色块仿佛错觉般快速闪烁而过。
药师不适的捂了捂其中一只眼睛……不管如何,目前还是尽快赶回去要紧,据他所说,金人的主要交火点已经集中在内城区,岚他们已经通过药王殿那进入了其中。
祂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
此时朱明内城大部分区域已经发生了激烈的交火。
或许是因为曾经作为求药使的仙舟联盟,主要控制权是在这些金人手上,仙舟民在这场争斗中尽显颓势。
“不是!为什么进入了内城还是逃不掉这些阴魂不散的!”白错有些崩溃的抓乱耳朵上的毛发,湖蓝色的眼睛此时痛苦的闭了闭。
这里此时比在外城的交战更为激烈,仙舟和金人的主力都在这里。
但三人目前的信息闭塞,根本不知道已经打到这里来了。或者说白错根本不相信上头的那些贵族会让他们动了主要经济所在的内城。
“明明我就是个想好好活十几年的短生种。”她睁开眼睛斯狄洛特,绝望的不知道在质问谁。
白错深吸了口气,像是想到了什么,手里用力的抓着纯美骑士的肩,勾唇冷笑道:“那个被我救回来的人,多半是知道内城出事提前走了,想让我们死在这里!”
角落里的岚缩在两人藏身的废弃带着灰尘的商铺中,默默注视着两位对话的人。
斯狄洛特无奈的摇了摇头:“美丽的狐族小姐,恶意的揣测是极为丑陋的一部分。比起现在去猜测他到底抱着怎样的想法,不如去思考怎样远离战场的中心。”
白错无语的抱臂,商铺外的机械极其残酷的肆虐着,平常在这里生活的精致安全的人被追赶的狼狈逃窜,在她的眼里颇有种解气的感觉。
虽然自己目前也是这群人的一员。
她挑了挑眉,不屑的点评:“你好像是不知道我们这群城外的人生活的富家大室,以最恶的想法揣测别人才有可能赢得可以活下去的机会。”
话音刚落,她忽然有些黯淡的低下头来。挥之不去的景象在他的回忆里循环往复的播放,繁华的建筑下诡异的饿殍遍地,魔阴横行。
饥饿的人群将手伸向自己的同类,坚实而高的围墙阻隔了生的希望。
所以她怜悯流民,痛恨贵族。
巨大的阴影突然笼罩了他们的藏身而处的商铺,闭合的窗口处玻璃陡然不堪重负的碎裂,化为小块的晶体散落在地。
一时场面杂乱。
巨大的寒光凛冽的刀刃带着大力的破空声钻进狭小的商铺。
直直冲着角落里蜷缩的岚捅去,比岚还大的刀刃似乎是想把他活生生劈成两截。
白错本身反应极快,下意识的冲向岚的位置,而突然而来的袭击正是冲着岚的位置而去的。
她直接拽着他的衣角,粗暴的把小小岚甩到一边,白错收回紧盯着岚的目光,松了一口气,准备想办法逃离的时候,却猛然胸口却陡然一凉。
随即迷茫的低了低头,随即疼痛如潮水般的袭击着她的思维,湖蓝色的眸子尽力的清晰的看向自己的下方。
视线内,调转的刀口灵敏的直接横劈到了他的腹部上,血迹从没入身体的地方缓慢的流淌下来。